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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很清楚。”他用粗鲁的语调说道:“那个摄影师自称为‘加纳’——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写,不过反正是个假名字吧——光是目前已经调查清楚的就有七家机车店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正在寻找适合的机车骑士作为拍摄对象,最好是两、三个彼此是朋友关系的骑士,体型高大、形象感觉起来很粗暴的人比较好,如果是暴走族的话虽然会令人感到闹扰,不过若是可以沟通的人就没有关系。倘若有合适的骑士,会由他那边来进行洽谈,请店家告知他对方的联络方式,被采用的话会支付介绍费作为谢礼。因为这是大型出版社的工作,谢礼绝对不会太少的——电话的内容就是那样。七家店当中有两家生意很忙,所以立刻挂断了电话,但剩下的店总共介绍了九位机车骑士,而且环七大道上一家叫作‘伊吹Motors’的摩托车修理店,还告诉他阿久津的联络方式。关于那个自称是摄影记者的男子特征,我针对那些店接电话的七位工作人员都侦询过了,但除了知道对方是个成年男子外完全没有其他线索。只是看起来他和打电话给阿久津的那名男子是同一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伊坂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要从阿久津、细野及那些机车相关店家的店主们推论出绑架犯,是件极困难的事——对吗?”
“恐怕是。”室生回答。“说不定打电话的男子对高圆寺南边附近很熟悉。”
“是那样吗?”加治木开口说道:“要打那些电话,只要有一本行业别电话簿或是摩托车相关杂志就够了,根本不必对那附近很熟悉。”
室生没有反对地点了点头。好像以伊坂在他的“Kent Mild”牌香烟点火作为信号一般,加治木和毛利也跟着拿出香烟。大迫也像上次一样离开座位,把装着铁窗的窗户打开。散发夜晚气息的空气迅速流入室内,却怎么也赶不走充满室内的沉闷空气。
想从阿久津两人这条线索推断出委托他们袭击我的人,看起来已经变得难以搜查了。但我认为全力出动人员和时间的警察会搜查出某种程度的成果是可以被期待的。我们可以有耐心地从两人的朋友、在机车竞赛、赛艇认识的人、工作岗位、住所、出生地等活动半径展开仔细搜查,毕竟实在无法想像绑架犯能够那么简单就用手把那条线索切断。
伊坂看了一眼手表,加治木像受到影响也跟着那么做。我很清楚知道搜查本部困惑的程度。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却必须面对大约三小时后报导管制的解除。在大众媒体遥远的另一边,国民的关注和批判之类的麻烦正等着他们……我也在香烟上点了火,把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混浊。
“就是那样的状况。”伊坂警视断定地说道:“今后搜查主要会着重在被视为是被害人遭监禁及杀害现场的养老院——‘惠寿苑’彻底搜查,并以被害人家族及其周边的调查为主要着眼点。”他从吐出的烟雾对面看着我。“我想你也知道,在这个国家的绑架——尤其是绑架勒索事件,大部分都是由被害人的近亲和亲属、熟人和朋友,或是佣人等引起。与其说是为了勒索金钱,倒不如说几乎都是以怨恨作为强烈的动机。然而此次案件有很多疑点和这个看法不相符合也是事实。绑架犯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像是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声音被听见一样,而从赎金的金额和赎金的交付方法,可以让人推测这是计划性的专业罪犯。关于人质被杀害这件事有两种论调,无论如何我们认为绑架犯极有可能潜藏在被害人家族的身边,目前只能期待那边的调查了。”伊坂把香烟压进烟灰缸捻熄,用手挥开漂浮在面前的烟雾。
“我们已经掌握到你是受了谁的委托而持续调查这起事件的情报了。”
大概足锦织警部吧!如果考虑到警察们的连带意识,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伊坂更进一步地说:“因为知道这起绑架案件的人只有几个被限定的人,所以不难想像出你的委托人是谁。我们想知道的是,那个人到底委托你调查什么,或到底为什么必须委托你进行那样的调查I尤其是对我们警察隐瞒这件事的理由。”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慢慢地捻熄了香烟。
“快回答吧!”加治木附和说道:“我们应该已经达成协议要互相合作了。”
“没有委托人。”我回答。“我只是对锦织警部开玩笑罢了。他不是嘱咐过你们不要把我说的事当真吗?如果你们真的相信我对他说的事——”
“撒谎!”室生大声地说道:“像你这种男人不可能不收取报酬就参与这样的案件。你到底向谁收了钱,才鬼鬼祟崇地到处打探?而且你内心盘算着如果找到机会,一定要把六千万剩下的部分藏在哪里吧?”
我对伊坂说道:“我们已经谈妥要互相合作了,不过在这里大声说话的笨蛋也算在‘我们’里面吗?”
“你说什么?这个混帐!”室生怒吼着站了起来。折叠式椅子往后倒,像是摩擦到他前面长桌的桌脚,发出“吱吱吱”般令人讨厌的声音,并滑到地板上激烈地往前移动碰撞。他的确是一个吵闹的男子,我似乎变得喜欢起室生了——如果他不是警察的话。
“冷静一下!室生!”大迫也怒吼出声。“让脑袋冷静一下!你也捧了十年警察的饭碗了,如果还会受到这种程度的挑衅所影响,怎么傲事?”
“室生刑警,你暂时先离开座位一下。”伊坂用不容抗议的语调命令着。
室生瞪着我,像是骂着混帐般恶形恶状地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放回去,然后猛抓起外套和记录文件从会议室走了出去。加治木把像半蹲一样腰已歪斜的长桌子摆回原来的口字型。我觉得这一切好像是要演给我看的闹剧一般。
“没有委托人这种话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毛利搜查课长说。这好像是他进入这间房间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如果无法从你口中问出委托人的名字和那个人雇用你的理由,我们就不得不直接传唤本人讯问了。明天就是被害人的葬礼,这种事就算想要缓办……无论如何还是不得已。”他好像是打算采取人情攻势。
“再这样说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我说道:“刚才你说过根据被害人的详细解剖报告,有更正确推定死亡时刻的鉴别报告吧!请先告诉我。”
毛利会心地笑了。加治木惊慌地看着伊坂和毛利的脸。伊坂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满,沉默地观察事情的动向。我在这时忽然有一种实际执行搜查本部指挥的并不是从总厅调来的伊坂警视,而是老奸巨猾的毛利搜查课长的感觉。当案件华丽的运转且直线性地展开时,出场的人物或许是总厅的菁英警视,但当陷入现在这种胶着状态,必须要依靠忍耐才能继续推动时,如果不是像毛利一样千锤百炼的老手,应该会变得进退维谷吧!
“怎么做呢?没关系吗?”毛利问道伊坂的意见,伊坂无言地点了点头。
毛利把视线移回我这边。“答应你的要求也可以,不过你也必须回答警视的问题。”
“这不是太过装腔作势了吗?”我说道:“几个小时以后报导管制就要解除了,如果看了明天的早报就全都知道了吧!”
“到底怎样?报纸刊登的内容,只限定在你从新宿署锦织警部那里听来的最初鉴识报告而已,最新的报告说不定会被隐藏起来。最重要的是,你的脸上写着想早一点知道那些内容,更想知道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对吧?”
我打算露出苦笑,不过脸部肌肉是否有按照我的意思那样动作就不得而知了。“新报告是到什么程度也靠不住……不过好吧!我答应交易。但我不认为委托人的事是会影响调查的线索,也不认为会和绑架犯有直接关连。这我已经事先说了。”
搜查课长和总厅的警视互相看了对方的脸。警视对搜查课长点了点头,搜查课长于是对我点头示意。“不管怎样,我们必须知道所有资讯。为了破案,连这种事也不能轻忽。”
毛利把视线从我转移到隔壁的大迫。“警部补,能麻烦你告诉侦探先生最新的鉴识报告内容吗?”
“等一下。”我说道:“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件事。这件事不管问谁都会令人困扰。”
“什么事?”毛利用警戒般的表情询问道。
“是有关真壁清香保险金的事。”
伊坂竖起一根食指打了个暗号。“因为这件事是由我负责的,所以就由我来回答吧!”他浮现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