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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吧,精明练达如卫瓘、德高望重如汝南王、年轻勇猛如楚王,三个不同类型的对手同时陷入贾皇后的连环局一朝殒命。而更恐怖的是,这三人至死都没有认清仇人是谁,遇上这么可怕的一个敌手,真是太不幸了。
八年过去了,杨骏、卫瓘、汝南王、楚王等人坟头木拱,尸骨估计也已经腐烂得所剩无几。当今这天下名为姓司马,有一半已经姓贾,若说贾皇后还有什么不满意?恐怕就只有嫌他这个太子晃来晃去,碍着她眼。
太子心知肚明,他们母子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一场恶战。太子脚下是一条流血的帝途,这是他五岁时就被安排好的宿命。
祖父司马炎的幽灵在他背后隐现,发出声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表示后悔。
元康九年,武帝的尸骨正在峻阳陵的地宫中腐烂,武帝朝的重臣多数已经死亡,残留的一些老朽也近乎冡中枯骨。晋朝的朝堂已经洗刷一新,武帝时代的痕迹残留无几。
贾皇后肯定是不喜欢武帝时代的,对她而言,那个时代标志着委屈、羞辱,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拿鞭子抽人。横亘在贾皇后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就是太子司马遹,这是武帝的得意之作,也是郁结贾皇后胸口十几年不散的心病。
首先,太子司马遹的出生,就是在提醒贾皇后:你曾经失败过。
那时贾皇后还是东宫太子妃,在自己生下嫡子之前,她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为司马衷生儿育女。贾皇后当年在东宫布满眼线,发现有人怀孕就用尽手段将胎儿打掉,甚至不惜亲手杀死孕妇。此等行为曾经引起武帝的震怒,贾皇后差点因此被废黜。
咸宁四年,谢才人突然被武帝招回西宫。对此贾皇后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谢才人年纪大、姿色平常,贾皇后并未将她列为威胁对象。谁曾想谢才人回到西宫不久就生下了司马遹,武帝心思慎细,害怕这皇孙回到东宫遭人毒手,就秘密养在西宫,不仅把贾皇后蒙在鼓里,连司马衷都毫不知情。
司马遹在祖父身边长到三四岁,某日司马衷去朝觐,正逢武帝正在宫里含饴弄儿、享受天伦。
武帝对司马衷说:“我最近很努力,给你添了好几个弟弟,你们兄弟握握手,认识一下。”
武帝在太康年间后宫人数暴涨,儿子数量也暴涨,好几个皇子和司马遹年龄相仿,比如长沙王司马乂只比司马遹大一岁,成都王司马颖就与司马遹同岁,像吴王司马晏、怀帝司马炽等人,比侄子司马遹要小四五年。
听了武帝的话,司马衷于是一个接一个的握手,司马遹混在众多叔叔的队列里。孩童的手肉嘟嘟,手感还不错,司马衷一路握下来,将到司马遹,武帝急忙喊停,武帝说:“这是你的儿子。”
司马衷这才知道自己已为人父好多年,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感到惊喜。司马衷回东宫一报告,贾皇后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皇孙养在西宫,她鞭长莫及。
贾皇后因此恨死了谢才人。惠帝登基之后,贾皇后将谢才人打入冷宫,不仅不许惠帝与她见面,就连司马遹想看望生母,贾皇后也不允许。算起来,他们母子有近十年没见面了。
由于武帝的宠爱,也因为司马遹是惠帝唯一的儿子,所以司马遹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如此一来火上浇油,严重损害贾皇后的牙眼,此中原因已在第二章中分析过,不再赘述。
因此这近十年来,贾皇后视司马遹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着拔之而后快。
除患应趁早,以防夜长梦多。贾后全面掌握政权是在元康元年六月,至今已有近九年的时间,贾皇后为何一直隐忍着不动手?
不是贾皇后不忍心,而是老天不配合。贾皇后有苦衷:她始终没能为惠帝生出个儿子来,司马遹是惠帝朝唯一的皇子,废了他,立谁为嗣呢?
说来可怜,这十年来,太子的身家性命一直维系在贾皇后的子宫之上。
二、洛阳街头的艳遇
《晋书·贾后传》里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洛南盗尉部的一个小吏,小吏长得不赖,“端丽美容止”。
盗尉部是晋朝城市内一个基层治安机构,归洛阳令管辖。晋朝的普通百姓除了要按时缴纳税赋、服力役,另外还有一项义务就是“补吏”,所谓“盗尉部小吏”并非正式公务员编制,充其量不过是在盗尉部听使唤、打杂,相当于如今在派出所兼作杂工的城管。
这小吏长得帅,不过长得再帅的城管也还是城管,家穷,地位低下,突然有一天,人们意外发现他有“非常衣服”。这个“非常衣服”不是指奇装异服,它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这衣服很贵,不是城管这种穷小子能买得起的;第二层含义是这些衣服是有身份的人才可以穿的。古代服饰也是礼仪大防,不同出身、不同爵位官职的人穿不同质地、图纹的衣服,穿错了衣服就是“违礼”。
“违礼”分两种,一种是身份高贵的人穿了低贱的衣服,这是“失仪”。如果在居家生活中失仪,问题并不大,但如果在正式场合失仪,轻者被呵斥,重者丢官降爵;
另一种“违礼”,是低贱的人穿了高贵的衣服,这是“僭越”。僭越的后果一般比失仪严重,如果不是亲王,一不小心穿了带龙凤图样的衣服,脑袋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即使是亲王,那龙的长相、姿态、脚趾的个数,也有严格的规定;在明清两代,穿明黄色的衣服招摇过市,那是要被拖到衙门打板子的。即使是最最普通轻微的僭越行为,也会遭来斥责、笞打、剥衣服的待遇。
晋朝法律对于“僭越”有严格的规定,“庶人不得衣紫绛及绮绣锦缋”。朝廷对于百姓的僭越行为检查得相当严格,武帝常常派人微服出宫,观察风俗。《晋书·良吏传》里描述太康年间担任司隶校尉的变态官员王宏,他派遣从吏在大街上拦截百姓,让他们脱衣检查有没有穿不该穿的,连妇女的内衣也不放过。
人们发现小城管竟然藏有的昂贵的“非常衣服”,都怀疑这些违禁品来路不正,是偷来的。按照那时的司法程序,如果换了别人,下场估计就是拖到盗尉部一顿暴打,然后盗贼认罪、赃物充公,被盗尉部公务员们瓜分掉。小城管比较幸运,盗尉部的片警一看,嗯,是熟人!就给他机会辩解一下。当时周围已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小城管稳定一下心神,向大家讲了一个晋朝版本的“天方夜谭”。
“有一天,我在大街上行走,”小城管说,“忽然有个老妪鬼鬼祟祟地对我说,她家里有人得了疾病,巫师占卜说,需要城南的少年相助压压邪,病人才能痊愈。老太婆想请我帮忙去邪,说必有重谢。”
“我看了一下,这个老妪衣着光鲜,像是个有身份的人。因为一来酬金很高,被她说得心动,二来我也好奇,于是就跟着老妪上了路旁的一辆大车。这车十分华丽,车厢十分宽敞,还设有帷幄。坐了一会儿,老妪让我钻进一个簏箱,车继续行驰大约十多里,经过了六七道门关,然后停下。老妪说,到了。”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小城管咽了一下口水,“我从簏箱里爬出来,天呐!满眼全是高大华美的殿堂,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远处云端,还有数不清的楼宇,造得精巧好看。我当时就傻掉了,问这是哪儿?那老妪却不知道去哪儿了,来了一个年轻的侍女,嘿嘿,那侍女可真漂亮!侍女回答说,这是在天宫里。她嘴角含笑,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就领我走进一间大殿,呵,那大殿可真是大!比洛阳令大人的府邸还在大。侍女先带我去洗澡,洗完澡又拿来好多漂亮衣服让我换上,然后拿来许多好吃的东西。那真是美味啊,其中有一大半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
小城管闭上眼,禁不住回想陶醉一番,周围的听众不停地催他,“然后呢?说下去!”
“然后,我就被领着去见一个妇人。”小城管突然有点失落,“那妇人长得不好看,大概是三十五六左右年纪,身体短小,皮肤是青黑色的,眉毛边上有一连串黑色的疵点,总而言之很丑陋……老妪说她家人有病,那是骗人的,那妇人不仅没病,还……”小城管脸红一下,“精力还很旺盛,我被她留住了几天,共寝欢宴,临走的时候她送给我这些衣物。这就是这些违禁品的由来。”
周围听众相当不满意,认为小城管所述细节不够详细,该渲染之处没有好好渲染,不够黄也不够暴力。他们啧啧连声,呼吁:“详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