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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妮没有移动,于是凯琳自己拉出衣服,丢在床上。
「妳是怎么了?」莎妮怒声道。「我过去所知道的韦凯琳,绝不会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关在房间里!」
凯琳转向她。「我并没有邀请他。」
「我敢打赌妳也没有要他离开。」
「妳错了。他在生我的气,因为他要我下楼和甘太太用晚餐,而我拒绝了。」
莎妮指着床上的礼服。「那妳为什么又想穿上它?」
「布莱登来了,因此我改变主意。」
「妳是因为这样才盛装打扮,为了布先生?」
莎妮的质问令她愣了一下。她究竟为谁盛装打扮?「当然是为了布先生──还有甘太太。我不想象个乡巴佬一样被她比下去。」
莎妮僵硬的表情微微软化一些。「妳可以对我撒谎,韦凯琳,但别对自己说谎。妳最好先确定妳不是为了中校这么做。」
「那太可笑了。」
「将他留给甘太太吧,甜心,」莎妮走到床边。同时,她重复了曼克数个星期前对她说过的话。「中校不是女性的梦中情人。他的内心结了冰,任何试图穿透冰层的女人都会被冻伤。」她将礼服套过凯琳的头部。
「这点不必妳来告诉我。」
「当中校看到美丽的女子时,他看到的只是能够取悦他的美丽身体。如果女人了解这一点──就像甘太太,她可以得到一时的欢乐,而且不会在事后难过。但任何愚蠢得爱上他的女人只会落得心碎的下场。」
「这和我无关。」
「是吗?」莎妮为她扣好钮扣。「你们一直不和正因为你们太相像了。」
「我才不像他!妳比谁都清楚我有多恨他。他挡在我想要的事物面前。『日升之光』是属于我的,我宁死也不让他拥有。我会嫁给布莱登,再尽快买回农场,莎妮。」
莎妮为她梳理一头乱发。「妳又凭什么认为他会将农场卖给妳?」
「噢,他会卖的,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莎妮想要将她的头发绾成髻,但凯琳摇摇头。她打算让长发披肩而下,只簪着银发梳,塑造出和甘太太截然不同的形象。
「妳无法确知他会卖。」莎妮道。
凯琳无意说出她昨晚偷看过农场的帐簿。她很快就计算出肯恩已扩张过度,现在只是岌岌可危地拥有农场和工厂。任何一点小灾难都会毁了他。
凯琳对纺棉厂所知不多,但她对棉花的知识极多。她知道突如其来的霜霰、飓风、洪水或虫灾都有可能毁了一整季的收获。她只需准备好现金,等着买回农场──而且是以她定的价格。
莎妮看着她,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劲了?」
「妳真的要穿这件礼服下楼用餐?」
「它不是很漂亮吗?」
「这是在舞会上穿的,不适合家中的晚餐。」
凯琳笑了。「我知道。」
这件礼服昂贵得当初在买下时,伊莎都曾表示反对,认为这一件足以买上其它的好几件。此外,它美得太过耀眼夺目,伊莎表示,恐怕不适合高贵的淑女。
但凯琳不管。她就是喜欢它那份灿烂夺目的美。它的裙襬是有若冷月光辉的银色,缀上水晶珠子,闪亮有如冬夜的星空。领口开得极低,她低下头就可以看见乳峰因为肯恩的爱抚红晕未褪。她别开视线,戴上搭配的水晶项链,恍若无数的碎冰在雪地上闪亮。最后她穿上银色珠鞋,完美地将冰雪的光辉融铸于一身。
「别担心,莎妮。」她迅速啄了一下莎妮的面颊,有若冰雪女王般翩然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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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薇丽瞧着凯琳走进来,并没有动容。看来小野猫决定反击了,她想着。她不会感到惊讶的。
这套华丽的礼服一点也不适合在家中的晚餐,但也美得惊人,冰雪般的光辉反衬出女孩狂野的美。硬拗留下来用餐的布莱登一脸的惊艳,白肯恩的脸色却像是乌云罩顶。
可怜的男人,他不该坚持她上楼换衣服的。
薇丽纳闷他们在楼上时,究竟做了些什么。凯琳的双颊微微晕红,颈上还留着淡淡的瘀痕。他们没有做爱倒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肯恩的脾气仍像丛林里蓄势待扑的野兽一样。
用餐时薇丽坐在肯恩的右侧,凯琳则和布莱登坐在一起。晚餐美味极了,然而薇丽敢说她是唯一注意到食物滋味的人。
她故意在用餐时一直黏着白肯恩。她偎近他,告诉他在国外听到的种种趣闻,纤指轻搭着他的衣袖,偶尔亲昵地轻触他坚实的手臂。肯恩也给予她全副的注意力。而如果不是她早知原因,她敢说他根本没注意到由桌子的另一端传来的笑声。
用完餐后,肯恩提议大家一起到起居室享用白兰地,布莱登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尽管在用餐时,白肯恩屡屡流露出对布莱登老古板的想法的不耐,布莱登同样也没有成功掩饰他对白肯恩的轻蔑。
在起居室里,薇丽故意挑在凯琳的身边坐下,即使明知道女孩并不喜欢她。但一开始交谈后,她发现女孩有礼、风趣。对一名年轻女性来说,她可说是读了不少书。薇丽提到想将她最近看过的福娄贝的新书借给凯琳,布莱登却一脸不赞同地瞪过来。
「你不赞成凯琳看『包法利夫人』,布先生?那么我或许还是暂时把它留在我的书架上吧。」
肯恩好笑地望向他。「我相信布先生不会古板到反对有智能的女性增长见识。你说是吗,布先生?」
「他当然不会,」凯琳急着道。「布先生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有进步思想的一位。」
薇丽笑了,这真是个极有意思的夜晚。
卍 K W L E I G H 扫校 卍
肯恩走进图书室。他脱下外套,推开窗子,但没有点燃灯。甘薇丽和布莱登早就离开了,凯琳也随即告退。肯恩明天一早就得起来工作,他知道他早该上床睡觉,但今夜有太多旧日的回忆冒出来啃囓着他。
他视而不见地注视着窗外的黑暗。他的父亲白纳森是费城一名富商的独子,虽然没有杰出的商业才华,但生意也还做得有板有眼。他在三十五岁那年娶了十六岁的辛萝丝。虽然萝丝还小,但她的父母亲已迫不及待要摆脱掉这个专会惹麻烦的女儿,特别说对象又是白纳森这样的富商。
打一开始,这桩婚姻就不是天作之合。萝丝痛恨怀孕,对新婚夜后九个月出生的儿子毫无兴趣,并愈来愈轻蔑崇拜着她的丈夫。她在公众场合羞辱他,在私下让他戴绿帽子,但白纳森从不曾停止爱她。
他将她对婚姻的不满全怪到自己头上。如果不是他太快让她怀孕,她或许会比较满足。但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不再责怪自己,而是将所有的过错全算到孩子身上。
她花了大约十年的时间,散尽他的财富,最后跟着他的一名雇员私奔了。
白肯恩──一名孤单、困惑的孩子,目睹了这一切。他母亲离开后一连几个月,他只能无助地看着父亲将自己锁在费城的大宅里,置事业于不顾,镇日沉浸在酒乡,以及对他不忠的妻子的病态迷恋里,甚至虚构出种种有关萝丝的回忆。
那个九岁的男孩反抗过一次。他在一时愤怒下,对父亲直言指出拋夫弃子的母亲的不是。白纳森气得将他打得鼻青眼肿,全身瘀紫,但事后却根本不记得了。
肯恩由父母那儿学到惨痛的教训,他从不曾遗忘。他学到了爱是种弱点,它会扭曲人性,让人变得软弱、依附。因为这样,他读过的书立刻送人,并在自己太过喜欢某匹马之前卖掉牠。
在这个寂静、燥热的南方之夜里,他站在「日升之光」的图书室窗边,想着他的父亲、母亲……以及韦凯琳。
他不喜欢她唤起他那些愤怒的感情──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唤起的任何感情。但自从她侵入他屋子的那一天──半蒙着面纱、神秘、狂野、美丽──他就无法将她驱离心头。今天,当他碰触她的双峰时,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渴望任何女子像她一样。
他望向书桌。今晚他的桌子似乎没有被动过,或许在发现他的帐册被动过后,他就该将所有重要的文件都锁起来,但发现她不诚实的证据似乎带给他某种扭曲的快感。
他给她的一个月期限已经快到了。照今晚看来,她可能很快就会嫁给布莱登那个白痴。在那之前,他必须先设法摆脱她对他的神秘影响力。
如果他知道怎么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