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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成梦皱着眉头道:“就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所以才一直依着你,若不是母亲过世的时 候一再嘱咐,恐怕我早就将你扔出了王府。”
卢成梦一提到母亲,敬衫就觉得有些难受,不再嬉笑,认真地说:“不要提那些过去的 事情。”
“陪我玩一局骨牌。”卢成梦背着手向院子一侧的凉亭走去,又举起拿书的那只手,“ 陪我玩完一局,这本画册就归你。”
“一言为定?”敬衫高兴地追了过去,虽然他最不喜欢玩骨牌,因为太费脑子了,平日 内他懒懒地躲在王府各个角落,就是担心卢成梦将他抓走,让他做这做那,因为在他眼中, 就连吃饭都嫌麻烦。
凉亭中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副骨牌,还有两个茶杯,中间还放着一盘点心,还是敬 衫最喜欢吃的那种。卢成梦坐在桌子的一头,盯着敬衫,意思是他怎么过来?敬衫大摇大摆 地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伸手就要去拿那点心,被卢成梦一巴掌打在脑袋上道:“没规矩,大 哥没吃,你怎么能吃?”
敬衫缩回手去,卢成梦此时才说:“不过这局骨牌我们得额外赌上一把。”
“赌什么?”敬衫问,觉得好像是个陷阱。
“我有个老朋友,在江中武都城中,从前是当朝的谋臣之首,我想让你去拜他为师,如 果你输了,就得老老实实的去。”卢成梦说。
敬衫一副懒洋洋的表情,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说:“那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卢成梦摇摇头:“各自说自己的条件,你说吧,你赢了想要什么?”
敬衫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赢了的话……嗯,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管我,只要是 我自己的事都由我自己说了算,怎样?”
卢成梦点头,刚摸着一张骨牌,又说:“但是我觉得这赌局不够刺鸡,我们再加一点如 何?”
“怎么加?”敬衫坐直身子,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卢成梦看着手中的骨牌:“你去拜我那位老朋友为师,有没有期限限制,就看武都城什 么时候被守住了?如今反字军快打到武都城下,我还有一位朋友也在城中帮助守城,他曾经 也是八十八谋臣之首,不过要年轻许多,如果你输了,再拜师的同时还要尽你所能协助他守 城,什么时候敌退,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问题,我答应。”敬衫也抓起一枚骨牌,“如果这局我赢了,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 ,还得加上一个条件。”
“你说吧,是什么?”
敬衫盯着卢成梦的脸:“告诉我母亲的事情。”
卢成梦点头:“好,我答应。”
敬衫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真的是傻,这一切都在卢成梦的计划之中。关于母亲的 事情,卢成梦曾经说,除非到他死的那一天,否则永远都不会告诉敬衫那些过去的事情,所 以他能答应敬衫要是赢了那局骨牌就告诉他,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自己会百分之百赢。
骨牌,在王府之中,不,甚至是在蜀南首府碧云城中都找不到有任何一人能玩得过敬衫 ,曾经为此民间还举行过一次骨牌比赛,敬衫毫无悬念地便摘得了头名的桂冠,却在比赛之 后在房间内呼呼大睡了三天三夜,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动脑子实在太累了。
敬衫根本想不到,骨牌比赛是卢成梦暗中让人举行,并且在蜀南筛选了五百名玩骨牌的 好手,目的便是测试敬衫,在那之前敬衫除了吃睡特别厉害之外,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输了那局骨牌的敬衫,只得按照赌约由卢成梦派出的五名亲兵,一路护送到武都城下, 一路上一直陪伴他的只有那本《蜀南百女图》,就在敬衫还在感叹不管怎样,自己身边还有 一本心爱的画册时,却同时也看到了那画册最后一页上,卢成梦的蜀南王印,其大印之下还 有着作者的名字——卢成梦。
“我被耍了这个大骗子明明就是他自己画的”敬衫站在武都城下,挥舞着那画册,狂吼 道,五名亲兵看着小王爷疯癫的模样,不敢说话,只得挤成一团站在旁边。
不过那些女子画得还真不错,想不到哥哥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敬衫想到这,笑着摇摇头 ,此时才意识到鬼鹤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脸上那表情很扭曲。
敬衫忙转身说:“老师,事情就是这样,我的确是输了那局骨牌,中了我哥哥的计,才 被迫来到这里。”
鬼鹤沉默了一阵,说:“事情是怎样?你刚才站在那一言不发有半个来时辰,随后你告 诉我事情就是这样……”
“啊?”敬衫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全都是自己在回忆,其实压根儿一个字都没有说,难怪 鬼鹤脸上会出现那种表情。
“我去告诉谋臣”
敬衫未等鬼鹤说话,抬脚就跑了出去。
鬼鹤看着敬衫远去的身影,笑道:“是个人才,不过就是太过懒惰。”
'第六十二回'徒孙与祖师
书院的院落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也许是因为要让那些孩童有足够的地方学习和玩耍。 院落之中都铺满了青石板,不过还有专给鬼鹤木轮椅行 驶的光滑石板路,连同各个堂屋里外都修有专用的滑道,看来修建这个书院都花了不少的钱 ,估计怎么都得值五张金票吧。
不过鬼鹤必定不缺钱,就如我当年在宫内一样,如果离宫之时,我带走谋臣府内三分之 一的金银,价值也是如今武都城财富的几倍以上。那时,我只是一个未出宫,没有真正帮助 皇帝谋划过天下的谋臣,更何况鬼鹤这个传奇谋臣呢?
我走在书院的林荫小道上,四下看着,感受着如同皇宫中御书院一样的气息,却没有 看到半个人影,没有孩童,没有教书的先生,甚至连一个打杂的下人都没有。敬衫那小子 将我引领到大门口,便骑着那头丑陋无比的骡子转身离去,我问他去做什么?他只是懒洋洋 地回答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想个办法让反字军早些退去,然后他好快快的回蜀南。
我想武都城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必定是一个暂时还逃不出去的恶梦吧。仔细想想,这座 城又何尝不是我的恶梦,不是那三十万反字军的恶梦,城中的人想守住城,所以不敢轻易踏 出半步,甚至很多人还做好了只要反字军不来侵犯,宁愿终老在这城中的打算,而城外的那 些反字军恨不得马上就攻下这座城,在城中继续他们的恶梦。
恶梦就是恶梦。,不管是在城内做这个梦,又或者在城外,其中意义都是一样。
“这座宅子值不少钱,我半生积蓄都花在上面了。”一个声音从院内那颗大树后发出。
我微微歪了下头,想要去看那颗树后,说话的人必定是鬼鹤祖师,那个精明的老头子 。
我绕过那颗大树,看到了坐在木轮椅上正冲我呵呵笑的鬼鹤,鬼鹤虽然早已经秃顶,眉毛和胡子全都花白,可笑起来却没有看到有很深的皱纹,完全不像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相 反像是一个故意将眉毛胡子涂白的中年人。
我走到鬼鹤面前,俯身跪下,向他磕头道:“徒孙谋臣,见过鬼鹤祖师,祖师安康。”
随后我所提的竹篮中,拿出用纸包住茶叶,捧在手中说:“这是徒孙在张世俊府中所搜 出的茶叶,堪比北陆的雪芽,祖师可以一尝。”
鬼鹤挥手让我起身,笑道:“何必行这样的大礼,今日我将院内所有人都遣走,就是为 了不让人打扰,不过,你从未见过我,怎知道我喜欢喝茶?”
我起身后,将茶叶递给鬼鹤说:“祖师,我爱饮茶的习惯来自于师父贾鞠,我想师父的 习惯一定也因为每日在你身边的耳濡目染。”
鬼鹤摆了摆手,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书院之后才开始饮茶,你是否相信?”
我摇头:“不信。”
“为何?”
我笑道:“这里四下无人,我说句大不敬之话,身为谋臣者,必多谎言,怎能亲信呢。 ”
鬼鹤听完,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始,招手让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 道:“你比那个敬衫聪明许多,不过却没有高于贾鞠呀。”
我笑笑,没有说话,看着旁边炉台上正在煮水的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