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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李孟,这信使丢掉水袋,跪在地上,开口嘶声的说道:
“大帅,鞑虏自十一月初四入关。十一月初六破蓟州,小人自十一月十五自济南启程时,鞑子军马已过杨村。”
听到这个消息,李孟即感觉到意外,又感觉到有些轻松,按说他主力在南直隶,仓促间无法回去,山东的防务正是空虚的时候,这倾巢而出。以图南省的大战略又是他提出来并且坚持实施的。
眼下突然听到这个军报,应该是愤怒、慌乱、自责等等情绪都应该有,可李孟这一刻感觉到的总是轻松,方才那些烦躁和愁绪都是烟消云散,或许这才是他那些烦躁的根源,此刻摆上台面来了,反倒是觉得轻松。
唯一地负面情绪或者是无奈吧,当日在小学中学的时候,那本书上讲过鞑子在最后入关夺天下之前。还入关过五次。
李孟也是怀疑。就算是自己了解这知识,可自己是个军人和押运员。又会有多少的精力来记着这些,怕知道这五次入关,恐怕在脑海之中也仅仅是记住“五次”而已,详细的年份,不是学生和专业者,谁会记他。
可这局势还真是应了一句话,所谓“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两年,李孟布下了两个棋局,想要一举定鼎,确立自己在天下各个势力之间的优势地位,谁想到前后两个局面,或者是内因或者是被外力,都是没有成功。
看来自己过高的估计了一个穿越者对天下大势的影响,或许这大势是不可逆转的,想要躲开他或者是在其中投机取巧是妄想,只有面对面的解决才是正途。
不过大事临头,大兵压境,埋怨什么,感慨什么都已经是晚了,唯一能做地就是尽人事去做,想通了这一点,反倒是坦然。
“不要慌,来的鞑子有多少人,带队的是谁?”
相比于周围亲兵士卒的紧张和如临大敌,李孟问话语气出奇的平静……
李孟收到消息的时候,满清鞑虏的大军已经是过了杨村,朝着天津三卫行进,天津是京畿之地的海上门户,算是北直隶的海运枢纽,在边上又有长芦盐场,在万历年间,大明帝国地火器制造中心就是在天津这里。
有这种种地意义,天津的布防也是一等一地严密,北直隶的兵马布置,刘元斌的两万兵驻扎在通州,另外一万五千人勉强还算可以的部队,则是布置在这天津周围。
阿巴泰率领的满州兵马对这天津城也是颇为的重视,这也是此次入关的目标之一,尽管上次多尔衮率军入关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劫掠了大批在天津的火器制造匠人回关外,这次阿巴泰的任务就是劫掠更多的火器匠人。
上次带回去的那些火器匠人,已经是让满州兵的火器实力大幅度增强,几次在白山黑水之中扫荡,抓取野人,都是依靠火器占了大便宜。
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带来的匠人,铸造出了火炮,而在天津火器制造营掳掠的匠人,则是让满清自己可以制造鸟铳,尝到了甜头的皇太极和各个亲贵。都是要掳掠来更多地匠人,制造更多的火器。
来自科尔沁的贝勒图里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这大军里面,人人都是要客气相待,即便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也是如此,他也知道这军中满洲兵将都是打老了仗的。就连这些半路上汇聚而来的蒙古牧民,怕也是做惯了马匪地。
人人都是见过血、不怯场的,可自己从小是被当成宝一样的养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次来历练,部落里面不说,就连盛京的宫内宫外,都是千叮嘱万叮嘱,说是自己什么都够格了。就是缺少行军打仗的历练。
只要是跟着在明国走上一趟,回去之后肯定要大用的,要不临走的时候。皇帝在病中不还是特意见了自己一面吗?
想想形销骨立的皇太极,图里琛心中竟然隐隐有恐惧地感觉,可皇太极和他说的那些话却都是暖心窝的体贴话,完全像是一个姐夫在嘱托小舅子地话语。这次你能跟着学多少就学多少,回来之后,朕给你个好位置。
所以这图里琛来到军中,尽管人人都因为他的身份高贵,和皇帝关系不同寻常,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可图里琛尽可能的低调谦逊,多学多问。
要说没见过打仗,也是听那些打过仗的讲过,一些大概的东西心中还是明白,这几万大军声势倒是不小,可在明国之中,仍然是支孤军,步步都要小心翼翼。这些道理。想必那老将阿巴泰比他要更熟悉。
但打破蓟州之后,阿巴泰居然从来没有做什么后队的布置,难道不需要专门布置,难道不需要有一支可靠的兵马在后面防备吗?贝勒图里琛感觉到自己完全糊涂了,这不是常识啊。
在这支征明的大军之中,图里琛就好像是一个外人一般,此时他就害怕自己所问的问题会被别人笑话,可不问又是心中不安。
原本以为草原是最广大地地方,可进入关内之后。却发现这大明的地方不比草原少。而且人太多了,草原上骑马一天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多得是。可大明这京师一带全都是人,这要有多少兵,要是动起手来,淹也淹死了,在这样的地方孤军深入,难道不应该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吗?
偏偏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的大军行走在关内的时候,看那架势居然比走在草原上还要肆无忌惮。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可是记得,在草原上行军的时候,每天阿巴泰领着各旗各部的将领头目,每个营盘巡视,而且行军扎营,总是派出大批的满蒙骑兵去各处当做哨探,谨慎异常。
这样地老将为什么在入关之后反倒是粗疏起来了,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去问对方或许会客客气气的回答,不过肯定会心里嗤笑,图里琛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物,自然是不愿意。
但沿着运河一路行军,就这么破绽百出扎营布置,图里琛每天睡觉都是感觉到不安稳,听到个风吹草动,就想着明国大军杀过来了,实在是提心吊胆,在打天津三卫之前,大军有个整军预备的时间。
趁这个功夫,贝勒图里琛直接是来到了阿巴泰的军帐之中,战斗在即,阿巴泰倒是步步中规中矩,十分的老练,不过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无非是打破了天津三卫之后,不要纵容士兵们抢劫,要先把制造火器的那些匠人抓住,然后再开始洗城。
等到阿巴泰一项项地分配完毕,各个部队地军将都是领了命令出去布置,图里琛这才是上前问好见礼。
对图里琛这种公子哥,阿巴泰一向是瞧不起的,但却又不得不佩服这种公子哥察言观色地本事,尽管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不少,可问话时机选择的颇为合适,这次看着图里琛满面慎重的开口问道:
“大将军,咱们大清的兵马在明国的境内,眼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大将军打老了仗的,每日行军扎营是不是应该更密实些。”
这话倒是很有技巧,阿巴泰也是年老成精。听到这个立刻是明白为何,一时间倒是有些感慨,心想着图里琛倒不是绣花枕头,这问题却也是颇为的有趣,稍微思索之后,就是哈哈大笑。
笑声停歇。阿巴泰伸手拍拍身边地毛皮垫子,吆喝着说道:
“贝勒爷,坐这里来。”
这是自从图里琛进入征明大军中,阿巴泰和他做出的最随便的动作,不过图里琛却觉得心中很舒服,终于被接纳进这伙军将之中,这也算是个成就。
“贝勒爷,算上这次,已经是进关第五次了。老夫跟着来了四次,也就是上次睿亲王征明没跟着来,第一次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害怕的很,没想到这大明的兵马就好像是羊一样,压根不是咱们八旗地对手,能打的倒有些,可人太少,一万兵两万兵里面,差不多也就是几百个能打的,可这些能打的还要护送着他们的官跑。“
图里琛平日里听的都是清国的兵马如何勇悍,关于这明军如何草包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八旗的兵丁地确是勇悍,草原上同为蒙古部落的一些大势力都和八旗打过,都是落花流水,满人的勇悍他倒是有所耳闻,可没有想到被满清视为第一大敌地明国军队居然这样草包。
“第三次跟着阿济格贝勒抢了一路,到最后咱们砍了几棵树,扒光树皮做了个匾,上面写着各官免送,让这些汉人的吹鼓手吹打着。一路出关,那大明的兵马离着我们大军五十里,就是不敢靠前,还真是一路送出了关口,前面那几次也都是这样,你说容易不容易。”
这图里琛听的目瞪口呆,看那阿巴泰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情也是跟着变轻松起来。
“贝勒爷,这次老夫领着人入关。盛京多少人又是走门子。又是托人关说,这出来卖命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前来,还不是来了这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