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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到了这个镇上来,放了好日子不知道过——如此等等,说得没有个完。这样,我就担起心
来,深怕这回找到她打听镇上的情况,也许这个主意是错了。不过,不一会儿,她提到了我
爸爸以及那件杀人案,我就很乐意听她唠叨下去。她说到我和汤姆·索亚怎样弄到六千块钱
的事①(只是她说成了一万块钱),讲到了有关爸爸的种种情况,以及他多么命苦,我又是
多么命苦。到后来,她讲到了我怎样被杀害。我说:
①诺顿版注:在本书第一章中,以及在《汤姆·索亚历险记》中,都说是一万二千
元,此处恐是作者记错了。
“是谁干的?在霍克维尔,我们听到过很多有关这件事的说法,不过是谁杀了哈克·芬
的,我们可不知道。”
“嗯,据我看,就在这儿,也有不少人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他的。有些人认为,是老芬头
儿自己干的。”
“不吧——真是这样么?”
“开头,几乎谁都是这么想的。他自己永远不会知道他怎样差一点儿就会落到个私刑处
死。不过,到了天黑以前,那些人主意变了。据他们判断,认为是一个逃跑的黑奴名叫杰姆
的干的。”
“怎么啦,他——”
我把话打住了。我看,最好我别则声。她滔滔不绝讲下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插话。
“那个黑奴逃跑的那一个晚上,正是哈克·芬被杀害的日子。因此上,悬赏捉拿他——
悬赏三百块钱。还为了捉拿老芬头儿——悬赏两百块钱。你知道吧,他在杀人后第二天早上
来到了镇上,讲了这件事,然后和他们一起在渡轮上去寻找,可是一完事,人就走了,马上
不见人了。在天黑以前,人家要给他处私刑,可是他跑掉了,你知道吧。嗯,到第二天,人
家发现那个黑奴跑了。他们发现,杀人的那个晚上,十点钟以后,就不见这个黑奴的人影
了。知道吧,人家就把罪名安在他头上。可是他们正嚷得起劲的时候,第二天,老芬头儿又
回来了,又哭又喊地找到了撒切尔法官,索要那笔钱,为了走遍伊利诺斯州寻找那个黑奴。
法官给了他几个钱,而当天晚上,他就喝得醉醺醺的,在半夜前一直在当地。半夜后,他和
一些相貌凶恶的外地人在一起,接下来便和他们一起走掉了。啊,从此以后,再没见他回来
过。人家说,在这件案子的风头过去以前,他未必会回来。因为人家如今认为,正是他杀了
自己的孩子,把现场布置了一番,让人家以为是强盗干的,这样,他就能得到哈克的那笔
钱,不用在诉讼案件上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了。人家说,他是个窝囊废,干不了这个。哦,我
看啊,这人可是够刁的了。他要是在一年之内不回来,他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你知道吧,你
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定他的罪。一切便会烟消云散。他就会不费气力地把哈克的钱弄到手。”
“是的,我也这么看。我看不出他会有什么不好办的。是不是人家不再认为是黑奴干的
呢?”
“哦,不。不是每个人都这么个看法。不少人认为是他干的。不过,人家很快便会逮到
那个黑奴,说不定人家会逼着他招出来的。”
“怎么啦,人家还在搜捕他么?”
“啊,你可真是不懂事啊!难道三百大洋是能天天摆在那里让人随手一拣就到手的么?
有些人认为那个黑奴离这儿不远呢。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我没有到处说就是了。才几
天前,我对隔壁木棚里的一对老年夫妇说过话,他们随口讲到,人们如今没有去附近那个叫
做杰克逊岛的小岛。我问道,那里有人住么?他们说没有。我没有接下去说什么,不过我倒
是想过一想的。我可以十分肯定,我曾望见过那儿冒烟,是在岛的尖端那边,时间是在这以
前的一两天。我因此上曾自个儿盘算过,那个黑奴多半就在那边啊。这样就值得花工夫到岛
上去来个搜捕,在这以后,就没有再见到冒烟了。我寻思,说不定他溜走了,要是他就是那
个黑奴的话。不过,我丈夫反正就要上那边去看一趟——他和另外一个人要去。他出门到上
游去了,不过今天回来了,两个钟点以前,他一回到家,我就对他说过了。”
我搞得心神不安,坐也坐不住了。我这双手该干点什么才好啊。我就从桌子上拿起了一
只针,想要穿通一根线头,我的手抖抖的,怎么也穿不好。那个妇女话头停了下来,我抬头
一望,她正看着我,一脸好奇的神气,微微一笑。我把针和线往桌子上一放,装做听得出神
的样子,——其实我也确实听得出神——接着说:
“三百块大洋可是一大笔钱啊。但愿我妈能得这笔钱。你丈夫今晚上去那边么?”
“是啊。他和那个我跟你讲起的人到镇上去了,去搞一只小船,还要想想方法,看能不
能弄到一支枪。他们半夜以后动身。”
“他们白天去不是能看得更清楚么?”
“是啊。可是那个黑奴不是也会看得更清楚么?半夜以后,他兴许会睡着了吧。他们就
好穿过林子,轻手轻脚溜到那边,寻找到他的宿营地,乘着黑夜,找起来更方便些,如果他
真有宿营之处的话。”
“这我倒没有想到。”
那个妇女还是带着好奇的神色看着我,这叫我很不舒服。
“亲爱的,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玛——玛丽·威廉斯。”
我仿佛觉得,我最初说的时候并没有说是玛丽,所以我没有抬起头来。我觉得,我最初
说的是莎拉。我因此觉得很窘,并且怕脸上露出了这样的神气。我但愿那个妇女能接着说点
什么。她越是一声不响坐在那里,我越是局促不安。可是她这时说:
“亲爱的,你刚进门的时候,说的是莎拉吧?”
“啊,那是的,我是这么说了的。莎拉·玛丽·威廉斯。莎拉是我第一个名字。有人叫
我莎拉,有人叫我玛丽。”
“哦,是这样啊。”
“是的。”
这样,我就觉得好过了一些。不过,我但愿能离开这里。
我还抬不起头来。
接下来,那个妇女就谈起了时势多么艰难,她们生活又多么穷困,老鼠又多么猖狂,仿
佛这里就是它们的天下,如此等等。这样,我觉得又舒坦了起来。说到老鼠,她讲的可是实
情。在角落头一个小洞里,每隔一会儿,就能见到一只老鼠,把脑袋伸出洞口探望一下。她
说,她一个人在家时,手边必须准备好东西扔过去,不然得不到安生的时候。她给我看一根
根铅丝拧成的一些团团,说扔起来很准。不过,一两天前,她把胳膊扭了,如今还不知道能
不能扔呢。她看准了一个机会,朝一只老鼠猛然扔了过去,不过,她扔得离目标差一截子,
一边叫了起来:“噢!胳膊扭痛了。”她接着要我扔下一个试试看。我一心想的是在她家里
的老头儿回来以前就溜之大吉,不过自然不便表露出来。我把铅团子拿到了手里,老鼠一探
头,我就猛地扔过去,它要是迟一步,准会被砸成一只病歪歪的老鼠。她说我扔得挺准,还
说她估摸,下一个我准能扔中。她把一些铅团子拿过来,又拿来一绞毛线,叫我帮她绕好。
我伸出了双手,她把毛线套在我手上,一边讲起她自己和她丈夫的事。不过,她打听了话说:
“眼睛看准了老鼠。最好把铅团团放在大腿上,好随时扔过去。”
说着,她便把一些铅团子扔到我大腿上,我把双腿一并接住了。她接着说下去,不过才
只说了一分钟。接下来她取下了毛线,眼睛直盯着我的脸,不过非常和颜悦色地问:
“说吧——你的真名字叫什么?”
“什——什么,大娘?”
“你真名是什么?是比尔?还是汤姆?还是鲍勃?——还是什么?”
我看我准定是抖得象一片树叶子。我实在不知所措。可是我说:
“大娘,别作弄我这样一个穷苦的女孩吧,要是我在这里碍事,我可以——”
“哪有的事?你给我坐下,别动。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告发你。把你的秘密一五一十告
诉我,相信我,我会保守秘密的。还不只这样,我会帮你忙的,我家老头儿也会的,只要你
需要他的话。要知道,你是个逃出来的学徒——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算
得了什么啊。人家亏待了你,你就决心一跑了之。孩子,但愿你交好运,我不会告发的。原
原本本告诉我——这才是一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