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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大肥,伍全说我:“你怎么那么呆啊?买单应该你来。”
我说:“我是想来啊,可是我钱不够,大肥说他有报销,就让他来了。”
伍全摇着头说:“唉,不知道怎么说你了。笨到家了!”
伍全还在我耳边说我:“叶子,我都觉得你很奇怪。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还经常跟人说笑,怎么几年兵当下来傻成这样,你到底当的是什么兵啊?”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不该说的东西我不说。我说:“侦察兵啊!我觉得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这些同学怎么都变化那么大?”伍全摇摇头:“叶子,现在的社会不是我们读书那时候了,你还那么单纯。我看大肥不会帮你的了,你没看他买单的时候都不高兴。你真不会做人。”我说:“大家同学一场,他应该帮我的吧,刚才也是他抢着买单,他不会那么小气吧?再说,我也是有分配的,我也不喜欢欠人情,他能帮就帮。”伍全说:“叶子,我跟你打赌,你肯定不会分到一个好单位,甚至人家分不分配你都是个问题。现在下岗的那么多,满街都是找工作的大学生,你学历又不高,你能做什么呢?”
我不说话了。是啊,我能做什么呢?在部队里,我学的都是战斗技巧,我根本不知道回到地方,我能做什么。半晌,我说:“我想,我做个保安还是可以的吧?我师傅退伍也是个保安。”
伍全说:“难道你一辈子就想做个拎着根棍子的保安?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买房子,结婚养孩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想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果真像伍全说的一样,大肥并没有帮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说:“哎呀,最近忙啊,没有空,一天都要陪领导吃饭,累都累死了,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去帮你说,放心,放心。”
我再笨,也知道他在推脱,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我就耗在民政了。终于,民政的干部给我了一个工作:把我分到罐头厂做个保安,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保安就保安吧,先有个事情做也好。
(5)
罐头厂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打听了半天,也没人知道N市还有个罐头厂。我去问我的姑丈,他是个司机,N市的角角落落都清楚。
姑丈听我一说,大吃一惊:“罐头厂?我说你还是别去了,那里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早就不开工了。”
我不死心,那里不开工,能给我开出工资够我生活就得了。一大早,我就骑着自行车按照姑丈给我说的地方找去了。
罐头厂差不多已经在城外了,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原来是这么一个工厂呀:一扇破旧的大门,上面的牌子经过风吹雨淋,字都模糊了,铁门锈迹斑斑,只有锁头那里还看得出经常有人开门。厂房死气沉沉,里面长满了草。
我敲了半天门,终于出来一个50多岁的老人家,佝偻着背,不冷的天气还披着一件单衣。他问我:“你找谁啊?”
我说:“我是分来这里做保安的退伍兵。我想找厂长或者书记,就是管人事的那个。”
他上下打量我:“小伙子,你来这里做保安?这里能卖的都卖了,厂长书记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了,我都好几个月没领到工钱了。”
我心“格噔”了一下:“老人家,那这里谁负责我的事情啊?”
他说:“你要是想来,就跟着我吧,我就是保卫科的。你来了我也有个伴。”
我看看他,想想,还是算了吧。
我的工作就这么没了,我连报到都没报到,这就进入了下岗的行列。我觉得,这里比丛林还荒凉。
我的姑姑是个药厂职工,她看到我无所事事,说:“你做药品生意吧。这个社会,有钱就好办,你的退伍费总有花完的一天。”于是我就听了姑姑的话,想做药品生意。七拐八弯地我认识了一个药商,他是自己代理了品种来做。他跟我说有个好品种可以做,但是现在他没有资金代理,要我出钱代理下来,他跑市场,赚了钱平分。我很单纯,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答应下来了。我退伍的时候有八万多块钱,杂七杂八地花了些,还有七万多,按照他的说法,代理费用五万,首期进货三万,剩下的他补,这个药品是个好品种,不用一个月就能周转过来了。我盘算着,如果一个月能周转的话,很快我就有钱了,我先跟着他一起跑市场,早点熟悉社会,以后我就可以自己做。
姑姑让我小心点,看清楚人再做。我想,反正他家我也去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根本不懂得商场上人心险恶,于是将几乎所有的退伍费都交给了他全权打理。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搞定。
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很快七万多块钱跟着他一起从人间蒸发了。我找到他家里,家里人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伍全说让我搬他家的东西顶帐,可是我看着他家里孤儿老母的,不忍心。伍全气得直骂我傻子。
我的第一次生意就这样惨痛地失败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人。
我的信心慢慢地丧失着。我希望找一份长久的工作,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找。我只能做一些普通的工作——一些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做的工作。我所学的一切,在地方根本用不上。或许,我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我只适合生活在绿色的丛林里。在那里,我可以渗透,可以潜伏,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而在城市里,我根本没有生存技能,所以连个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徘徊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现在它是那么陌生,我是那么格格不入。
爷爷奶奶最疼我,经常偷偷地塞点钱给我,这让我很难受。我竟然要靠年迈的爷爷奶奶接济度日。我的信心完全崩溃了,我觉得我没脸见人。雪凝找过我几次,但我都拒绝跟她见面。我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或许怕我自己是个无用的人。有一次,我去游泳,当全身淹没在水中时,我觉得我似乎是泡在血里,四周都是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狞笑着朝我扑过来。现在我看到水就会不由自主地害怕。难道我已经是个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的人了?
(6)
2003年的一天,我在寒风刺骨的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忽然看到了个眼熟的人,是肖枚。我叫她,她看到我已经认不出来我了,半天她说:“你有点眼熟,你是?”
我说:“我是叶子啊,上次骗你一顿的那个。”
她忽然想了起来,说:“你退伍了?怎么都没来找过我?”
我说:“退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那么久了,联系方式都没了。”
她见到我很高兴,要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她问我现在做什么。我说了我的情况,她沉默了。然后她又说:“你不是做过药么,我们公司现在招人,你要是不觉得委屈的话,来做个代表怎么样?”我说:“好啊,不过我什么都不懂。”她说:“不要紧,你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明天我跟经理说一声,你等我消息。”
我想,会不会又是石沉大海。我消沉地说:“你们经理不会看上我的。”她说:“我现在也是经理,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我忽然看到了希望。
在焦躁中等待了两天,肖玫给我一个好消息,让我去公司见个面。经理姓王,很好说的一个人。我说我刚退伍回来,什么都不懂,他说:“我最欣赏军人的风度,雷厉风行。不懂不要紧,你要不觉得屈就的话就这么定了。”
于是我来到这间药品公司,做了一个小小的医药代表,每个月领600多块钱。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很充实。
王经理是个好人。他教我做销售,教我学经济学,教我学习销售理论,教我商业谈判。他还经常地鼓励我,说我在部队学的并不是在社会上什么都用不上。比如我学的战术指挥,学的战斗心理学,学的侦察技巧都让我拥有良好的逻辑分析和敏锐的观察能力,只不过我自己没觉察而已。这使我信心大增。之后,我努力地学习产品知识和销售技巧,提高得很快。我还尝试着把战术指挥和销售工作融合起来运用于市场拓展之中。每天我都最早上班,最晚离开公司,勤快地跟着肖玫跑药店,虚心地跟其他代表学习。我开始觉得,我并不是一无是处,我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我运用军事理论给经理提出过几次营销计划,打败了几次竞争对手的进攻,王经理对我也越来越器重。2003年的5月份,王经理力排众议,让我做了一个分区经理,负责W市的销售。
初到W市的时候,我没有朋友。这是一个陌生的战场,一切都需要我从头开始。我手里只有王经理给我的2000块钱开发费用,对于一个陌生的市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