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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毅吃完了面,左右看看,才发现站在屋外的我,忙一抹嘴巴跑出来,就要跪下叩谢, 我一把扶起他来说:“牛毅,你记住,人一辈子不可能都是下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会 出人头地的。”
牛毅对我这样一番话,只是苦笑,摇头道:“大人,下人就是下人,改变不了的,别人 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老天也不会,否则要不为啥领兵的将军总是只有那么几人,而麾下的军 士却有上万。”
牛毅话中的道理太浅显不过了,竟说得我无法应答,这已经是第三次我无法应答他说出 来的话,只得点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牛毅抱拳道:“大人,今日小人算是受了你的恩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答,我得 回去复命了。”
我道:“且慢,我叫人做了些点心给你,还有一会儿,你略微等一下,带上点心再走。 ”
牛毅摇头:“我已经吃了大人的两碗面,不瞒大人,我已经有一年没有沾过油荤,虽在 军中能吃饱,但也只是些粗粮而已,况且现在也……”
牛毅说到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人,我得回去复命了,如能再见,我定当报答大 人今日的恩情”
说罢,牛毅转身就走,我叫出远宁,让他派人送牛毅出城十里之后再回。
牛毅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趴在地上依然对我叩谢,随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两碗面,一番话却害死了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如果我知 道会有这种结局的话,我定会拿了书信之后,赶他出城,至少那样……或许这个孩子,还能 有尊严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当成兄弟手足的反字军手中。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你以为在帮别人,却没想到会因为害人丢了性命。
当尤幽情提着用布包包好的点心走到院中时,却看到我一个人,便问:“那个小兵呢 ?”
我看着门口说:“走了。”
“走了?”
我点头:“他要回去复命,你都说了他是一个小兵,这是他的使命。”
尤幽情将布包放下,站在我身边,看着门口:“主公,我一直在想,使命到底是人赋予 人的,还是老天赋予人的?”
我淡淡地回答:“是人冒充老天赋予人的。”
说完,我转身走出太守府,向城门方向走去,刚才与牛毅看似一番无心的对话,却泄露 了反字军中现在的状况,武都城之战,虽然会惨烈,但只要我们能守住一段时日,反字军必 退
纳昆,鹰堡,天焚殿。
每日清晨都会从江中回来一批斥候,到了中午时分又会回来一批,到了傍晚时候又离去 一批斥候,六队斥候轮番从江中各地打探着反字军的动向,而最主要的是探明建州城里剩下 反字军的兵力部署。
又是一队五人的虎贲鬼泣进入鹰堡,为首的队长将画好的地图交予早已等待的参谋手 中后离去休息,等待几天后的轮换。
天焚殿中间的石台之上已经没有了巨鹰骨头,换成了成批的地图和卷轴,都是斥候所带 回来的各种情报。
焚皇站在天焚殿的边缘俯视着草原上正在操练的虎贲骑,阿克苏则坐在石台便上挑选着 有价值的情报。
“哟,连宋一方的族谱都给搞来了?”阿克苏用两根手指拈起一卷羊皮纸,盯着上面那 一长串的名字,和后面的头衔。
阿克苏靠近那羊皮纸,仔细地看着,显得很有兴趣:“嗯,宋一方看来上数三代都在大 滝朝上为官,祖父还进过刑司为官,啧啧啧,这家伙三世都谋皇恩,竟然还起兵造反,听说 他起兵之日是先带人放了大牢之中的所有犯人,靠着那些亡命徒才夺下了建州城。”
焚皇回头看了一眼阿克苏,点头道:“没错,那家伙有些小本事,知道用什么办法笼 络人心。”
阿克苏摇头:“宋一方恐怕没那么大的本事吧?只是一介武夫,不,连武夫都算不上, 只是碰巧在那时候他当上了司衙,又碰巧他有心造反,同时又遇上了那个叫陈志的教书先生 。”
“大祭司说的是反字军头牌军师吧?”焚皇嘲笑道,“头牌”二字一般都用于青楼之中 。
阿克苏将牛皮纸翻转过来,看着空白的背面,有些遗憾:“我还以为有那个陈志家中的 族谱呢,结果没有,我倒想看看陈志家中是否也曾经为官,亦或者祖辈上有多少人有些学识 。”
焚皇走到石台边,盘腿坐下,从旁边大盘之内拿其一只微热的羊腿,咬下一块儿大嚼 ,咽下去后才说:“那陈志有些本事。”
阿克苏点点头:“对,但恐怕是个嫉贤妒能之辈。”
“这话怎说?”
阿克苏道:“反字军如今三十万大军之中军师有几人?不足十人而偏偏就这曾经是教书 先生的陈志当了第一军师,用头发根想想都知道是这个王八蛋把其他人都给赶走了,要不害 死了……陛下难道没听说,反字军每战一次,必死军师一名吗?死到现在都没有人敢投军去 那反字军中当那个什么军师了。”
焚皇笑笑:“先前不是出现了一个冒充谋臣的人吗?听说叫自称名为白甫,根本不知道 那人从何而来,目的为何?但武都城首战之后,此人便消失了。”
阿克苏放下那羊皮纸,看着远去说:“对,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不过他也是很容 易被遗忘的,来无影无踪的军士?有些意思,陛下难道没有找人去查探此人的下落吗?”
“果然大祭司,无所不知。”焚皇笑道。
阿克苏装模作样地在比划了一下,才说:“因为我是天神的使者,所以无所不知……陛 下,难道没查出点头绪来?”
焚皇摇头:“完全没有,没有一丝线索,此人就如一滴水流入了冰海之中。”
“说起冰海。”阿克苏起身,用手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腰,“天启军已经答应与陛下交好,并且承诺绝不向纳昆发兵,另外,派遣来的使者原话是这样说的……”
阿克苏学着那使者的模样,向自己的影子拱手施礼道:“贾鞠大人遣本使向大祭司带话 ,绝不会在焚皇陛下攻打建州城之时,发兵攻打纳昆。”
阿克苏学完之后,看着有些小小吃惊的焚皇,笑道:“贾鞠果然不愧是当年的八十 八谋臣之首,一眼便看穿了我们的意图,当然,我也没有打算要瞒过他,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反字军消失殆尽,对他们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
焚皇沉默了一阵,又咬了一口羊肉,这一口咬得比刚才还狠。
阿克苏看着焚皇那模样,又坐下说:“陛下,是否在想自己两次战败都是因为谋臣?”
焚皇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阿克苏一眼,算是默认了。
“大滝皇朝选出的人,既然能当上谋臣之首,自然有他的道理,皇帝也可能会让一个白 痴去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关乎一个国家的生死。”
焚皇冷笑道:“对,所以贾鞠和廖荒早年就计划好了要如何杀死我父皇,串权夺位。”
“陛下,政变之时,在位的谋臣是那个戴面具的怪人,可不是早已经随军的贾鞠,凡事 有果必有因,没有无缘无故的果,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因,相辅相成,躲不开,避不开的。”
焚皇吃着羊腿,又端起旁边的巨大的酒壶,仰头大喝一口壶中辣嘴的烈酒。
阿克苏打了个哈欠:“陛下呀,如今天下四大势力之中,天启军中谋士为贾鞠,反字军 中谋士为陈志,蜀南军中主子和谋士都是你的弟弟卢成梦,而武都城中的谋臣则不成气候。 ”
“你漏说了自己,你是我们纳昆旗下威名赫赫的军师呀。”焚皇笑道。
阿克苏摆摆手:“我是大祭司,记住了,大祭司,我们可没有军师,如果硬说有,那恐 怕就是那些军中的参谋,饱读诗书的年轻人们,不过,我想知道陛下最为担心哪一方势力呢 ?”
焚皇沉思了片刻,说:“天启军,因为贾鞠不好对付,而天启军又是最不容易对付的军 队,装备精良,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我只是与他们交手一次,便知道了厉害。”
“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