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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胜在邵盼头那儿拿了钱,骑着自行车来找陈正君,劈头问道:“大哥!你刚才给我使眼色,还有啥吩咐吗?”陈正君四顾无人,轻声道:“同启超虽是土匪!人家最近专打小日本,给咱中国人出了口恶气,咱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歪呀!咱不能学王立宝当汉奸杀咱中国人!日本人吃饱喝足,就去清剿同启超!他打同启超,咱弟兄挡不住,咱得暗地里操他一顿!”陈正胜跃跃欲试,喜形于色道:“你说咋操他们?我照你说的办!”陈正君面授机宜,耳语道:“你去弄些泻药裹在佐料里!这顿饭不能叫他们白吃,得叫这群日本人吃了上吐下泻,提不上裤子,哪里还有劲头打咱中国人?”陈正胜大喜:“大哥!你真有办法,我这就去办!”骑车刚要走,惴惴道:“大哥!万一露了白,日本人还不活剥了我!”陈正君安慰道:“他们吃过饭后,我就把剩下的佐料全都扔了,锅碗瓢勺也涮洗得干干净净,叫他们查无对证!我再把做饭的张海洋吓跑,他们找谁去呀?万一查到你,你就来个死不承认,他们能把你咋着?要是死揪着你不放,我再出面和稀泥,还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吗?”陈正胜一想也是,骑起车要走。陈正君嘱咐道:“正胜!你也多个心眼!泻药别在渠阁集上买。反正骑着洋车子快,你就多跑几步,到首羡集去买。”陈正胜佩服道:“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到。”骑着自行车,乐陶陶地飞驰而去。陈正君把阎陈庄有石磨的人家全部发动起来,从邵家领来小麦,分发下去,开始磨面,阎陈庄近三成人家响起“嗡嗡”的推磨声。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一家家磨好了面,用簸箕端着,慌慌张张送到了邵家大院。陈正君问道:“锅灶支好没有?”范清宇在旁,忙道:“早就支好了!”陈正君又问道:“蒸笼借来没有?”老绵羊道:“也借来了。”陈正君赶紧安排人和面蒸馍。家丁们顾不得搜查冯剑,把羊宰杀洗净切好,又切数十棵大白菜。张海洋炖肉炒菜,忙得一塌糊涂。邵盼头见一切有条不紊,方才松了口气!这时,零星的雪花依然飘着,天气寒冷异常。锅里的羊肉很快炖得烂熟,香气四溢。大家揣摩着日本兵快要到了,陈正君、邵盼头等得心焦,方才把跑去购买佐料的陈正胜盼来。陈正君一见他,劈头埋怨道:“你是咋治的?咋到这会才来呀?”陈正胜放好自行车,热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望着邵盼头惶恐道:“去得忒早了,跑到鱼台县城里才买来的。”邵盼头板着脸,吩咐道:“快下白菜,皇军快到了。”张海洋拿过佐料,把早已切好的葱姜连同花椒、桂皮、茴香等佐料一同下到锅里,文火慢炖。
刚刚把菜炖好,便听到轰隆轰隆的汽车声由远而近。张海洋见日本人来了,匆忙把切好的白菜下到锅里,加火猛烧。邵盼头等人则赶紧迎出门去。只见八辆汽车从南至北鱼贯而到,慢慢停在庄头上。从一辆吉普车上走下郭瘸子、王国汉!来到邵家大院。邵盼头等人见了,不由微微一愣,顿感气氛不对:只见郭瘸子趾高气扬,挺胸腆肚;而王国汉却垂头丧气,一幅灰溜溜的样子!邵盼头赶紧迎上前去,满脸堆笑,低声下气道:“王县长!太君呢?”王国汉尴尬地搓搓手,抬头看了看郭瘸子的脸色,很不自然道:“佐佐木太君怕冷,把饭送上车去,太君就在汽车里吃!”范清宇见王国汉如此紧张,顿时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这时,王国汉也往他一瞥,两人目光相对,王国汉神情沮丧地点了点头!范清宇便啥都明白了。郭瘸子鄙夷地瞥了王国汉一眼,大刺刺道:“邵东家!陈保长!别再眈搁了,赶紧盛饭,军情紧急,皇军吃过就走!”邵盼头、陈正君等人哪敢怠慢,赶紧安排人手盛菜。日本兵们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端起碗,一个个风扫残云,吃得干干净净。吃过饭后,刹那间重又登上汽车,往北隆隆开去,一阵雪粒飞扬,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本人一走,邵盼头叫道:“给我接着搜查!”范管家劝道:“邵东家!弟兄们一夜没睡,还是叫他们睡上一觉。反正冯剑就藏在院里,派几个人巡逻,大白天还能跑了他吗?等弟兄们养足精神,再仔细搜查,您看管不?”邵盼头见家丁们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皆是倦容满面,只好道:“那也管!熬一整夜了,大家先去歇会吧!”家丁们大喜,一哄而散,找地方睡觉去了!
陈正君亲自安排人把锅碗洗涮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儿痕迹。然后把张海洋叫到一旁,低声问道:“张海洋!你一到冬闲,便到外地唱大鼓挣钱!今年冬天咋没出去?”张海洋笑道:“今年冬天不准备出去了。俺苏庄挨门排户给送十斤红芋干,今年只在家门口混饭吃!”陈正君怂恿道:“河南省兰考县有我一个朋友!叫我请一个说书人到他那庄上唱大鼓!你去不去?”张海洋怦然心动,问道:“唱一夜给多少钱?”陈正君不耐烦道:“嘿!是我介绍去的,他们还能亏待你吗?”陈正君到底是个保长!张海洋不敢得罪,慌忙道:“那我过两天就去!”陈正君催促道:“别过两天了,今天就动身吧!”张海洋一愣,诧异道:“这么急呀?”陈正君睥睨道:“净说废话,屎堵腚门子了,还能不急?赶快走吧!”不由分说,押着张海洋来到苏庄,立逼他这就收拾行李上路。张海洋心中虽说嘀咕,到底对陈正君有所忌惮,被迫携带着大鼓,背起单薄的行李,挥泪告别娇妻幼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踏上去河南的路途。
刚走到渠阁集,陈正胜骑着自行车从后面急匆匆赶来。陈正胜明知故问:“张海洋!你这是干啥去呀?”天气寒冷,红白喜事、大鼓扬琴接踵而来,张海洋忙得不可开交,在家便能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愿出门,见他问话,紧蹙眉头,苦瓜着脸,诉苦道:“唉!别提了,陈保长介绍我到河南兰考县去唱大鼓!”陈正胜心中暗喜,话里有话:“到那儿唱大鼓好呀,河南兰考县的钱好挣,一直唱到过年再回来吧!”张海洋吓了一跳,惶惑道:“为啥非要唱到过年才能回来?”陈正胜变脸喝道:“还问为啥唱到过年,你炖得好菜!”张海洋吓得一哆嗦,脸色苍白,叫道:“陈正胜!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陈正胜厉声恫吓道:“你说是啥意思?我刚从张口炮楼回来!皇军吃了你做的羊肉炖白菜,二百多人个个跑肚拉稀!脸色腊黄。佐佐木太君大发雷霆,从南阳岛扫荡回来,还能轻饶了你吗?不枪毙你!也得活埋了你!”张海洋两腿打颤,浑身筛糠。他惊恐万分,还是不相信,诧异道:“我的乖乖儿!吃了都拉稀了?”陈正胜一本正经:“对!就是吃了你炖的羊肉白菜才跑肚拉稀的。你捣鬼了吗?给皇军下泻药了吗?”张海洋两眼发直,顿足叫屈道:“天地良心!我要是给皇军下了泻药,天打五雷轰。”陈正胜强忍住笑,幸灾乐祸:“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脱不了干系。”张海洋虽说聪明能干,面对这场飞来横祸,还是手足无措。愣了半天,他惊恐万状,慌忙往西破荒仓皇而去。陈正胜把一摊稀屎抹在张海洋头上,方才放下心来,屁颠颠地回去了。且按下不表。
范清宇安排几个家丁在邵家院中不停地巡逻。邵盼头心里明白,冯剑就是差八个心眼,也跑得无影无踪了,根本不可能藏在院里,找也没用。叫邵盼头奇怪的是,昨夜的那一枪是谁打的?院子被家丁们团团包围,冯剑又是咋跑出去的?难道家丁中出了内奸?邵盼头悻悻回到屋里,和衣躺在床上。虽说一夜没睡,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有一丝儿睡意。邵盼头郁闷,干脆不睡了,起床来到院内。范清宇见他不睡,劝道:“邵东家!有我在这里守着,你先睡一会吧!”邵盼头疑惑道:“我也睡不着!你说就这么大点地方,冯剑能藏到哪儿去?”范清宇也疑惑道:“是呀!说出来人家不信,到手的熟鸭子,转眼飞了。”邵盼头道:“关押那个小娘们的地方,得多派几个人手!”范清宇陪笑道:“不用你嘱咐,我早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