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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揭开了那张白布，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程昱浑身一震。
昔日鲜活的笑颜如今惨白冰冷，程昱伸手轻轻拂在顾杏的脸上，温度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
程昱紧闭着双唇，手指轻柔的不住摩挲着顾杏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让她越来越低的体温回升一样。
“为什么？”
程昱喃喃着看着顾杏，“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他歇斯底里，声音在停尸房回荡。
这一次，顾杏不回像以前一样诧异的看他，也不会冲他撇嘴说他大男子主义。程昱伸手沿着顾杏头上狰狞的伤口划了一遍。
得不到回应之后，程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她，生离死别全在这一天了。
门口站着的警｜官也看的于心不忍，这种事情他们见过很多，痛失爱人当场发疯的也有不少，一般情况，过去这三五年就好了，时间能把所有的感情都抹平，倒不是说爱得不够深，活着的人总是要过日子的。
程昱低头，沿着顾杏的额头鼻尖到嘴唇一一亲吻，他想把她带走，冷冻起来也好怎么都好，就放在家里，让他时时刻刻能看得见摸得着。
一直等了几个小时，门外的警官才进来说：“程先生，节哀。”
程昱没吭声，他现在没有一点想说话的欲望。
警官也看出来了，对于这个瞬间憔悴的男人也很同情，他叹了口气说：“下面的手续就是跟医院办得了，您要是没什么需要，我就先回去了。”
程昱嗯了一声，没回头说：“谢谢。”
“不客气。”警官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神了一半又收了回去，还是不打扰了。
程昱一直待到医院要锁门才被人赶了出来，他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不停的嗡嗡震动。
他弯腰走在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一夕之间，人没了，感觉家也没了。
他就这么不停的走，从傍晚走到天黑，累了就靠着街边的路灯坐在地上。
旁边小发廊里面只穿丝袜的女人倚着门框冲他招手，“进来呀。”
程昱垂着头，下巴抵着胸口，浑身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
“帅哥，进来嘛。”
程昱微微闭着眼，和顾杏第一次那天晚上，顾杏趴在他胸口醉眼迷离但口齿清晰的说：“帅哥，多少钱？”
程昱脊背抵着路灯，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不收你钱。”
怎么那么傻呢？可是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天大亮的时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路过的人都会隐晦的瞅他一眼，有小孩还往他身边放了几个钢镚。
程昱垂着头，胳膊上都是蚊子包。
他晃了晃站起来，又转身一路往他来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中午才到了医院。
院方给的建议比较中肯，“还是赶快把手续办了火化吧。医院这边也需要腾地方，再说你这每天还要交费也不划算，请个殓装师好好收拾下，把该办的事都给办了，唉，这么年轻。”那小护士看着程昱身上全是褶皱的衣服，轮廓分明的脸上冒出的胡茬和眼里的血丝都让他看起来让人觉得心里难受，于是又加了一句：“你也想开点吧。”
程昱全程僵着脸，最后麻木的点头，顺利的办了手续把顾杏运回了家。
送尸体的人一脸惨不忍睹充满同情目光也没让程昱有一点表情。
眼泪他昨天晚上好像都已经流干了，程昱把人抱着放在卧室的床上，天气太热，从停尸房出来，一路过来已经有了味道了。
程昱把人放好，把她头发摆弄整齐，正坐着发呆，门铃响了。
“怎么打电话也不接？”秦海燕一抬头，震惊的捂着嘴巴，“儿子你怎么了？”
程昱摇头，“有事吗？”
秦海燕疑惑的看着他，“从你昨天出差回来，打电话不接，公司也不去，家也不回，现在怎么这幅鬼样子？”
程昱站在门口，微微眯着眼睛，“出差回来有点累，时差没倒过来，明天再去公司。”
是这样？秦海燕皱着眉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哦，没洗澡。”
秦海燕摆了摆手，“不让我进去啊？”
程昱这才把门打开，“我很困。”
一听这话，秦海燕看了看他黑青的眼窝和满脸的胡茬子，到底还是没进去，眼睛往里面瞄了两眼问：“那个谁，顾杏呢？怎么不上班也不见她人？”
“她出去了，一会儿救回来。”程昱一只手背在身后，手背上青筋翘起。
“这会儿出去能有什么事？”秦海燕不满的哼了一句，看程昱的脸色转了话说：“你赶紧洗洗睡一觉，明天回来，我给你煲汤补补，小敏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带她去玩玩。”
程昱还是面无表情，被秦海燕误以为是累的了，连忙说：“那行，我走了，你赶紧睡去。”
程昱嗯了一声，真的关上门走进卧室，看着床上的顾杏好一会儿，起身拿毛巾沾了水给她轻轻地擦了一遍。
顾杏身体已经不柔软了，摸起来有点橡胶一样的冷硬，程昱又给她换了睡衣，这才转身去了浴室。
洗过澡，又仔细的刮了胡子，拿着平板坐在床上定了超大的玻璃冰柜，同城，明天下午就能送到。
程昱低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顾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关了灯，躺在她身边，空调调到最低温，什么也没盖，就那么贴着。
第二天，程昱好像恢复了正常，早早起来去上班，临走的时候在顾杏脸颊上吻了吻。
工作也很正常，开会，讲案子，布置新的任务，全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小王拿着文件站在他身边，离得近了，就能看得出程昱的不对来，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回家休息了两天怎么休息成这样了？
“把米娜叫过来。”
小王不知道怎么回事哆嗦了一下，感觉办公室温度好低。
米娜进来的时候惴惴不安，她知道程昱对她没那种心思，本来是已经放弃了的。
“你怀孕了？”程昱盯着她问。
小王后脚踏出办公室，心里一片疾风骤雨。
米娜眼神躲躲闪闪，吭吭哧哧的说：“啊，是，是啊。”
“怀孕了去跟顾杏说什么？”程昱目露寒光。
“我，我是去，是去找您请假的……”
程昱盯着她，嘴唇绷得紧紧的，“谁让你做的？”
“没”米娜摇头，“没谁，是我想着您或许出差已经回家了，所以才去的。”
程昱没有心情跟她废话，只说：“你现在只是实习，三个月后，圈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因为勾引公司员工且意外怀孕被辞，盛达旗下，和盛达合作的所有公司企业会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米娜咬牙，那笔钱她只拿到了三分之一，数量已经不少，而且和工作比起来，那并不算什么。
“是，是庄敏。”米娜说出口之后也没什好犹豫的了，一五一十的说了，“她跟我说的是个假名字，给了我三万块钱，说让我假装你的情妇去找顾杏，之后再给我七万，我找人查了，她真名叫庄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别的我都不知道。”
她没想到，只是一个跟恶作剧一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丢了性命，所以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没必要去给别人背黑锅。
程昱黑着脸，眼神阴鸷得可怕。
“滚。”
尽管声音压抑，但还是让米娜吓了一跳，那话里恨不得她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程昱眼前一阵发黑，又把小王叫进来把米娜的事情处理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老板都发话了，小王也照着意思去做，况且他对程昱也算了解，一般不会下这么狠的手，虽然这事可能会把米娜毁了，但估计也是罪有应得。
事情处理完，程昱就先回了家，胃里一阵翻涌的疼痛让他头晕眼花，但是看着顾杏还躺在床上，像是正在等他回来一样，程昱就觉得哪里都不疼，只是心里难受。
秦海燕打电话来催，程昱眯眼，亲了亲顾杏的额头和嘴唇，“老婆，我很快就回来。”
躺在床上的顾杏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泛青，没有一点反应。
程昱喉头一阵腥甜又咽了回去。
秦海燕专门做了补汤，又叫庄敏来给她打下手，程昱进来就见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暴躁的狠狠摔了门。
“你回来啦，怎么不高兴？”秦海燕洗了手走出去，“今天看着可比昨天好多了，胡子要每天都清理才帅。”
程昱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