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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想想,不再犹豫:“是。”
盼盼放下电话,戴上军帽,看看小碾子,又看看贺紫达。那两人也看着她。但谁也没问什么,谁也没解释什么。盼盼大步离去。
贺紫达望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小碾子,看来我那个儿子有点儿不通情达理。”
小碾子未语。
贺紫达:“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甲、乙两种师的师长互换的事?”
“是。小道消息。”
贺紫达边写字边说:“也不全是小道消息。如果意见征求到你头上,你最好同意。带兵嘛,越兵强马壮越好。”
小碾子不相信:“像八大军区司令调动?不可能的事。”
贺紫达:“这件事是鹿儿自己提出来的。问过我的看法,也和你们军长、政委谈过。”
小碾子大吃一惊:“鹿儿提出来的?为什么?”
“他说,新装备有限,应让更多的军官熟悉,还有一些理由……”
小碾子等着下文。
“但我估计他另外有什么原因,现在不愿明说。我这个儿子,当兵的路数和我们两个不一样。噢,那边那个架子上,都是他给我的书,你也拿几本走。”
小碾子远远看着书架。紫达走过去,抽出几本递给小碾子。小碾子看着其中一本的封面,念出声:“天战。”他迷惑地看贺紫达。贺紫达看着小碾子,重复:“天战。”
谢石榴的屋内,小偷坐在谢石榴的对面,聆听教训。
谢石榴:“你哥哥是哪个部队的?”
小偷低着脑袋:“三十五军侦察大队的。”
“侦察兵?”
“是。”
谢石榴:“知道吗?新兵一入伍,都是先由侦察部队第一个桃,几年摔打下来,那可一个一个都是兵尖子。”
小偷没吭声。
“他是什么伤?”
“雷伤。”
谢石榴:“炸断腿了?”
小偷又没吭声。
谢石榴:“一条,两条?”
小偷:“两条。”
谢石榴顿生同情。他站起身,给小偷倒了一杯水:“喝吧。”
贺紫达走进来。他看看小偷,问谢石榴:“问清楚了?”
谢石榴:“清楚了。”
贺紫达问小偷:“你跑出来,你哥哥谁照顾?”
小偷:“我妹妹。”
贺紫达教训道:“看起来,你年纪不大,但也不小了,可做人的本事没有,做人的道理也不懂。我放了你不到十分钟,你又干出卖当兵的脸,而且是出卖给外国人的勾当!我真想扇你两耳刮子。这样吧,你别走了,在这住几天,听老号长给你上上课,也帮我们买买菜,做做饭。走的时候,带些钱给你哥哥。老号长……”贺紫达向谢石榴伸手。谢知其意,从腰上摘下一大串钥匙。贺紫达接过去,丢在小偷面前。小偷一惊,他愣愣地看着贺紫达。
贺紫达:“钱在……钱在哪?”
谢石榴:“抽屉里。楼上、楼下,哪个抽屉都有点儿,搞球不清。”
贺紫达:“买什么,吃什么,你看着办。你要敢跑,再让我抓住,我要扒掉你这条裤子,叫你光着屁股上街!听清了吗?”
小偷低声应:“听清了。”
贺紫达:“大声说话。”
小偷倏地站起身:“听清了,首长!”小偷的立正姿势居然极其标准。
贺紫达、谢石榴惊奇地对视了一下。
办公室。鹿儿独自看着一部专门介绍电子对抗的军教资料录像。
门外,“报告!”
鹿儿:“请进。”
盼盼进来,敬礼。鹿儿看看手表:“坐出租车回来的?好,我报销。”
“用不着。”盼盼瞟了录像一眼,说道,“这个带子已老掉牙了。”
“所以才叫你回来。”鹿儿用遥控关掉录像,“明天全师连以上军官听你讲现代战争中的电子对抗。我做十分钟动员。你马上把这两年学的最新教材抱来,我要翻翻。师长总不能说外行话。”
盼盼:“昨天为什么不正式布置?”
“今天早上临起床冒出来的想法。值班室已向集团军汇报,并已通知部队了。”
盼盼“哼”了一声:“好一个临起床冒出来的。”
鹿儿给盼盼倒了一杯水:“坐呀。”
盼盼看看杯子:“连茶叶都舍不得放?”
鹿儿:“麻烦。噢,这个师,很少有人上班喝茶。”
“你规定的?”
“不是。”
“上行下效?”
鹿儿:“茶那个东西,很容易让人养成干什么都‘泡’的作风。”
盼盼瞥了鹿儿一眼,喝了口水,问道:“听说,你想和小碾子换一换?”
鹿儿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
鹿儿:“解决你和小碾子的长期两地分居。”
盼盼盯着鹿儿。
鹿儿:“开个玩笑。盼盼,我问你,以我们现有的装备,可能不可能对台湾形成一个全而封闭、压制的‘电子罩’?”
盼盼:“电子罩?”
鹿儿:“哦,我胡乱起的一个名字。”
盼盼:“……我想想,再向你报告。”
鹿儿:“是讨论。”
盼盼敬礼,出门。
夜,小碾子抱着脑袋,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他热得有些烦躁,抓起电话:“通知小车班,我要去团里转转。”小碾子穿好军装,走出门去。
小碾子的车,在营区慢速行驶着……他查看着漆黑的营院。
营院一侧有几排猪圈。一间小屋亮着灯,一个老兵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看到此景,小碾子冲司机道:“停车。”他下车朝小屋走过去。
屋里的草堆上卧着一头母猪,老兵蹲在一边抽着一杆小小的旱烟。他听见有人清嗓子,扭脸一看,马上站起来:“师长……”小碾子摆摆手,看了看小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小碾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母猪,道:“头一窝?”
老兵惊讶地点头:“是的。”
小碾子:“估计这窝得有十一二头,是得小心点儿才好。你坐。”
老兵坐下:“师长,这您也懂?”
小碾子:“农家子弟,怎么会不懂。”
老兵:“不是听说,您的爸爸是海军的……”
小碾子摆摆手:“中国兵,往上数两代、三代,都是农民。”
小碾子拿过老兵的旱烟袋,把玩一阵:“自己做的?不错,不错。”他还回去,问,“老兵了?”
“五年整,跨六年。今年无论如何得退伍了。家里的地分了,没人种。”
“父母还好吧?”
老兵直言:“不好,我那个爹好赌钱,妈妈本来就有病,成天打架,弄得家没个家样。”
小碾子同情地看看老兵:“你已经超期服役三年了,部队不该再拴着你了。”
老兵:“说不上谁拴谁。当兵那会儿,还不是哭着喊着来的。只可惜当兵五年,做了三年饭,喂了两年猪,枪没摸上几回,连个像样的军事演习都没捞着看。”
小碾子:“一个师级规模的实兵演习,少说也得要几千万哪。”
老兵:“我知道,部队现在也难,要忍耐嘛。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没法儿忍耐了,我宁可和大伙儿一块儿在部队忍着。忍到别人不再叫咱们傻大兵、穷大兵的那一天,回家的时候气也粗些,腰也直些,在姑娘们面前也神气些,是不是,师长?”
小碾子未答,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一声“忍——”一拍腿,站起来。
老兵也站起来,笑着说:“这兵当得值了,临走,能在猪圈里和师长单独说过话,回去,总算有点儿可吹的。”
小碾子苦笑一下:“问你妈妈好,也多劝劝你爸爸。”
老兵眨了一下眼睹,小心问道:“我可不可以,用您的名义吓唬吓唬他?”
小碾子看看老兵,答:“随你。”
老兵感动之极,他想了想,把旱烟袋捧在手心:“师长,您如果不嫌弃,这个,送给您。”小碾子又看看老兵,从老兵手心取过旱烟袋:“谢谢你。”
鹿儿家。
鹿儿光着膀子,肩上搭一条湿毛巾,在桌前操作一台微机。他的指法已十分娴熟。激拉抱来一台电扇。鹿儿:“别用风扇,一吹,我这满桌的纸就乱套了。”
有人敲门。薇拉拉开门,见是盼盼,薇拉很高兴:“盼盼,你总算来看我了。”听到声音,鹿儿穿上衣服,尚未扣好扣子,盼盼已与薇拉说笑着进来。
盼盼看看鹿儿,看看微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