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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同志们用负伤的伤口当中汨汨流淌的鲜血当成墨写下的,这五个大字是我们五连的老同志们用撕裂的肉体当中铮铮傲立的骨头当成笔写下的——是的,他们或许都牺牲了,离我们远去了,是的,他们死了,但是五连不死!!!
是的,四纵的战旗还带着暗红斑驳的血渍放在了军史馆,塔山英雄部队的战旗还披挂着数个弹孔放在了师史馆,白台山英雄团的战旗也还破损缺失着一些边角如同收割用的镰刀齿一般,放在了团史馆——五连的战旗却是崭新的,塔山一役,五连一条人,一支枪,一发子弹,甚至一根毛,都没有留下,但是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魂留下来了。
我是五连的兵,一个在战场上曾经全编制战死的连队的兵——我因此而自豪,因此而骄傲。
我很享受这种眩晕的感觉,感受着疼痛的感官全部撤退了,就只剩下了听觉和视觉,刚开始还能听到自己重重呼吸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我满心欢喜的笑着,轻快的奔跑着。
可惜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短暂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在一瞬间又重新回来了,一起奔突着朝我涌来,在那一瞬间仿佛是约好了一般,一起敲击着我的耳膜,我抬起手臂蹭了蹭头上有些滑落的钢盔,听到小胖子张子君绝望的喊声:“班副,我要洗(死)了,我跑不动了!”
我管他妈的损不损坏武器装备,反正他妈的兵要接受考验武器装备也要接受考验,反正他妈的修理营的老兵们貌似扑克牌技术一个赛一个高,打遍全团无敌手,我将85狙高举过头,架在了背包和柴火棍子中间,一个手抓住长长的枪管,一个手就从迷彩服的肩袋掏出一卷背包带,顺手就捏着一头朝小胖子张子君甩了出去。
我对满头大汗的李大显说道:“李大个,抓住一头,咱俩拉着小胖子跑!”
小胖子张子君的脸痛苦的扭曲着,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汗水还是泪水。
我冲小胖子张子君笑了一笑,说:“他妈的,老子命令你,不准掉队!”
我特意加重语气说道:“老子命令你,永不掉队!”
是的,小胖子张子君哭了,重重的点头,发足泪奔。
一台撤去了伪装网的北京吉普从我们身边缓缓驶过,后货厢的弹药箱上正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兵,这个鸟兵挂着一个上士军衔,胸前吊着一个照相机,手中还牛逼哄哄装模作样的举着一个摄像机,对着我们拍着。
鸟兵皱起眉头,喊道:“那个新兵蛋子,什么素质啊,别浪费了我的带子啊!”
鸟兵欠起身子,喊道:“快跑!首长看到你们这个屌样你们就够呛!!!”
“我操你妈个逼!”我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给老子站住!!!”
扔下背包带,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就往公路中间跑,去追那辆车。
边跑边将军用水壶取了下来,我一手抓住水壶带子,抡圆了一圈就朝那鸟兵砸了过去,鸟兵一屁股就往后蹭了,砰的一声,我的军用水壶重重的砸在车板上,见此情形,那个拿摄像机的鸟兵顿时就慌了,拼命的拍着车,叫嚷着快开车快开车,北京吉普一个油门就将我落下了一大截。
“兄弟们,给我追,老子要搞死他!”我血红着眼睛吼道。
是的,虽然说有的人还搞不清状态,但是没人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声吆喝,五连全部拱了起来,呼拉拉的就往前拱,师司令部作训科作训参谋张蒙看着我一个人在路中间猛追猛跑,顿时大喝了一声:“帅克!归队!”
他妈的,检查评估员啊!
我悻悻的转弯,回到路侧,转头一看,顿时乐了。
小胖子赵子君一个加速跑,拱到我面前,如果不是身上还有些赘肉的话,我想我是不介意用步履矫健这个词来形容他的。
赵子君血红着眼睛对我说道:“班副……我的枪给我,我要搞洗(死)他!追!!!”
……
第肆四章 战地记者
我的班长李老东在他那次踩着鞋根叼根烟气定神闲的跑完一个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之后曾经告诉我说,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步兵,首先得要练出一双铁脚板——是的,我想我还不是一名优秀的步兵,因为我并没有追上那个鸟兵乘坐的喝黑油放黑屁的铁疙瘩,我的脚板子,还是肉做的,当我奔袭到了指定地点辛村,精疲力竭的坐在背包上脱下自己的解放鞋之后,发现自己的脚上已经打起了四五个血泡了。
连长杜山的脸都跟关二爷一样红了,或许又是那面咱们五连的连旗把他的脸映得血红血红的,杜老板虽然只是挎上了一支手枪而没有背上一支81…1,但是他举着这面连旗狂奔了一路,我想他也够呛,毕竟奔跑时扬着一面旗帜比挎着一支81…1所遇到的风阻要大得多,杜老板干咳了几声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向我们传递了一个爱的讯息,他说,同志们啊,咳咳,我们已经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在规定时间抵达了指定地点,根据师首长的指示,我们将在辛村大休息以及就餐,咳咳,各排组织好人员休息,炊事班按照地形特点搭建灶台做饭,一班派出警戒哨两人,大休息时间为一个小时,13点15分集合——毋庸置言,这是一份迟来的爱。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生理上历经极度的疲累之后产生的恍惚感顿时转变为了幸福的眩晕感,于是我伸出自己一只仿佛毫无知觉了的手,笨拙的将别在自己的手臂上的一枚别针取了下来,从手臂的臂袋中掏出了烟和打火机,还好,虽然这一包牡丹的盒子都被汗水湿透了,但是烟还有没打湿,摸了一支叼在嘴上,打燃火机,我径直先烧起了别针,烧了一会之后,就掰过脚,一个一个的刺破了脚上的血泡,清澈的体液随之流淌出来,从屁兜后面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了的虎骨风湿膏药,撕了几片就往脚上的空瘪的血泡上粘——老兵们都是这样处理血泡的,形象的说法是,先放水,再堵嘴。
把烟点着,把鞋穿上,把别针,风湿膏药和打火机一起交给了一旁看着我怎么处理血泡的湘西土匪江飙,我就冲小胖子赵子君嚷嚷了起来:“小胖子!”
“到!”小胖子赵子君费力的从背包上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班副,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
“班副,我累得够呛,实在系(是)走不动啊?”
“给老子爬过来!”
……
我掐着小胖子赵子君的耳朵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狗日的,你什么时候把痱子粉给我了啊?”
“疼,班副……疼死了……”小胖子赵子君倒抽着凉气道:“……班副你不要冤枉人啦……敌机轰炸的时候我不是把痱子粉给你了吗……老大,真的系(是)你自己拿着的啦……哎哟……”
苍天啊,我无奈的对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无声的呐喊了一句,是的,我欲哭无泪啊,痱子粉,我的痱子粉啊,我都想不起来到底自己有没有从小胖子赵子君拿走痱子粉了,估计就是在敌机轰炸就地隐蔽的防空警报的那会儿功夫,我把那个贼可爱的裸体小屁孩给弄丢了——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我预料到了磨裆的可能性,也做好了预防措施,但是,我没有预料到那个磨了裆的兵会是我自己啊。
排长孔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瞅着我一瘸一拐的片着腿走路,笑着冲我喊道:“嘿!帅克,龟儿子还没发现体能练得这么好了啊?别人都在休息,你个龟儿子还有力气来一动鸭子走路?”
我笑眯眯的回过头说道:“呵呵,排长,我去给炊事班帮厨——除了体能,我这不是处处都得给新同志们做表率带好头竖标杆嘛!”
扭回头老子就在心里痛骂:龟儿子哟,别哪壶不开就提哪壶,做人要厚道!
一瘸一拐的片腿走着,心中的沮丧,郁闷,不爽等等感觉错综交织,裆部间或还传来撕心裂肺的巨疼,这下可玩大发了,我心想,这回肯定是破瓜见红……不,破皮见红了,他妈的,本来还吓唬新兵蛋子们的,这下可好了,自个鸟蛋倒是有可能最先掉出来。
跳下一条黄土坎的时候,裆部传来的一阵巨痛差点让我摔倒,手中拎着一把工兵铲正在土坎上面挖简易野外行军灶的老八牛逼哄哄的冲我喊道:“奶奶个熊,帅克你太让俺失望了吧,哥哥俺可是背着个大口径的铁锅头一路奔袭过来滴啊!”
“向老同志学习,向老同志学习!”我讪笑着说道:“呵呵,脚发软,发软!”
老八奋力的铲了一铲土,扒拉了几下,笑着说道:“饿了吧,开饭还早呢,得,你是来帮厨的吧,去把那柴火给我搂过来塞上就行了……他奶奶个熊,早就听俺在军区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