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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继英顺着鞭梢的方向,只看见远处的街市上,星星点点的***已经开始亮了起来。已经是初秋了,天一黑,空气里的燥热就慢慢消散,深深的吸了两口清凉的空气,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天下第一掌柜!这六个字此时在胸膛里燃烧了起来。
“这乔家今天请咱们是什么个意思?”平息了心情,贾继英问起了正经事。
庄虎臣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咱们不去,何必给他这个脸?现在咱们的生意也做开了,用不着和乔家搅在一起!”
庄虎臣淡然道:“怎么,贾大掌柜还记着乔家的仇?”
贾继英苦笑一下道:“我和乔家有什么仇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打什么交道,现在正是咱们取而代之的好机会!那天杨士琦说的好,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要不是乔家昏庸,这代理行在粮饷的好事能轮到咱们?现在既然老天把机会给了咱,大人,你可不能发善心啊!我怕你见了乔家的人,几句好话,你就心软了,商场如战场,弄垮了乔家,咱们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了!”
庄虎臣哑然失笑道:“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你贾继英好歹也算是读圣贤书出来的,御使杨深秀的学生,你老师也算是同光年间的一代名臣,戊戌年,一道弹章笔杆儿可抵五千军,你倒好,当了几天的商人,就这么狠毒!”
贾继英被臊的满脸通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啪”,贾继英骑的枣花骝冷不丁的被庄虎臣对屁股抽了一鞭子,“悉律律”一声暴叫,翻踢亮掌就猛冲了起来。贾继英一下没有防备,险些被掀了下来,只听见,他在马上叫骂:“你这畜生,也慢着点,你想颠死爷爷啊!”
看见贾继英的狼狈相,一群人都是哈哈大笑。庄虎臣一夹自己骑的雪青马的肚子,骏马也开始加速,渐渐撒开了。十几匹马的蹄声在街上格外的清脆。
祁县东南角一座二层的小楼,虽然也有斗拱雕梁,但是整体的风格还是古朴质拙,和山西普通的前堂后宅的商铺没什么区别,要是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房檐下挂着一串硕大的红灯笼,显得特别的醒目。门头上黑漆泥金大匾上四个大字:汇贤雅叙。
楼宇虽不出众,进得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洞天。绛红的轻纱幔帐,从屋顶缓缓泻下。工笔的仕女、花鸟图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名家的手笔。名贵的鸡翅木的茶几雕着“天女散花”的图案。紫檀的书架上,珍惜的宋版线装书好象是坊间学堂的三字经一般整齐有秩的码放着,随人翻看,有些竟然是海内久已不见踪迹的孤本。
南洋来的红木隔断后面,传来“叮叮咚咚”的琵琶声,清越处不嘈杂,委婉处不模糊,伴随着一阵阵软糯的吴语评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引人无限暇思,浑然忘记这里是山西,感觉仿佛置身于江南一般。雅致而不沉闷,富贵而不凡俗,果然是好去处!
“我说马狗,你别看了,不怕一头栽下去啊?冬天还没到,我老高还没打算吃狗肉进补哩。”个子高高的一个中年人,眉宇疏朗,鼻子高高,四方口,灯光映照下眸子里精芒射人,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好生的气派。
乔家复字号的大掌柜马荀正把脑袋探出到雕花木窗的外面张望。听见人言语里损他,张口就骂道:“老高你个混帐玩意!老子都急的火上房了,你还在这里放狗屁!”
“只有你这马狗能放出狗屁来,我老高那是不行的!”被称为老高的人笑道。
“你娘的这张臭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马荀嘴上也不吃亏。
一直蹲在椅子上抽烟的阎维藩突然呵呵一笑道:“老高的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喂,老高,那得什么东西的嘴里才能吐出象牙?”
“狗嘴里吐出象牙!”老高和阎维藩异口同声道。
马荀斗嘴吃了亏,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张红木雕五福捧寿的太师椅上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清癯老者也是淡淡一笑道:“好了,高钰、阎大掌柜,你们都少说两句吧,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孩子都多大了,马上就当爷爷的人了,还是那么胡闹!老马那都是三十年前的笑话了,你们还挂在嘴上!”
高钰恭恭敬敬的走到跟前,给老人的烟袋里装上烟丝,递了过去,又在墙上划着了洋火点着。这才道:“老东家,我这也是心里闷,说个笑话。”
阎维藩满脸阴郁道:“贾继英是个人才啊!可惜咱们没用好他!”
“什么他娘的人才,就是个吃碗面反碗底的东西,西帮里象他这么混帐的还真不多见,我老马算是长见识了!”马荀怒气冲天道。
阎维藩反口相讥道:“良禽择木而栖,咱们‘大德通’拿人家当根草,韩信在项羽手下也不过是个执戟郎,到了刘邦那里就是大将军!”随即不知触动了那根衷肠,叹了口气道:“还是我自己没用好他啊!”
第二卷 三战娘子关 第四十六章 乔致庸(下)
更新时间:2008…12…7 12:58:58 本章字数:2200
清癯老者微微一笑道:“人才?天下人才多了,你能都扒拉到咱们‘大德通’?再说了,你阎大掌柜不是人才,马荀不是人才,还是他高钰不是人才?咱们这回失了先手,不是你们的过!你们想事情想的周到,走一步要看三步,这个说到哪里也是没错的!
“老东家,可是这天大的富贵落到姓庄的小子手里,我真是不服啊!我们也算是做了半辈子的买卖了,硬是没玩过这个毛孩子!”阎维藩恨恨的道。
这被阎维藩称为老东家的人,不用问,天下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西帮的领袖,商界的翘楚,“在中堂”的主人,乔致庸了。他已经是八十岁的人,本来基本上不管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全交给孙子乔映霞了,又安排阎维藩辅佐,自己躲着清闲要颐养天年了。但是这次庄虎臣把钱庄的股份让出三成给了西帮的几大家,让阎维藩着实的慌了神。
一个庄虎臣还吓不住阎维藩,虽然现在他在朝廷眼看着还算红,但是他才多大,还毛嫩着哩!一个“点金钱庄”也吓不住阎维藩,即使是代理了行在的粮饷,一个外来户想在西帮的老巢里抢饭吃?打不败你,也挤垮了你!以太谷曹家为首的山西几个家也吓不住阎维藩,都斗了那么多年,哪次让他们占过便宜,手下败将,还能言勇?
但是这三股子一合槽,那就是要命的势力!庄虎臣圣眷优隆,朝廷里的大佬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了他,偏偏他做事又张狂,给银子也摆不平他!豆腐掉进灰堆里,对他是吹不得打又不得!“点金钱庄”代理了行在的粮饷,如果向朝廷要求再代理了山西、陕西、甘肃等省的藩库,那就是个釜底抽薪,断了乔家的财源。太谷曹家早就对乔家虎视眈眈,其他的常家、王家、渠家,哪个对乔家不是如此?这次都在“点金钱庄”入了股份,这套天大的富贵人人有份,一个个都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子,有这碗汤垫底,还会真的怕了乔家?能不利用这个机会把乔家打倒在地,再踩上几脚,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只要几家一起挤兑,抽干了“大德通”的库存,源头没了水,池子里又被放干,那真是乔家的灾星到了!
乔致庸翘着山羊胡子,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把几案上的茶端起来品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这天下的财货本来就不是谁家的,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得之,这没什么,要是都象你这么想的窄,那我乔家现在还应该在包头摇货郎鼓。
你阎大掌柜的本事,在整个西帮,也是没人比的了的!但是你的毛病,就是心胸狭窄了些,总想把人一棍子打死,奸商、奸商,都说无商不奸,其实,商人更应该胸襟广大,你看过几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是靠偷奸耍滑起的家?富贵险中求,这话不假,当年我那么大笔的银子借给了西征的大军,那不是弄险是什么?可是富贵更应该在和中来求,这次庄虎臣能平安过了你们联手打压这一关,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个和字!让出一些份子,换来个汇通天下,这买卖做的好值啊!这样的人,不好好结交一下,做个朋友,难道非成了敌人,弄的两败俱伤才好吗?”
乔致庸话虽然说的语调平静,但是却句句入理,弄的三人是哑口无言。
沉吟了半晌,阎维藩才慢慢说道:“老东家教训的有理啊!是我自己想事情想的浅了,做也做的操切!老东家一生豪气干云,冒着枪林弹雨下江南,硬生生在长毛控制的地盘里打通了丝、茶路,给西帮闯出了一条生路。又慧眼识珠,简拔马大掌柜,使包头的生意三十年来一直蒸蒸日上,我呢,就不用说了,本来是个没人要的,心灰意懒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