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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回'龙途七屠VI
「喂选一个选一个最强壮的免得你的刀刺不中哈哈哈哈」
两名轻足兵一前一后走来,个字较矮的那个从模样上还是孩子,双手提着一把长刀,小心翼翼地跟在另外一个年长的轻足兵身后。年长的轻足兵带着他来到宋先等人的跟前,帮他挑选着练刀的活口。
「这个不行,太瘦了,全是骨头,小心刀刃起卷。」
「这个也不行,太矮,像条狗。」
「呐……这个好像……算了,这个太胖了,一刀刺不死。」
年长的轻足兵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宋先的身上,随之眼前一亮,脸上终于有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不错,你认识他吗?」年长的轻足兵故意对那个孩子说。
那孩子看着宋先愣住了,随之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被那年长的轻足兵伸手制止了,随后道:「现在他是你的了,就把他当木桩吧,不过听说这人身手不错,不要松开他的绳子,我帮你将他绑到木桩上去。」
年长的轻足兵麻利地将宋先抓起来,扔出人群中,此时人群中先前一直在责怪宋先的那个男子竟然有些高兴,嘀咕着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之类的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年长的轻足兵转身用长矛穿透了咽喉,倒地后挣扎了片刻双腿一蹬死了。
那男子死后,其他百姓开始聚成一团,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抬头去看宋先等人。可此时此时,还有一部分人在心中抱着侥幸,认为宋先一死,自己还有可能被皓月国暴徒们释放,却遗忘了此时此刻自己正蹲在用尸体堆砌起来的地面之上。
落在地上的宋先躺在那,没有动弹,没有挣扎,双眼只能看到那个年少的轻足兵的双脚。双脚在轻轻地磨动着,看得出他很不安,甚至都担心自己手中并没有出鞘的长刀碰到宋先的脑袋。
「喂我过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帮忙,你自己解决吧不要当个懦夫今天是你的第一次」年长的轻足兵说完,冲宋先啐了一口,转身走掉。
年少的轻足兵看着那群害怕他的百姓,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怕什么?还下意识将自己手中的长刀藏到背后去,因为在他小时候,在皓月国的那个贫瘠是山村中,每当看到拿着刀枪的武士经过时,都会害怕地躲在草丛中,担心他们会将自己给带走,如今这些人害怕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第一次杀人?」宋先终于开口问。
年少的轻足兵低头看着宋先,半晌点了点头,答了一个「嗯」字。
「想杀人吗?」宋先又问。
年少的轻足兵立刻用力摇头,看了看四周道:「不想,是他们逼我的,说我没有杀过人,算不上军功,算不上军功,就没有奖赏,没有奖赏就没有钱,没有钱的话……」
「没有钱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养活一家人,对吗?」宋先帮他将话说话,因为这样说下去,不知道他还会说多久,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孩子的逻辑思维是顺序的,要完整叙述一件事,恐怕会花上很长的时间,但也将不明白。宋先还能听出,在皓月国军队中,这样的孩子基本上在平日内都沉默不语。
宋先挣扎着起来,年少的轻足兵赶紧抱着刀向后急退了几步,担心会伤着他。
宋先盯着这个孩子,觉得那张稚嫩的脸和周围的环境对比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身在地狱中的凡人?不知道这样比喻是否正确,亦或者说他是一群食肉动物中的另类,现在还只是一头只吃草的幼兽,但谁能保证在他尝试到血腥之后,会不会喜欢上那种杀戮的感觉?就如同宋先第一次杀人一样,发现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具皮囊在这个世间慢慢腐烂。
宋先起身,慢慢向木桩的方向走去,然后靠着,冲那个年少的轻足兵说:「你的刀够快吗?」
年少的轻足兵低头看着自己的怀中的刀,说:「不知道,我用它来割过绳子,很快的但是我今天又磨过,被他们骂了,说我不会磨刀,听说磨刀最快的还是骨头……」
说到这,轻足兵顿了顿,声音放低:「人的骨头……」
人的骨头?哈,宋先想笑。曾经在反字军中也流传着相同的说法,说要用那些个贪官污吏的骨头和鲜血,才能使手中的兵器更加锋利,不过那只是人们泄愤的一种另类借口罢了。现在皓月国的军士们丝毫不掩饰,话语之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为了杀戮而杀戮。
「杀人,不用刀也行的,你可以掐死我,或者在旁边找一根木头对准我的脑袋狠狠敲下去,如果力道购足的话,一下我就能死,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宋先说到这,竟低下头,将脑袋朝向那名轻足兵的方向。
年少的轻足兵又向后退了几步,如今他离宋先已经快七八步远了,再远他就没有办法听到宋先在说什么,但是他害怕,他害怕杀人,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在东陆的战场上每次遭遇冲锋他总是冲在最后,第一次还尿了裤子,若不是那个年长的轻足兵看他可怜,帮他掩饰,他的脑袋早就被砍下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喜欢杀人,他是一个连家中杀鸡都会跑到山头去躲起来的人。
为何参军?因为贫瘠的土地每年都会饿死太多人,他是家中的长子,算是最幸运的人,两个妹妹,其中一个早就被活活饿死了,另外一个父母商量着等他长到十六岁就卖到城里去,要是长得好看,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不得不促使他穿上那根本没有办法抵御羽箭的竹铠,拿起兵器,离开家乡,和其他人一起前往别人的土地烧杀抢掠,就是为了活着。
手握大权的人,都会将自己的理想强加于别人的身上,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去欺骗那些为自己卖命的人,告诉他们未来是美好的,是属于大家的,但到时候会属于谁?谁知道?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
「喂你在做什么?」那名返回的年长轻足兵看见宋先靠在木桩上,面带笑容和年少的轻足兵说话,眉头皱起,高声喊道。
「没……没做什么……我……」年少的轻足兵正要解释,年长的轻足兵走过来,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年长的轻足兵用长矛的另外一头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懦夫他们是猪不是人你和猪还能说话?动手杀死他」
「不……我……下不了手,他们是人。」年少的轻足兵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宋先,好像应该是自己被绑在木桩上一样。
「他们是猪」年长的轻足兵低声狠狠地说,说罢抢过他手中的长刀,抽出刀来,将刀鞘扔到他的身上,走到宋先跟前来,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东陆猪,感谢我吧,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会折磨你。」年长的轻足兵沉声道,说罢又闭上眼念了一段宋先听不到的话,似乎是**,好像是在祈祷神宽恕他的罪过。
就算是屠夫,也是有信仰的。
就在他念完那段**,睁开眼睛,正要挥刀砍下的时候,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直刺他的咽喉,随后又是一支羽箭刺向了脚掌,将他钉在了地面,身子保持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死去。
宋先愣了下,立即向羽箭袭来的方向看去,同时那名年少的轻足兵放下手中的刀鞘,向后倒退着爬着,似乎连直立行走的能力都给遗忘了,想喊又觉得嗓子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只是长大嘴巴,瞪大双眼。
四名黑衣人从废墟中疾步跑出,其中三人在四处立刻埋伏下来,羽箭上弓,剩下一人则抽刀割断了宋先的绳索,宋先被松开后,转身便看到那人腰上的那条长鞭,半晌才低声道:「大姐?」
那人点点头,对旁边一人打了个手势,那人举起弓箭对准了那个年少的轻足兵,却被宋先冲过去阻止:「算了他……和他们不一样。」
那人转过头来皱起眉头看着宋先,又看了看割断绳索的那黑衣人,黑衣人默默点头。于是只得收起弓箭,转身带着宋先隐入了废墟之中。宋先等人在废墟中没有奔跑多久,便听到那个年少的轻足兵扯着嗓子在那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宋先停下脚步,看着来时的防线,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