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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天色早就黑黢黢地一片。
我感觉自己笔试考得还不错,没遇到什么难题,又想到不久就要放榜,有点期待,不想睡,到小院里晒晒月亮。真希望阿青就在身旁,可以听他天南地北胡扯那些江湖小道消息,还能喝点小酒怡情呢!
不知道他现在正干嘛,去昙县的衙门也找不到人……
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声传入我的耳朵。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藤,枉过一春又一春……
哦哦,这首民歌我也会唱。
“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空留两手捡忧愁……”
等等……这个调子,不太像是民歌版本的啊,倒像是宁静和沙宝亮合唱的那一曲?
双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把我举了起来。来人将我抱起,转了几圈,亲昵地碰碰额头。
“海哥儿?”我惊叫,怎么是他?我还以为他放弃了呢!
“嗯?”他心情大好地应着,继续轻声哼道,“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我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清清嗓子开口道:“海哥儿,你唱走调了。”
江近海悻悻然停下,往门槛上一坐,把我放在膝上:“小姒,你可真会扫兴!”
我哼了一声。
“真无情,我是一了结任务就立刻飞奔来见你的说!”他抱怨,然后又微笑起来,“这回义父开恩,准我放几个月的长假。喏,有时间度蜜月了哦!”
——你还在想着这个啊?难道看不出来人家满脸写的都是“我不嫁人”吗?
他故意忽略我的不悦,自顾自地笑道:“我都计划好了。这次回山庄,从义州走,避过妃子省亲的那一拨人马,再往北走。就算逃荒逃债的农户又造反,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计划好了又怎样……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脱口而出:“你想好了,我可没想好!”
哎?
我刚才说了啥?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月光刺在眼睛里,冰冷得我直想往后缩。
江近海的愉悦之色消失,无踪无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在他冰琢玉雕一样漂亮阴柔的脸上,一种毛骨悚然的微笑浮现出来。
“小姒,你再说一遍。”
我不敢说了。因为我骇怕他一怒之下会像捏小虫那样捏死我。
“再说一次试试。”他的手慢慢上移,停在我喉间。
这种情况下,相信只要不是骨头特别倔的人,都知道暂时缄默吧?何况我还是骨头特别伸缩自如的那种小孩……
干脆利落地道歉:“……我错了。”
等他的手移开一点点,我立刻使出撒娇大法:“海哥儿,你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人家,好过分!”注意那个“人家”,我已经带颤音了:“人家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温柔腼腆体贴可靠的你嘛!”
江近海果然上当:“……我哪有什么地方不尊重你了!”
他改掐为搂,我也赶快识时务地往他怀里偎,大灌迷魂汤。
“呐,人家又不是说不嫁给你了,对不对?”当然也没说要嫁你,“可是哪有你这样说是风就是雨的,简直是把人家绑着去上花轿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啪嗒从他身上蹦下来,认真地说:“你看,这个牌子是考场的号牌,知道吗?我是府学的考生耶!就算你的老婆不需要功名,也要问问看我是不是愿意放弃再说嘛!”
“为什么你想继续考?”他不解。
“你想想看。乡试耶!会试耶!殿试耶!”我努力地比划着,“人一辈子能有几回穿越的机会?穿越了,又有几个女孩能读书赶考?既然我通后门拿到附学生的身份,为什么不试试看自己到底能考多远呢?”
江近海毫不留情地指出:“别说殿试,府学的院试都能把你刷下来!”
就算那是真的,我也不能示弱。
“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院试的话,我是考得很不错的,不信你就等着看榜吧!搞不好我就是一路顺风青云直上,女状元的命!”
“呵……”江近海笑了笑,不屑地说,“历史上有案可查的女状元只有一个,她的名气可不怎样!”
这个我知道,傅善祥,太平天国的女状元,杨秀清的女人,是以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举高中头甲的。貌似史上评价都不怎样,还有说她跟洪宣娇争宠被杀……不过到了现代,替女子说话的人多起来,替她正名的人,也多了起来。
“小姒,你敢不敢承认,你想到傅善祥的同时也想起了杨秀清和他们的花边新闻?如果单独捞一个太平天国的男将领出来,你会随便就想到他的妻妾吗?”江近海得意地敲敲我的额头,“在这个社会里,女子岂有不依附男人而存在的道理?别跟我说武则天,那太科幻了!”
他一本正经地反过来劝我:“以一个假的男子身份考功名,有意思么?基础都是虚的,你搭再高的宝塔,也随时可能崩塌!不如乖乖作我娘子,为夫绝不会亏待你。”
正文 第三十九节 不要随便起誓
更新时间:2009…2…26 18:29:59 本章字数:2593
说起来也是有道理啦……
不过别以为我会被你忽悠到点头,或者傻乎乎地跟你辩论!
“海哥儿,眼下没有女科举,只能参加男子的。我学了好几年,你连试都不让我试一下,这样一来,如果你总是把我的努力付之一炬,总是不给我展现才能的机会……我跟着你真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吗?你所谓的对我好,究竟是什么?”
“你还会需要很多方面的优待,我都将一件件地满足你。”江近海答得很快,见我不甚相信的眼神,他索性抬起手,“我可以发誓!”
他往地上一跪:“黄天在上,路过的佛主、上帝、真主、巡航导弹或者人造卫星都请作证罢!”
我扑哧笑起来,哪有这样起誓的?
不要笑,他用眼神告诉我,然后严肃地朗声道:“我,江近海,在此发誓,永远善待秦姒,与她同进退共存亡,此生决不再娶,如有食言,愿遭凌迟三日而死!”
我愣了愣,这个誓言发得狠。
不知为何,一向听着别人赌咒发毒誓都只做笑话而已,现在听了江近海的话,却感到一阵恐惧从脊背爬上后脑。
——海哥儿,想想你在做的是什么差事……当心赌咒成真啊!
江近海说完,也怔了一怔,转头望着我,苦笑。
“小姒,你当真连拦也不拦一下,听凭我发重誓?”他有些失望地把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
我摸摸他的头发,说:“真能办到的话,发再重的誓又有什么可怕。不能办到的话,用这种伎俩来骗女孩子,不是太下流了吗?骗我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他点头。
这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并不接受他强迫中奖般的感情,但也不打算否认它的存在。既然他发誓,就要对此负责,否则,在感情问题上欺骗我的人,由他去死好了。
“小姒你的眼神好可怕……可以跟我走了吗?”江近海小心翼翼地问。
这种态度对我有利,我说:“我相信你有能力,也有那个心来照顾我,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被照顾ok?你再等等吧。”
“可是我已经找了你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可以浪费?”
说到这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海哥儿你看清楚!我现在才十二岁,也就三个四年而已!这里多少岁能结婚我不管,不到十八岁我不会考虑,不到二十八我不会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明白?”
“二十八?”江近海懵了。
真等我二十八的时候,估计他都四十好几了吧?那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好像这个年龄落差有点惨?
“你既然到了这儿,就要入乡随俗!”他负隅顽抗。
“这个俗我不认账!”我寸土不让。
我互相瞪着,谁也没办法压制谁。
最后江近海哼了一声(吓我一跳):“……你不过就是要参加科举,是吧?”
我点头。
“我们赌一把怎样?”他低下头,轻声道,“今年院试、明年乡试、后年会试,这每一考。你要是都能考上,我就乖乖等到你满二十足岁。怎样?”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为什么只有一次机会?很多人考到老还是童生的好不好?”我抗议。
“高考不也只有一次?你要机会,我给你了,没别的商量。抓不抓住就看你自己!”江近海铁板钉钉地说,又笑了笑,“放心,既然是跟你打赌,我就绝对不会阻挠你,相反,有什么忙需要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