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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陕西那边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前段时间去洛阳贩盐的那一伙,还没有进城就是被贼人掳了,就差光着屁股回济宁。”
“兵荒马乱的,那都不太平啊,李大人,青州,兖州,济南三府交界的地方,还有乱贼在那里活动,行商的人都不敢在那边走了。”
“三府交界的地方不好走了?”
李孟随口问了一句,前些天还有人跟他抱怨说是青州的盐现在只能是在靠近莱州的地区买卖,其他的地方兵荒马乱的,都是走不过去。
看着李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两名掌柜又是继续说道:
“陕西和河南一乱,羊皮,羊毛毡的价钱都是跟着涨起来了,蓟镇那边又是闹兵灾,鞑子的毛皮过不来,真是让老江家赚到了,手中那些皮货都是翻了一番的价钱,啧啧!”
“那是有货的,你不看他先前赔了多少银钱,济宁几个做杂货的大商户,现在都是焦头烂额,手里青盐的存货都是卖光了,价钱飞涨,只能是干着急?”
“盐?”
李孟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他是做盐政的巡检,手下好大私盐的生意,自然是对这“盐”字格外的关心,两名掌柜的看到李孟对这个感兴趣,连忙的解释说道:
“南北直隶和各处大城用的都是陕甘的青盐,现在那边闯王,闯将闹得利害,朝廷派大军征缴,陕西到外面已经是走不的人了,好多土产都是运不出来,青盐也是?”
“什么是青盐?”
饶是两名盐栈掌柜再怎么小心翼翼,有心讨好,看着李孟的眼神里面也是充满了诧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充满了鄙视,那种“你这个乡巴佬”的鄙视。
从两名盐栈掌柜的宴席上离开的时候,李孟终于是知道了这个青盐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现代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生活习惯上有种种的不习惯,比如说刷牙,牙刷可以用木棍帮上猪鬃来解决,牙膏可不那么容易搞到。
不过看着周围的人,都是用盐水漱口,柳枝擦牙,习惯了之后李孟发现,这么做的效果比起牙膏来真不算差。
只是灵山卫和薛家岛这片区域靠海,几乎是家家都做煮海熬盐的事情,盐也不缺乏,李孟已经是觉得习惯成自然,甚至都很少注意到。
今天听两名掌柜的提起来,李孟才重视了起来,走在街上,逢猛镇变得繁华之后,现在天虽然寒冷,可路上行人还是不少,遇到李孟的人都是恭谨的问好,李孟却是低着头没有方向的散步。
在盐栈掌柜充满鄙视的态度中,李孟知道,在内陆,或者说在大明稍微像样点的人家里面,刷牙都是用青盐,这和现代的牙膏一样都是必需品。
所谓的青盐就是产自陕甘一带的池盐,做私盐买卖久了,李孟对盐也是了解不少,这盐也是分三六九等,自己手中在海边所产的海盐是品质最差的那种,而井盐和池盐则是上品了。
特别是在陕甘一带的池盐,那些盐和现下的精盐已然是差不多,价格也是最高。这种盐被大家认为是纯净,而且是有独特的效用。用途大部分都是用到清洁牙齿上,海盐这边出盐场的价钱一般是一两五钱一担,但是这池盐在陕西的时候就买到三四两银子一担,出陕之后,就近的河南山西四川就可以卖到八两到十两,到山东,甚至可以卖到十二两到十四两。
正文 第六十章 瓷罐
更新时间:2008…12…21 14:26:23 本章字数:2430
因为陕晋豫三省乱民大起,商路断绝,所以青盐已经是在济宁快要断货,眼下的价钱是五百文一斤。
说起来这都是笑话,不过是精盐而已,居然卖到五十多两一担盐,比起这个李孟的一两五钱一担真是要哭死。
也有些人用淮盐和鲁盐熬制精盐来做替代品,不过始终是卖不上价钱去,最多也就是十两一担,济宁是漕运枢纽,又是河南,南直隶和山东的交汇之处,是山东境内第一等的富庶之地,豪门大户都是讲究生活,虽说有替代品,可谁用的话都觉得掉了身份,宁可抬高价钱,也要买那原产的青盐。
那两位掌柜背后的东家显然是显赫之门,家中也是在找这青盐,只是这东西从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有断货的那一天,随买随购,都是没有储备。
回到自己的庄园,李孟就派人喊来了负责私盐交易的一位灶户,这位师傅在逢猛镇负责检验盐货的品相,然后定下价格,他和侯山都是居住在这个庄园里面,叫起来也是方便的很。
“我们的灵山盐若是熬成精盐的话,会多花多少钱?”
那师傅沉吟一下,掐着手指盘算,开口说道:
“灵山盐现在一担盐需要三钱左右的银子,若是出精盐,要多几个手续,差不多要多花人工……。唔,八钱银子一担吧!”
李孟拍了下身边的桌子,朗声说道:
“你今晚就去薛家岛的盐田,等下找两个盐丁跟着你,明天开始熬制精盐,记得,花钱不用心疼,只要盐好,告诉那里的灶户,分两成左右的盐田出来生产。”
师傅很是糊涂,这精盐除了刷牙之外还真是不知道能干什么,大家都是买粗盐用,可看李孟说的郑重,他也不敢争辩,随着李孟喊来的盐丁一起急忙赶路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孟喊上十几个手下,说是要进胶州城,在他身边倒是有两百多号人,不过会骑马的也就是这十几个人,大家都是现学的骑术,谁的骑术也说不上太好,反正是马跑起来不怕掉下来罢了。
有马代步脚程快许多,也就是一个时辰李孟一行人已然是到了胶州城,眼下的身份不同从前,守城门的士兵看着十几匹马飞驰而来,先不说马上是什么人,这个气势也不是自己得罪起的,早早的笑着把路让开。
等到马队到跟前,看到是盐政巡检李孟,更是把腰弯到地上,恭谨无比,不知道为什么,李孟看见这些像流民比军兵更多些的守城士卒,就觉得心中烦躁厌恶,尽管对方和自己没有冲突,并且态度讨好。
李孟也知道没有必要和这些小人发脾气,路过城门边,马虽然不停,还是从褡裢中摸出一吊钱甩了过去,那些守城的士卒眉开眼笑的接住,在扬长而去的李孟身后大喊:
“多谢李大人的赏钱。”
不在胶州城中居住,也是有些麻烦,比如说那些常例的银子就得进城顺便办理,李孟去了知州衙门客客气气的把各级官员的常例钱给到,盐政巡检这边给知州衙门送钱就是一个彼此行方便的意思。
而且巡检势大,就算是不理会知州衙门也是正常,前任的牟巡检一贯是不理会的,可李孟不是这样,按照现代的概念,这些钱可都是必须的公关费用,你要是不花,这些官员虽然没有管辖你的权力,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小鞋穿,那时现花钱打通关节可就晚了,李孟在现代时候没有经历过这些,可耳濡目染的实在不少。
反正给他们的银钱也并不算多,又能让双方彼此都有好感,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现在李孟去胶州知州衙门的时候,从知州到下面的衙役,各个都是笑脸相迎,人人称赞盐政巡检仁义。
把这些公事办完,李孟安排手下人找了个茶馆歇着,叫了两个人跟着来到了小白河两边的街道上。
两名盐丁倒是兴高采烈,不过也有些疑问,心想自家大人什么时候有心情逛街。
这逛街逛的速度也是太快了些,李孟只是看看招牌就是大步的路过,压根不多看一眼,就这么一连走过十几家店铺,突然停住了脚步,直接走了进去,两名盐丁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糊涂。
这是一家瓷器铺子,瓷器这东西无非是摆设送礼和家用,是个很耐用的东西,李孟刚才该给出去的银钱和礼物都已经是给出去了,自己家用也不缺,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按照李孟的意思,那两名盐丁守在门口,李孟自己走了进去,这家瓷器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并不认识李孟,但却认识盐丁的打扮——褐色的土布短袍,知道这李孟最小也是盐竿子的队长。
所以一进门掌柜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别看这些盐竿子连个绸缎衣服都不穿,可手里有钱的很,大主顾啊!
李孟一进铺子,就到处打量,那些色彩斑斓,华丽无比的大花瓶,瓷马,瓷缸之类的都是一扫而过,反倒是到处找那些小瓷罐,掌柜的有些纳闷,可还是带着笑容跟在身后,在货架的底层,李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
青瓷的小坛子,做工很是粗糙,看起来最是不起眼,看到李孟弯腰把坛子捧起来,掌柜的陪着说道:
“客官,这坛子都是小户人家用来装盐或者是腌咸菜用的,您用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李孟也不理会,手中捧着坛子在那里翻来覆去的观看,坛子上只有很少的几道装饰花纹,外面也不怎么光洁,就是带着盖子的大肚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