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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听得冷笑出声,对着他的背就是大力抽了两下,忍不住又伸出手去重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个不孝子。”
汪怀善被她打得满头包,见她着实气得狠了,便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打开门就仓皇逃了出去。
一跑到大舅住的院子里,被张小妹笑着叫住时,他笑了一下,朝她拱手道,“小姨……”
张小妹正要拉住他说话,汪怀善朝她歉意一笑,便去找了他大舅。
找到张小宝,被人带着进了书房,看着眼睛红红的张小宝,他终是没把先前问的话说出口,只是苦笑道,“大舅舅,你也没管住小姨?”
“她心大了,也不是张家人了,”张小宝傻傻地盯着桌面一点,自嘲地笑道,“她哪管得了你娘的为难处,也哪管得了我们家的不易,眼睛里只盯得住那荣华富贵,她骗我说甚是想念你娘,要来见见她,哪想,就是你的两个舅姆日日看着她,也还是没挡住她跟你娘求啊。”
“这不是小姨的错。”汪怀善忍不住说道,他不忍苛责她。
“是,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大哥的错,总想着让她活得如意些,不要像你娘,像我们这样苦,哪想,还是做错了,到头来,千叮万嘱的,也还是没阻了她去伤你娘的心,她以前……”
张小宝说到这,朝地上比了比姿势,流着泪哭着说,“明明她以前只有七八岁时,一听到我们想你娘,她就会替我们哭。”
汪怀善看着他大舅舅那哭得甚伤心的模样,心下也酸楚起来,他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揽住他的肩,陪着他一起伤心。
“夫人。”萍婆夜间回来了一趟,在外屋叫了张小碗一声。
张小碗披衣下床,与床上的人轻声道,“我就去一会,您好好歇着。”
汪永昭未出声,闭着眼睛的男人轻点一下头。
张小碗在外面与萍婆说了一会,回身进屋时,发现汪永昭已半躺在了床头,手中握着那本他常看的兵书。
“还是忧了您的睡。”张小碗走过去,把油灯挑亮了一点。
“何事?”汪永昭见状看向了她。
“听说,那木府小姐的识毒能力甚强。”
“嗯。”
张小碗想了想,便笑了起来,“确也是个聪慧的。”
茶放到嘴边,又失手打翻,这才把事闹了出来。
看着她嘴边的笑,汪永昭给她掖了掖被子,淡道,“你不是欢喜这种?”
张小碗听得清咳了一声,“哪是。”
汪永昭冷哼了一声,又道,“说罢,她又做何事了?”
“她啊,”张小碗说到这是真正笑了起来,“也是个调皮的,说太师夫人明个儿还要来找我,便找了人去给太师夫人下了什么药,太师夫人一直待在恭房出不来,找了大夫也不管用,说怕明日就得来我府请大夫,就先给我送了点解药过来。”
“讨好你罢了。”汪永昭淡淡地道。
张小碗微笑,“您还真别说,还真是讨我好了。”
这木府小姐,也还真是找了好法子来接近她。
汪永昭伸出手抱住她,口气依旧漠然,“也算是有点眼色的,来日你再加以教导,想必也不担心她与善王上京了罢。”
张小碗“嗯”了一声,眉目平静。
这时,外边有了声响,门边有人敲门,不一会,七婆就在内屋门边道,“老爷,夫人,小山来了。”
汪永昭掀被而下,张小碗忙给他披了衣,也披衣跟在了门边,只五步,她就听着江小山在那边轻声地道,“大人,相爷刚刚进镇。”
、205
第二日;太师那边来请府中大夫,张小碗派了怀善带回来的行军大夫去了。
午后,相爷夫人请来拜访,张小碗在前院与后院的大门口相迎。
相爷夫人是位相貌出色至极的妇人,打扮得也甚是美艳,张小碗站在门口迎上她时;还真是眼前一亮。
她身边带来的人,一位说是她的义女;一位是她的远方表妹;都是相貌堪称绝代风华的女子。
一下就见了三个美女;张小碗嘴边笑意更是欢喜;迎了她们见屋后;相爷夫人见到她身边那几个相貌普通的婆子,连丫环都未曾见得一个后,相爷夫人更是笑靥如花。
稍后,那厢汪永昭领了相爷来了,在堂屋中,张小碗受汪永昭的令出面见了一下想拜见一下善王娘亲的相爷,退下后,相爷夫人也笑着出面,带了她身边的两位女子出去见了汪永昭与怀善。
当晚,在自个儿的外屋,张小碗笑着问怀善,“可觉得人家闺女漂亮?”
汪怀善笑道,“听说是漂亮得很,看直了我随待之人的眼。”
张小碗笑着问他,“你觉得如何?”
“还好,”汪怀善朝他娘亲笑,“娘,这美人计老早有人对我用过了,没用,你就放心。”
说到这,他看向汪永昭,见他一直坐而不语,便转头对张小碗接道,“您想来也是想知父亲大人要不要纳美妾罢?”
张小碗瞪他一眼,笑而不语。
“父亲一见相爷就说了,”汪怀善说到这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说是两年前,因年岁已大,为了家中儿女子孙,已与家中叔父商定,不再纳妾了。”
张小碗闻言回头就看向汪永昭,脑间寻思了几下,犹豫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不承认二弟的……”
汪永昭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道,“只是我不承认而已,二弟娶的妾,他承认不承认,那就是他的事了,分家出去的弟弟,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张小碗轻吁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汪怀善却是又多看了汪永昭几眼,这时的他已有些明白,为何他娘亲从不许他看轻了这个男人。
他太狠,也太会伺机而动,与他为敌过于凶险。
靖辉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尚在寅时,张小碗就起床,服伺汪永昭穿好衣,让他喝了参茶。
婆子端来了她那份,她转头看着她们道,“你们都喝了?”
“喝了。”
“把萍婆那份送去。”张小碗颔首。
“是。”七婆退了下去,留下八婆。
“你现下去看着怀慕怀仁。”张小碗又移了两盏明亮的灯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道,“我自己上妆。”
“是。”八婆见她语气平稳,就知她其意已定,便也飞快退了下去。
张小碗打开妆盒,往后朝汪永昭看去,朝他微微一笑,便伸手打扮了起来。
那日见相爷夫人,她因忙于府中事情,打扮得甚是家常,确也是让相爷夫人风光了去。
今日确是不必了。
她打了偏粉的底,妆化得嫩,又穿了浅蓝的袄,头上戴的是镶了紫蓝宝石的银钗,盈盈站起后,那样子甚是年轻清雅。
汪永昭坐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见到她完妆的模样,看了她几眼,淡道,“甚好。”
张小碗便走了过去,站在身着蓝袍的他面前,与他笑道,“今日我让小山备好了几盅解酒汤,到时您记得喝。”
“嗯。”
“后院要是出了事,您不必往后来。”张小碗微微一笑,“后面有我,不该您烦忧之事,您就无须烦忧了。”
“嗯。”
“老爷。”
这次,汪永昭不再出声,用着他内敛深沉的眼静静地看着张小碗。
张小碗伸出手,挂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轻轻一吻,这才轻言道,“妾身曾与您说过,您在哪,妾身便去哪,这话,何时都不假,您定要记得。”
汪永昭垂眼看她,眼看他手要往她腰揽之际,有门打开的声响,就听七婆在那门边道,“夫人,已着人送去参茶了,大公子那边已醒来,让您过去与他着衣。”
张小碗闻言笑叹,“还知醒来,让我们这为人父母的,显得比他还着急似的。”
说着就松下了手往那门边走去,汪永昭一看着她的的身影消失,这才急步出了门,往前院书房走去。
江小山紧随其后,在他身后急急地小声念着,“夫人说了,卯时您就要用早膳,时间再紧也得用,午时前万不可饮酒,午后与众大人共饮时,让您多喝给您备好的黄酒,那是她前两月特意用了补药浸成的,不伤身……”
汪永昭没打断他的话,进了前院,众武将已都站于院前听候下令,他停了脚步,江小山便立即止了声,退到了角落站着。
“都给我记着,”汪永昭抬眼,眼睛从每一人的眼前扫过,淡道,“该你们负责的事,给我好好办,事后,铜钱万贯,便是我酒窖里夫人亲手酿成的麦酒,一人也有二十坛。”
“手下遵令,大人请放心。”十八人低头,领首之人轻声地道。
这时,汪永昭一挥手,众人飞速离开,等他们走后,江小山从才角落里走了出来,上前与他也轻声地道,“夫人也说了,让您该歇着时就歇着,让下人办的事就着下人办,莫要操太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