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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杀更多的人。”
“我不想。”
“你想。”
“不想”
我争辩道,几乎在高喊。死亡很可怕,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不想杀人,但同时又明白 一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个死者的世界,所以死亡根 本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生与死之间,你懂得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好吧,你不想,那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卦衣问我,还未等我回答,又追问一句, “如果你依然想俯首成为他人的垫脚石,他人手中的棋子,那么我与轩部将不会再奉陪”
卦衣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提醒我?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问卦衣,我真的在问,并不是明知故问。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王菲死了,绿薨死了,还有很多很多无辜的人都死了,我不愿 再看到有认识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就连你,我也不愿意看到,所以你如果立志想成为一名 别人的棋子,那么我们将会一个个死在你的眼前。”卦衣道。
我听直身子,靠着车厢:“如果我不成为棋子,你们将会成为我的垫脚石,也会一个 个死去。”
卦衣咬着牙笑道:“对,我们会死,但至少那样死得值谁都愿意跟随一个胸怀大志的 主子,而不是一个整日奔跑于众人身边去帮忙的蠢货”
对呀,我只是在不断的帮助别人,好像真的是这样。
“卦衣,你今天的话很多呀。”我道,将头靠近车厢,任凭马车的颠簸碰撞着自己的后 脑。
“我的话其实一向都很多,只是不想说而已。”卦衣说出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谁都愿意跟随一个胸怀大志的主子,而不是一个整日奔跑于众人身边去帮忙的蠢货。 我还在想着他这句话,又回想起在武都城中那个禅师对我所批的命,说我一生都是谋臣命, 当不了主子,可矛盾的是卦衣他们却一直口称我为主公。
对,出宫那时便是,只是我一直忽略了,他们为何要跟随我?卦衣说过,希望我能够改 变这个天下,难道说我寻找到一个明主投靠便能够改变天下吗?贾鞠反驳过我这个理论,白 甫也同样反驳过。
大滝皇朝开朝千年,没有哪一个皇帝是因一个“善”字而奠定了自己的基业,只是因为 他们把握住了时机,壮大了自己,从而牢牢地将权力掌握在了手中。而每一个逼宫政变夺得 皇位的皇帝,都会在史书之中将上一位皇帝形容成为无能之辈,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政变才会 变得名正言顺,同时警示后人……可这个警示往往没有任何作用。就算那些被人从龙椅上扯 下来的皇帝真的无能,难道他们不愿意国泰民安,稳坐江山吗?不,他们愿意,也不是因为 他们无能,只是他们忽视了前人的警告。历史不可全信,但在回顾那些历史的同时,也应该 找清楚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到底为君?还是为臣?为君,你能够为天下带来什么?为臣,你 能够为君带来什么?
那夜,云集城中,与贾鞠秉烛夜谈,有一番对话被刻进了我的心中。
我问贾鞠:“当初你逼宫政变,除了引发了乱世,还让你背上了叛朝的罪名。”
贾鞠摇头道:“不,前提是我失败了。”
即便我“行善”,我也必须手刃那些“行恶”之人。如果我败了,我将背负所有的罪名 ,可如果我胜了,那么我将流芳百世。
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会双手沾满鲜血。
循环,轮回……既然无始无终,为何我不能插上一脚?
卦衣说得对,我杀过人,武都城一战,岂止上万。杀人,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杀人 就是杀人。我站在城下,面对那些腥臭的尸体时,我又想过些什么。好笑,其实我心中一直 怀揣宏愿,总是被身世的秘密所压迫着,整日期盼老天给我一个答案。为何我总要求助老天 ?老天根本就没想过要助我一臂之力
是其实在武都城下,我站在那些尸堆前的时候,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很可怕的念 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却永远记住了。
禅师说得没错,那时候我不是龙,甚至连一条不成形的龙都算不上,可我是鱼,一条活 在陆地上的鱼。鱼要怎样才能成为龙?需要找到龙门,然后纵身一跃。可要找到龙门之前 ,这条鱼应该找到的是水……无水无鱼。
水是什么?答案还是与从前一样——百姓。
即便是已经死去的百姓和即将死去的百姓。
梦中的卢成尔义说得对——万民因天下而生,天下又因万民而亡。而我也早已经明白那 个残酷的事实:杀万民,必出乱世之枭雄;救天下,必出治世之能臣。
我不要当枭雄我也不想成为能臣但是我要救天下即便要杀万民
我猛地抬起头来,问:“离武都城还有多远?”
卦衣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终于醒了?想取武都?”
“不。”我摇头。
卦衣大笑起来,笑得虽然奇怪,但我却觉得很悦耳。
若干年后,在一个夜晚,尤幽情坐在我的身边,依偎着我的身子问那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道:“不取武都只取天下”
《吕氏春秋。本生》——夫水之性清,土着抇之,故不得清。
'第一百九十二回'无奸不殇
十天后,我们距武都城还有百里,来到胡元郡的翼家村。
八天前,我让卦衣召集了就近能够找到的轩部刺客三十五名,又花钱从奸商手中购买 了一部分从反字军死尸上拔下来的铠甲,并尽数染得雪白,表面上看和天启军的铠甲一样, 随后开始在沿途的村落之中散布天启军先锋军已到的消息。
翼家村,一个在精锐鹰骑地图上都没有标注过的村子。马车停下后,我站在山头拿着 地图看着下面的村庄,立刻派卦衣带人去打听。卦衣回来后,告诉我,这个村子是反字军溃 败后新建的一个村子,极有可能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曾经的反字军军士,在大军溃败后干脆就 地住了下来,这里依山傍水,从那些在田间地头忙碌的百姓来看,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
我将地图收好,戴上斗笠面纱,下令道:“这是咱们去武都城前要抢的最后一个村子了 ,也应该是最富饶的一个。”
卦衣盯着下面的村落问:“这次要‘杀’人吗?”
我思考了一会儿道:“估计要,而且还要把戏给演足,我想这些曾经从过军的农夫不是 那么容易被骗到。”
“明白,我带几个人去准备,完毕后以响箭为号。”卦衣说罢,领着几名伪装成天启军 军士的轩部刺客疾驰下山,向村落中潜去。
一个时辰后,一枚响箭从村落左侧发出,我点头示意尤幽情,让他们领人立刻进入村落 之中,将村中能够找到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一起。
随后,我乘坐马车慢慢地进入村子中,走过周围的田坎时才发现之所以这里的土地那么肥沃,那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屯尸地。腐烂的尸体被深埋在地下,时间一长,便化成了最好的肥料,只是这种土地种出来的粮食果蔬,吃到肚子里会不会有血腥味?
张生告诉我,这个村子当中即便是没有高人,那也是受过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必定是 个会施毒化毒的人,否则不可能轻易将尸毒在短时间内给化解了。张生说到这的时候,我下 意识地问了一句:“尸毒传播的速度有多快?”
张生回头看了我一眼:“主公,你言下之意是?”
“如果有百具死尸,并且不好生掩埋,在这个季节传播的速度一日内能让多少人中毒? ”
“不好说,天气越热速度越快,如果没有及时掩埋控制,一日内最多能让千人中毒。”
我有些诧异:“这么多?”
“我没试过,只是估计,主公……你难道……”
我笑笑道:“那只是下策,非不得已时才用。”
转眼间,已来到村落之中,几十名“天启军军士”将村中百名男女老幼聚集在了村口, 明晃晃的刀口下,那些村民都显得有些紧张,虽然有些青壮年一脸的不屑,但依然是抱紧了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