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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张小碗欣慰一笑,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去罢。”
“大姐。”张小弟这时又拉了拉张小碗的衣袖,突然朝她灿烂一笑。
张小碗诧异地看着小弟那纯真的笑脸,一会她就了然了他心里对她的信赖,她好笑地伸出手摸了下他的笑脸,道,“没成想,乍一看你,你跟当年只有一丁点大时竟然一点也没有变。”
见弟弟又卖乖,张小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了,走了。”
说着就拉了张小弟往门外大步走,张小碗在背后细细叮嘱,“莫吵架,小宝你是大哥,让着小弟一些。”
“哎,知了,你就放心,我又不打他。”张小宝回头喊道,等上了马车,他就重重打了下小弟的腿,“平时跟个闷葫芦一样,你媳妇叫你,我叫你都不开腔,到大姐面前了,你倒知道怎么卖乖讨巧。”
小弟朝他大哥笑,又被他大哥恼得打了他两下,他也不甚在意,他想了一会,便又慢腾腾地与张小宝道,“回家的那些打点,凡事都先过问下那几位大人。”
“你的意思是?”
“不是什么大事,大姐不会让我们跟着她走的。”张小弟慢慢地说道,“她很多年都没明着管过家中的事了,只想让你当家作主撑着家里,她不会灭你的威风,轻易不会替你下决定,更何况是让我们举家跟着她走这等大事。”
“唉。”张小宝苦笑,“我多少心里有数,这样罢,回去后,再问问小妹要不要跟我们走。”
“再问一次罢。”小弟低头,轻轻地附和。
就算明知她不会答应,还是再问一次罢。
“这次,什么都不给她,看她跟不跟我们走。”张小宝突然道。
她跟他要的,他不给,不知能不能让她跟他们走。
怎么说,她都是他们的妹妹。
张小弟抬眼看他一眼,又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汪永昭失了不少血,在床上躺了两天。
见他好些了,这日午间能起来在外屋用午膳,张小碗才在他面前小声地抱怨,“您那日都伤着了,还非要自己下地,您就不能等着黄岑给您包扎好再从马车上下来?”
说到这,她忍不住抱怨到了大儿和自己身上,“让他去接您,也不带着黄岑去,也怪我想得不周到,唉。”
秘密从城外再赶回城里,路中过于思潮起伏,竟忘了平时的慎密。
见她婆妈这些,汪永昭不耐烦地指着桌上的菜道,“羊肉呢。”
“那是发物。”
“还有什么是能食的?”汪永昭皱眉,他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他以前身上就是有个血窟窿,还不是照样喝酒吃肉,不也没事?
“这个能吃。”张小碗把陶罐的盖打开,封得严密的盖一掀开,那香气便溢满了整间屋子。
“熬了一夜一个上午,”张小碗拿碗盛猪磅汤,“熬得久了,肉都碎进了汤里去了,您喝喝。”
她盛了一碗,又吹了吹热气,才放到他手中道,“您慢点喝,还热着呢。”
“嗯。”汪永昭没看她便喝了起来,喝过一碗便把碗又给了她,张小碗便给他再添了一碗。
这时办事回来给她请安的汪怀善头往门内钻,被江小山拦着的他咽了咽口水,扬头往内道,“娘,娘,我在这,你让山叔放我进来。”
“吃个饭你都来,你就是爱跟大人过不去。”江小山嘴里嘀咕着,两手拦着,听从他家大人的吩咐,把天天来讨饭吃的大公子堵在门外。
“山叔,你就放我进去,回头我让如珠给你块宝石,让你回去给山婶讨她欢喜。”善王贿赂他道。
“我岂是这样的人!”江小山瞪眼道,“这都是过了午膳的时辰了,你要是饿,赶紧回去与王妃用膳去。”
“娘……”善王头的身子又越过他,往内喊。
张小碗叹气,朝他招了招手。
江小山见夫人都让他进了,只能收回手,嘴里又嘀咕道,“您父亲好不容易能坐起来吃顿好的,您又来。”
汪怀善笑嘻嘻地几步过来,拉了凳子坐到张小碗的身边,抽了抽鼻子闻了闻香味,“煲猪蹄,嗯,香!”
看他连嗅了好几下,又搓着手等着她给他盛汤的样子,张小碗见好笑,问他道,“这时辰是用过午膳了罢?”
“怎有?”汪怀善闻言瞪了眼,“听从父亲大人的吩咐出外办事去了,腹中从早间起就未添一粒饭,我一回来就赶过来给你请安了,生怕误了太多时辰。”
汪永昭闻言冷瞥了他一眼,汪怀善也不怕,朝张小碗又叫,“娘……”
张小碗回首朝汪永昭看去,见汪永昭不看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便还是给怀善盛了肉汤,又给他另夹了一碟子素菜。
汪怀善吃饱走后,汪永昭又回屋躺了下去,张小碗知他这时是要去书房的,只好过去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让汪永昭去了他的书房。
张小碗收拾了一下,便又去了先生那拉了怀慕与怀仁,带他们去了灵堂跪灵。
出殡前日酉时,身体好了甚多的汪杜氏便过来与张小碗悄悄说,“明日您把头低着就是,我扶着您,到时我会知晓怎么说话。”
到时她再大声多说几句大嫂您切莫太过伤心的话,听在别人的耳中,多少会成全点她大嫂孝妇的名声。
“你用心了。”
汪杜氏笑笑,不语。
自从知晓张小碗要带着她与三个儿子回边漠过日子后,汪杜氏这心就全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别人她未必信,但她现在却是信张小碗。
这么多年了,她一路看过她这大嫂的所作所为,她以前也想,一个贫农家里出来的女儿能懂什么,就算会打猎,会耍狠,有几分心机,但她这种女人,何尝不是男人最厌的女人?但谁也没想到,她一路走到了如今,不管多少外人认为她定会被大老爷不喜,但时至今日,大老爷的身边,连个像样的丫环都没有。
“我走了。”汪杜氏说过话,便起了身。
“小心点路。”张小碗送了她到堂屋门外,又嘱咐汪杜氏身边的两个婆子说,“扶着二夫人一点。”
“您回罢。”汪杜氏又福了福身。
她走到大门边,看张小碗还站在那朝她挥了挥帕子,她不由笑了一下。
“二夫人,大夫人对您是真好。”扶着她的婆子说了一句。
“是真好。”汪杜氏抬头看着落山的太阳,想起张小碗挥她的那一巴掌,把她的黄粱美梦彻底打碎的那一天,竟是如同隔世一般。
她从未想过,她对她这位大嫂,竟有真不恨的一天。
汪家老太爷夫妇出殡那日,沿路鞭炮连连。
他二老算是风光大葬,墓地都是皇帝下令,特从风水最好的聚宝山划出来的。
民间说的都是皇上重情重义,对汪家恩德戴天,但知情人都知晓,汪家的祖籍不在京都,要是扶棺回乡大葬,那才是落叶归根,现下归入聚宝山,不过是皇帝想把汪永昭的祖脉压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罢了。
皇上心思之狠,把一代杀将,当朝善王之父压得步步往后退,却还得了仁义道德的名声,满朝百官岂能不心下忌惮,上朝多数也都是左道一句“皇上说的是”,右道一句“皇上说得极是”,都不想被皇帝看不顺眼,都不知哪日魂归何处。
张小碗从早哭到中午,回程时,她们这些内眷便上了马车,不用再沿路跪拜了。
回到善王府,当下更是忙碌,汪永昭已进宫,她要准备的就是明日启程。
当日夕间,父子俩一道回来,进了内院。
张小碗给汪永昭换衫时,汪怀善也跟了进来。
他不再像平时那般嘻笑,只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脚前。
张小碗咬着唇给汪永昭换好衫,勉强地朝大儿一笑,“你也是要走?”
汪怀善沉默地点点头,仔细地看着他娘的脸。
“何时走?”张小碗笑着问,眼泪却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明日。”
“如珠一起走?”
“是,父亲替我求来的。”汪怀善又点头。
“那就好。”张小碗这才拿出帕子拭了拭泪,回过头与汪永昭笑着道,“又让您为儿子费心了。”
汪永昭皱眉,张小碗便伸手拉了他的手臂,把全身的重量压了一半在他的身边,缓了缓情绪,才回头朝怀善笑着道,“那还不赶紧回去陪你媳妇收拾。”
“刚派人去知会她了。”低着头的汪怀善闷闷地道。
“那也赶紧去歇会。”张小碗催他。
汪怀善不走,他转过身,一屁股坐上了他们床边的圆凳上,睁着眼睛盯着地上。
“你这是在作甚,你都这么大了,”张小碗过去拉他,拉他不动,眼泪在那一片刻间就又布满了她的脸,“你这是在挖娘的心,你不走又如何?你总归是要走的。”
见她似要崩溃,汪永昭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