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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山风将杨仪吹醒,她挣扎着想爬起身,但怎么也没成功。忽然,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杨仪吓了一跳,赶紧拉枪栓。
那人开口:“别怕,是我。”
原来是采药老人。老人扶起杨。
杨仪几乎哭出来:“大爷,您放我走吧,我不是想逃。”
老人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杨:“我要去找敌人拼命,让敌人还我一个清白。”
老人:“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翻过这几座山呢?再说你的孩子……”
杨扑在树干上,呜呜地哭起来。老人扶住杨:“先跟我回去吧。”
周天品沉沉地睡着。小屋内,根儿在手帕上一针一针地绣出一朵小小的黄花。回到采药人家的杨仪,把一件婴儿服捧在怀里,扶着墙焦急万分地乱走乱撞,杨扑在树干上,呜呜地哭起来。老人扶住杨:“先跟我回去吧。”
周天品沉沉地睡着。
小屋内,根儿在手帕上一针一针地绣出一朵小小的黄花。
回到采药人家的杨仪,把一件婴儿服捧在怀里,扶着墙焦急万分地乱走乱撞,她心里在急切悲呼:“孩子啊,你快出来吧!我的孩子,你快出来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采药老人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十分注意地盯着那婴儿服看了一会儿,轻声叹了一下,说道:“你把这药喝下去,也许孩子会很快生下来的。”
杨仪怔住,惊讶、紧张、恐惧、怀疑……一动不动。
“喝吧。”杨仍不动。老人:“这不是毒药,是催生的。”
远处,又是几声闷闷的炮声。
杨仪突然扔下手里的衣服,扑了过来,抢过碗去疯狂地大口吞着,甚至喝尽仍将碗举得高高的,仰着头,伸着舌头,去舔药滴。
老人取回碗:“你先歇一会儿。”杨服从地在床上躺下。
老人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出屋去。
堂屋内,周天品睡得正香。根儿取了一床薄被子为他盖上。她深情地注视了一会儿,发现老人站在一边,羞涩道:“爷爷,他太累了,您看他睡得多香。”
老人:“今夜就是在他耳边上敲锣,他也听不见。”根儿惊疑地瞪大眼睛。这时,老太婆端着一个盆从侧房走出,往锅里舀了两瓢水,烧着,然后把一把剪刀放了进去,同时说道:“你爷爷晚饭时在他的碗里放了药了。”
根儿:“什么?!”
老太婆:“咱们不管那女子是好人是坏人,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根儿愣了一会儿,奔回自己屋去。
老头、老太婆对视了一眼,以为根儿不乐意。一会儿,根儿走出来,拿着一件崭新的花衣服。她从锅里捞出剪子,把衣服撕成布块……
老太婆疼爱地看着孙女。老头仍无多少表情,他走到周天品身旁把被角掖了掖。
群山幽幽。保卫科长带着两个背枪的战士快步走在山路上。
杨仪临产,满头大汗地呻吟着,翻滚在床。老太婆守在一边。
保卫科长等急促的脚步……
杨仪在翻滚……
群山幽幽。天际已吐出鱼肚白。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啼冲进山谷,回音四荡。
杨仪满面泪水地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采药人一家三口围在床前,老太婆试探着问:“孩子的爹是……”杨仪欲言又止。老太婆:“我是问他爹贵姓,你该给孩子起个名。”
杨仪刚想张嘴,连续几发炮弹落在极近的地方。杨仪知道她的最后时刻不远了,她挣扎着从床上滚到地上,跪在采药人一家面前:“大爷、大娘、小妹妹,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有碗米你们给口粥,没吃的就喂口水,权当养一只小狗吧,但一定要让他活下去。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杨仪哭诉着就要磕头。
老人不禁流泪。老太婆和根儿哭着扶起杨仪。老太婆:“这位闺女,你倒底犯了什么罪,解放军不是挺好挺好的吗?怎么对你……”
杨仪急切地:“大娘,您别乱猜,解放军是好的,解放军是好的,是我……是我……我也许,真是叛徒……”
杨仪痛哭不止。采药人一家面面相觑。老太婆默默地从床上抱起孩子。孩子大哭。杨仪肝胆俱裂,她狠心喊着:“抱走吧,快抱走吧……”
孩子大哭不止,老太婆抱至门口,又抱回来:“要不,你再看一眼?”杨仪搂住孩子,解开衣服,奶着,亲着。
炮声更近。
杨仪马上把奶头从孩子嘴里拔出,哭着递给老太婆:“抱走吧,国民党快到了,你们也快到林子里躲一躲……”
采药人一家默默地离开了。临出门,老人重叹一声,对杨仪道:“唉——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最恨最恨的就是叛徒。你不该呀!”
“大爷,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杨仪无法说清真情,唯有扑倒在床上痛哭。
堂屋,老人对老太婆和根儿说:“你们先去毛竹山的洞里躲着,我后脚到。”
根儿恋恋不舍地看着灶边的周天品。周的头上热出了汗,根儿走过去,取出那块绣花手帕,擦了擦周的汗,然后犹豫了一下,把手帕叠整齐,塞进了周天品的口袋。
炮声响起。老太婆叫道:“根儿,走吧。”
炮声隆隆。山路上,保卫科长等跑着步。
杨仪已显得无比沉静了。她凝视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心中自语:“我知道密码……我知道得太多了……”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绝不能再让部队为我为难,为我耽搁了!”杨仪从写着“楚收”的包袱中取出一把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梳完,把梳子放回包袱,系紧。然后踉跄着走出屋,把包袱放在周天品的身上,同时把军帽重新给周天品戴上,戴正,最后开门走进院子,又走出院门……
群山幽幽,天边已有霞光。
保卫科长等赶到山顶。他突然止住步子,被眼前的一副景象惊呆了——远远的,是杨仪的背影,她立在悬崖边上,迎着鲜红如血的霞光,通体辉煌。
杨仪那张年轻的脸,在霞彩中无比俊美,她大大地睁着双眼,眼里充满幽怨。她的眼中闪过楚风屏,闪过姜佑生,闪过儿子,闪过贺子达……她悲苦凄烈地高呼着丈夫的名字:“贺——子——达——”
杨仪纵身跃出……
山涧洪流,一泻远去。
近一年之后。解放大军如滚滚洪流,气势如虹地开进着。
路边,某农家小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楚风屏也生下一子。
姜佑生抱着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小子,叫爸爸,叫爸爸。”楚嗔道:“瞧你。”姜把婴儿举在半空,打着转。
“小心点,你小心点,别摔着。”
“摔不着。别说平地,就是大坑大沟,就是悬崖峭壁,我摔下去也得把他举着!对不对,小子?”
这句话使楚风屏的脸倏然变色,她望着旋转在半空的婴儿,眼睛有些迷蒙:她的眼前渐渐地幻化出一个一岁的小男孩,“嘎嘎”地笑着……举着孩子打转的是杨仪。楚捂住眼睛,觉得有些晕,靠在床头。
姜佑生忙问:“风屏,你怎么了?”
楚风屏没有松开手,轻轻自语:“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都快一岁了。”姜顿时失去喜色,无言。
楚放下手,望着丈夫:“马上就要与贺子达的部队改编成一个纵队了,见到他怎么说呢?”姜抱着孩子,背对楚僵立着。
楚一下忍不住,双手捂住脸哭道:“杨姐……”
姜佑生蓦然转身,冒火道:“你就是脱不了当丫环的命!”
“恭喜呀,恭喜……”屋外走进来一群风尘仆仆的男女军人,“师长,是儿子是闺女?”
姜:“大头兵一个。”
某干部:“好啊,我们从大石山独立旅升格为野战军一个师,连参军带俘虏,越打兵越多,你还嫌不够用怎么的,又弄来一个嫡系的。”
众人大笑起来。
干部们发现楚脸上有泪,都止住了笑。
某干部连忙说:“是啊是啊,刚生下来就得托付给老乡,别说你们当爹当妈的受不了,我们都跟着难受。”
姜:“谢谢各位了。这家房东也刚生了孩子,已经谈妥了,他们乐意一块儿养着。中央不是说了吗?解放战争的进程将大大缩短,我们会很快打回来的。说不定,那时我儿子正好会叫爹。”
某干部:“好,为了与咱们师的第一个儿子会师,咱们把仗打得快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