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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怪他们,杨妈妈在外头吵闹,我听到了声就让她进来了,所以这也是我的错。”莫氏柔柔地道了一句,“丫鬟婆子们也阻拦了,你要怪就怪娘得了。”
素问觉得这人生最没办法的事情就是你能够狠下心肠来这压根就是不够的,最要紧的就是身边的人不会拖着自己的后腿才行,她对于莫氏会让杨妈妈进门这样的举动也不能算是很意外,别看上一次莫氏对安青云那么的鼓起勇气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个时候不过也就是因为她是在气头上,又是因为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真心是伤到了她,所以莫氏才会有这样的作为,但是莫氏这骨子里头根本就是一个柔弱和温和的人,这才几天的功夫,对于那些个人的所作所为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的恨意,要是在过几日,素问真心保不准自己这个压根就不记愁的娘会不会还会劝着自己回到安家去。
“那老东西说了什么?”素问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她对莫氏也是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也不求莫氏一定是要如何的刚强如何地对安家的那群东西嫉恶如仇,但是至少也不能帮着他们说话不是,这也太叫她恶心的慌了。
“杨妈妈说,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后悔的,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想要来看看你,又怕你不搭理人,又拉不下这面子。其实老夫人也老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番折腾已经叫她难受的慌了……”
“什么折腾。我看她难受的慌是因为自己儿子成了城门吏,只觉得自己这走出去颜面无光吧!”素问看着莫氏认认真真地道,“娘,咱们娘两在这儿掏心窝地说,你觉得那段氏和那安青云像是那种知错之后会会改的人么?您真的相信他们是真心想要来看我,怕我不搭理他们么?要是真心想来,我今日就把话隔这了,哪怕他们三跪九叩地来,我也不稀罕回那安家。更何况他们哪里是真心想要看我的,他们想要做的不过就是借着娘你这心软,想要我回了安家,给了安家挽回一些个颜面,安青云也好对外宣称我已经回到了安家,他也会弥补自己的错处,然后争取着让他摆脱城门吏这个身份罢了。”
素问的目光很冷,她一点一滴地同莫氏分析着,“娘你同安青云过了大半辈子了,你自己说,他哪里将你当做妻子来看的,段氏又哪里当你是媳妇来看待的,这些不过就是他们的苦肉计罢了,你只要一心软你就输了。眼下安青云是什么话都愿意说什么事都愿意做了,因为苏氏的兄长压根就没有胆量选择在朝堂之上为安青云说一句好话,而一贯同安卿玉交好的皇长孙殿下如今已经受罚,安家是穷途末路了。那老东西所说的那些个话也未必就是安青云和段氏交代要说的,只怕又是苏氏交代的。”
“娘,你要回去,我拦不住,安青云一天不给你休书,你一天都是他的妻子,你回到安家我没有办法阻拦住。但是要我回到安家去看他们不是不成,等到他们死的那一天我一定回去看,但是也别指望我去披麻戴孝,我没有一日享受过安家所带给我的东西,当初他们丢弃我的时候,我把命也还给他们了,我同他们没关系。至于以后的日子,你以为今日这样大的阵仗是谁闹出来的,安青云也是有份的,既然他都能够那样做了,我为什么还要回安家?这回去别说是别人笑话了,我都想笑话我自己了。我如今过的好好的,何必去糟践我自己,你说是不是?”
素问朝着莫氏说着,她的话铿锵有力,坚定无比。
莫氏听着素问的话,她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娘明白你的意思,娘也不走,娘陪着你一辈子,往后那家人家同咱们没关系,娘再也不会见他们的了。”
她知道素问是真被伤透了,这样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不是被伤透了心又是如何了呢。但素问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如果安家的人真心想着让素问回去也不应该只是遣了一个婆子过来,这半点诚意都没有,这其中必然没有什么好事的。
素问觉得心中郁结,她也不再停留,直接出了莫氏的门,原本她今日一早开始心情就不是很好,看到容毅挨打的时候自己心情还有些不错,但是现在和莫氏一说到这安家的事情之后,她的心情完全是糟透了。
素问心中烦躁,直接出了浮云小筑的门,挽歌见素问出门,他也不阻拦,只觉得看姑娘那黑沉的面色她如今没有动手杀人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他跟在一旁,只怕到时候她这怒气就撒在自己身上了。再者,糯米那只本应该是凶兽的玩意如今也是紧紧地跟在素问的身边,也没有人敢对素问打什么歪念。
“姑娘,一品楼的梨花酒不错。”挽歌在素问的身后悠悠地叮嘱了一声。
半晌也得不到素问的一声回答,挽歌心知姑娘心情十分的不快,他就说今日一早就不应该让那个婆子进门,谁让夫人的耳根子实在是太软了一些,明知道姑娘对于安家的人厌恶到了极点,还是说了那些个事情,安家连这样的手段都已经用了出来,只怕也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素问出了门原本是只打算在街上闲逛闲逛,最后还是踏进了一品楼的地界,要了二楼一个靠街的雅间,要了一壶梨花酒,一桌好菜,一个人慢慢地自斟自饮着,那姿态倒也算是惬意。糯米趴在一旁,见素问也没有要吃的意思,它爪子趴上了桌子,轻巧地用爪子一勾,将桌子上那一只肥得冒油的烧鸡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护住,然后背朝着素问,三下两下就将一只不小的烧鸡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头去。
外头阳光大好,二楼雅间的位子做的极好,阳光能够透进来照到身上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极其的酷热,素问一手执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靠着窗,自斟自饮着。
这无双城的街头自然是热闹无比的,一品楼在最繁华的街上,底下自然是人来人往的,各形各色的人都有。素问百无聊赖的很,远远地瞧见打从街道的一头走来了三个熟悉的人,她的唇微微一勾,看着那三人慢慢地靠近,其实说是三个人也不算是正确,因为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另外两个人则是推着那人慢慢悠悠地行来。
走得微微近了一些,素问瞧见容辞也已经瞧见了她,抬头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可算是温婉如月一般。
素问也可算是穷极无聊,对于容辞这人也算是相熟,她趴在栏杆上,道了一句:“要不要上来陪我喝一杯?”
容辞清楚地听的素问所说的话,倒是有些愕然,在他的印象之中,素问这人一贯不大同人亲厚,这开口相邀的事情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他本是有事要做,却也还是停下了步伐点了点头:“姑娘所请之酒,自然是要饮上一杯的。”
清风清朗也不反驳,只是合力抬着容辞锦进了一品楼的大门,又抬上了二楼的雅间。容辞刚刚进门就瞧见了那伏趴在桌子底下吃着东西的黑虎,而素问则是趴在栏杆上,那姿态倒也有了几分美人带愁的意味。
容辞推近了几步,去瞧素问,她这眉头虽是没有皱着,但这眼神却没有往日的鲜活,“姑娘心情不好?”
“我应该心情很好吗?”素问反问了一句,
“容毅被鞭笞一百,辞觉得,姑娘应当是觉得高兴才对。”容辞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姑娘亲口给的惩罚么,也记得人感恩戴德地受了,这也算是难得的事情了,姑娘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听说素问她还亲自示范了怎么抽鞭子,那力度绝对是半点也不曾留过情的,又在那边看着容毅从昏厥之中清醒过来,再有什么生气的事情应该也是解气了才对。
“那你呢,每日拖着一个残破的身子,你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素问道,“我见过太多想你一般难得了难治的病症,一般不是总是在那边唉声载道怨天尤人,就是在躲在家中不肯见人,你看你,夏日里头穿着厚重的大氅,这样的日子多是难熬,你又怎么能够笑得出来呢?”
容辞听到素问这么说,他也不表示什么,轻轻一笑道,“反正生死有命,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姑娘不是要请我喝酒么?”
容辞这般说着,却是伸手去拿素问手上那一盏刚刚斟满的酒,那动作纯熟而自然,他轻巧地拿过了酒杯,仰头将手中的酒一扬而尽,这般动作却是叫身后的清风清朗二人一个一个突了眼睛。
清风意外是因为太医叮嘱过,肃王这病症是不能够沾半点的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