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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
当日下午,太师夫人带着下人来访,张小碗没见,只让人回道,说是她因着未来儿媳妇被人下了砒霜,吓得惊了魂,午时过后竟病倒了,正卧床休养,就不出门见客了,望贵客谅解。
太师夫人这次找着了地方,却是找不着人说话了,张小碗这一拒,更是让外面传言纷纷,就是那市井中的人,也明了这早早来了边漠贺喜的太师,可不是真是为着恭贺来的。
传言越传越离谱,不过半日,太师就被有心之人传出来了各种谣言。
当晚茶肆酒馆,那些因慕名而来恭贺善王的小武官拍桌踩凳,都道这太师太不是个人了,汪节度使驻守边陲,为边疆各营操兵,没有那功劳,也有那苦劳,更别论善王大义凛然,杀过夏军逆贼后就马不停蹄去南疆收复失地,这汪家父子都是与国有功之臣,这太师却在这当口要杀了这未来的善王妃,这心思也太毒太狠了。
至于是为什么要杀了善王妃,也有话传出来了,原来是太师想把女儿嫁给善王,他先前还在皇上跟前提过一次,无奈善王那些已跟南疆的土司小姐有了口头之定,这才没成事。
谣言越传越盛,坊间有人已道有关于汪节度使夫人那些不当的话,都是从太师夫人的嘴间传出来的。
改日,太师都不得不登门上府与汪永昭澄清,汪永昭满脸忧虑,一口一句“我定是不信的,太师请放心”。
太师走后,汪永昭的心腹从暗门出来,道,“您看,还要不要多说点实话出去?”
汪永昭扫了一眼那妇人教过怎么说话的心腹,“实话?”
他在嘴里念道了这两字,摇头失笑。
“大人?”心腹再请示。
“夫人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办。”
“那属下知了。”
来人拱拱手,又朝暗门走了进去。
府中因来了几位夫人,张小碗在头两天带她们处事,在汪永昭叫汪永庄谈过后,她便把府中的一些杂事,如招待来往大小官员女眷的事交到了汪申氏的手里办。
汪杜氏也与她一道帮着府里办事,明面上,是二夫人与三夫人一道帮大夫人的忙,汪杜氏却心里知晓,她这大嫂尽管会护着她,却已不再对她信任如初了。
汪申氏在旁看了这么些年,也大概知晓了张小碗的脾气,与她办事,办得好,她自然有重谢,要是办不妥了,就别怨她心肠硬了,她可不是什么别人说道几句,赔几句不是,她就会心软的人。
她心中了然,办事也很是尽力,她对汪杜氏也是尊敬有加,让二夫人明面去招待官夫人,出这个头,而她这个三夫人只在背后使力,把府中那些让她管的琐事都管得井井有条,就算哪家过来拜访的夫人要是在园中落了胭脂,只要真落了那物,她也能及时差人找回来。
家中有了两位得力的管家夫人,张小碗身上的事要少了一半,小宝,小弟媳妇跟在她身边看了几日,看着她们大姐办事,再看看那两位官夫人接人待物的本事,心中也不无羞愧,暗中两妯娌相视苦笑,都道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的,这官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身上要不是有那一身的本事,这么大的一个家,这么多下人哪管得起来?
张小妹也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甚是好奇地看着,这日张小碗午膳后回房想歇那半时辰,再去库房领大仲把要用的什物搬出来时,她就敲了张小碗的门。
七婆开门见是她,笑道,“姑奶奶来了啊?”
“哎,婆婆好,我大姐呢?”小妹往内探看。
“进来。”张小碗在内屋听到她的声音,便扬高了声音叫道。
张小妹一进,见她大姐卧在了榻上,便笑着走了过去,眼前没得张小碗的吩咐,就往榻边坐。
“唉,使不得。”七婆一见,惊得忙从门边大跑过来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一边,搬来了凳子,才喘了口气道,“您坐这。”
张小妹先是惊愣,随后尴尬地被拉到了凳子上坐着,有些结巴地问她大姐道,“这,这……”
“这榻是老爷常歇着浅眠的地方,除了夫人谁也坐不得,就连这黑羔羊皮都是他亲手剥下来的,您呐,还是别去坐的好,回头要是让他知晓了,到时他就要恼夫人了。”七婆笑着道,又说,“我给您去端碗茶?可要喝喝那花茶,夫人可是最爱这个了。”
张小妹听她说完,朝她看了一眼,点了下头,脸色却没有刚才那么与她亲昵了。
七婆也并不在意,朝她们福了礼,转身就走了。
她服伺的是夫人,夫人不好说的,当然只得她说出口,想来,夫人也不会怪罪于她。
张小碗从榻上坐了起来,朝小妹笑笑,伸出手替她拔了拔耳边的发丝,淡淡地道,“大人甚是讲究之人,你莫怪。”
“我哪敢。”张小碗还是有一些委屈的,她眼睛瞥过那柔软的黑羊皮,嘴间有些艳羡,“姐姐你真是好命,果然熬到了好日子。”
张小碗闻言心下一顿,抬眼看向她。
以前她的小妹,那口气就跟她的眼神一样骄傲,说得深些,便是她的口气跟灵魂一样骄傲。
可现下,张小碗现在却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到以前的东西了。
但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变的?张小碗笑笑,轻颔了下首,“嗯”了一声。
“小老虎成了善王,就快有了王妃,汪大人现在又待你如珠似宝,唉……”张小妹叹道,“你这好日子啊,享也享不到头。”
张小碗听得脸色不变,笑着道,“可不是。”
“姐姐。”张小妹叫得甚是亲昵。
“嗯。”
“我想托你个事。”
“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家大强在怀善身边谋个差事,哪怕是帮他外侄子牵马也行。”
“这哪成。”张小碗笑了,“家中的事哪少得了他,去牵马也太浪费他的本事了。”
“可大强不想再种田了,”张小妹说到这,忸捏了一阵,道,“就是我,也不想看着他种田了,他长得甚是威风,想来当个……”
说到此,她便不说了。
张小碗也不在意,淡道,“不想种田了也好,跟着小宝行商就是。”
“那个,他也做不得,也做不好。“张小妹急急地打断她道。
张小碗看着她,小妹脸红了,伸过手来拉着她的手,“你就帮帮我吧,我也想我儿以后有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父亲,以前是我年小,事情懂得不多,才想着跟个老实人种一辈子的田,可现下不同往日,大强也是个有抱负之人,想来到了那战场,他也定能护住怀善一二。”
护住怀善一二?张小碗在心里叹气,便是疼他亲他的大舅二舅,也不敢说在战场上护住他一二的话,小妹这口气,托大了。
“行商有何不好的?你看你大哥二哥,不也现在有了好几个商队,家中不也是余钱颇多?”张小碗温和地与她道,“便是种田,也只是让你夫君当个管事的,我们都是农家之人,知晓管好田土,填饱肚子那才是头等大事,这并不比行兵打仗差,你也知,要是有得田种,吃喝不愁的,常人家都愿在家好好种田,哪有自己就想上那战场的?”
“那是平常人家!可我们家现下哪是平常人家!”张小妹见她不松口,猛地撇过脸赌气地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你怕那汪大人,可现下你已熬出了头,怀善已经是善王了,你还怕他说什么?你就不能有骨气点?”
张小碗听得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她怅然得无话可说。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在她与一些人日渐亲密的时候,她就要与另一些人渐行渐远。
昔日她跑着去镇里买羊奶喂的小女孩,那个长大后有胆子为她打汪永昭的小姑娘,现在,她觉得她不帮她,她便委屈了。
张小妹转回过头,看着她大姐那沉默的脸,当下心里叫道了一声不好,于是她伸出手,又去握住了她的手,不禁哭道,“大姐,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可是,你帮帮我罢,大强是有那真本事的人,你莫让明珠蒙尘好不好?我在家中看着他郁郁的样子,我心中也难过得很啊,大姐,我真的难受,大哥二哥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听说姐夫还帮他们做生意,我也是你的妹妹啊,他是你的妹夫啊,为何临到我们,你就不帮我们了?”
“那是生死不是儿戏的战场,他有着美妻娇儿,哪需上去?”张小碗稳了稳心神,柔声笑道,“要是种田确是让明珠蒙尘了,我就跟怀善商量商量,看哪里好让他去,你看可行?”
“可行。”张小妹一听,不禁破涕为笑,当下站起道,“我这就找大强说这好消息去,你歇着罢,我不扰你了。”
说罢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朝着张小碗笑道,“我就知你还是疼我。”
这次她说完,擦了脸上的泪,提着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