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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了另一个人,对他也说了一遍,并且笑开了,可是这人并没有笑,只说了句气话,叫人
家别惹他。第一个人说,他要把这话告诉他老婆——她准定会认为说得很对。不过,要是和
他当年说过的一些话相比,这就算不上什么了。我又听见一个人在说,快三点钟了,但愿等
天亮,不必象等一星期那么久。在这以后,谈话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不
过还能依稀传来些声响,间或有一声笑声,从远处传来。
现今我已经漂过了渡口。我直起身来,杰克逊岛就在眼前啦,就在河下两英里半外,林
木深深,耸立在大河中央。又大,又黑森森,又沉稳,活象一只没有点灯的大轮。岛上顶端
的沙洲,连一点儿影子也看不见——如今都沉在水里了。
我没有花多大功夫就划到了那里。水流很急,我的小舟箭一般划过岛的顶端。接下来划
到了静水地段,便在面对着伊利诺斯州的一边上了岸。我把小划子划到了我本来熟悉的一个
深湾里去。我得拨开柳树丛的枝桠,这才进得去。等我们小划子栓好后,谁也无法从外边看
到它的影子。
我上了岸,坐在岛顶端一根圆木上,朝外一望,只见前边是大河,还有黑森森漂流着的
木头,三英里路外便是镇上了,只见三四点光亮在闪闪烁烁。上游一英里路外,正有一排庞
然大物似的木筏子漂过来,木排正中间点着一盏灯。我看着它慢悠悠地过来,快到跟前时听
到一个男子在说,“喂,摇尾浆啊!往右边掉头!”听得一清二楚,就仿佛这人是在我身边
说的话。
天上有些发灰了。我便钻进了林子,躺了下来,在吃早饭以前,先打个瞌睡吧。
第八章
英文
等我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我看,该是过了八点钟了吧。我躺在草地上阴凉的树荫
里,一边思量着,觉得身上已经歇过气来了,挺舒服的,挺满意的。透过树荫的一两处空
隙,我能见到阳光。不过,这里到处是一棵棵巨大的树木,一片阴森森的。有些地方,阳光
透过树叶,往下筛落,留下了地上几处斑斑点点亮色。每当这些地方亮色摇曳,便知道有微
风吹拂过。枝头有几只松鼠,态度友好地对着我吱吱地叫着。
我还是一味懒洋洋的,舒舒服服的,——还不想起身做早饭。是啊,我又打起了瞌睡。
可是忽听得河上远处传来重重的“轰”的一声,我连忙爬了起来,支起一只胳膊,仔细地倾
听。没有多久,又传来了一声。我跳起身来,走出去,通过树叶的空隙往外张望,但见远处
大河之上一团黑烟——大约是在渡口附近。渡船上挤满了人,正往下游漂来。到了这一刻,
我已懂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轰”,我看到渡船一侧喷出白烟。要知道,他们这是在河上放
炮,指望我的尸体能浮到水面上来。
我正饿极了,不过眼下可不是我生火的时刻,因为人家会望见烟的。所以我就坐下来,
看着炮火冒的烟,听着炮轰声声。大河河面有一英里宽,每到夏天早晨,一片好风光——这
样,看着人家忙着找寻我的尸体,委实是一种乐趣。只要我能有一口东西吃就好。嗯,我突
然想起,人们往往把水银灌到面包圈里,然后让它们在水面上漂,因为它们往往对准了沉在
下面的尸体漂去,一到那里便停下来不动了。我自言自语:我得留心看着,看有没有漂到我
身边来找我的面包。要是有的话,定要给点颜色给它们看看。我移到了岛上靠伊利诺斯州一
边的地方,看一看我的运气究竟如何。事情倒并没有叫我失望,一只特大的面包漂了过来,
我靠了一根长棍子,几乎把面包捞到手了,只是脚一滑,它就漂向远处了。当然,我是等在
水流最靠近河岸的地方的——这个窍门我是精通的。可是不久又漂来了第二个,这一回啊,
我可就旗开得胜啦。我拨开上面的塞子,把那一点儿水银给抖了出来,就咬了一口。这可是
“面包房的面包”——是供上等人吃的——可不是你们下等人吃的那种玉米面包。
我在树荫深处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去处,在那边一根原木上一坐,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看
那只渡船上的热闹,好不开怀。正是在这么一个时刻,一个念头涌上我的心头。我对我自己
说,据我现时推想起来,那寡妇或是牧师,或是别的什么人,肯定做过祷告,但愿这块面包
会把我找到。如今它漂过来了,结果是如此这般,这已经毫无怀疑的余地。其中毕竟有些什
么奥妙吧,这就是说,当寡妇或者牧师那样的人做了祷告,结果却在我身上便不灵验,这其
中必定有些什么奥妙,我推想,大概必须是对路的人才灵,不然就不灵吧。
我点起了烟斗,痛痛快快吸了一口,一边继续看望着。渡船还在顺着水势漂流。我心
想,渡船漂过来的时候,我肯定能有机会看一看清楚,船上究竟是哪些人,因为渡船势必会
逼近面包沉下的地方漂过去。渡船顺水朝着我这个方向开来的时候,我把烟斗熄灭了,走到
了我捞那块面包的地方,伏在一小片开阔地的岸边一根木头后边。透过木头桠叉的空隙,我
能向外偷看到一切。
渡船慢慢漂了过来,离岸很近了,只要架上一块跳板,便能走到岸上来。几乎全部人马
都在船上:爸爸,法官撒切尔,贝茜·撒切尔,乔·哈贝,还有汤姆·索亚和他的老阿姨葆
莉,还有西特和玛丽等其他很多人。一个个都在谈论暗杀的事,不过船长插话说:
“注意了,注意了,水流在这儿离岸最近,说不定他给冲上了岸,在水边矮树丛里给绊
住了,至少是我但愿如此。”
我可不愿如此哩。大伙儿便挤在一起,在船栏杆上探出身子,几乎跟我脸对脸。他们一
齐静静地站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察看着。我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们就是看不见
我。接着,船长忽然高声喊:
“站开”!一声炮响,简直就是在我面前放的,震得我耳朵都聋了,炮灰几乎弄瞎了我
的眼睛。我心想,这下子我可完了。要是他们放进几颗子弹的话,我看他们这回准定能找到
他们寻找的那具尸体。啊,谢天谢地,我没有受伤。渡船继续往上面漂去,到了岛岬那边就
见不到了。我时不时听到老远传来的炮声,一个钟点以后,就听不见了。这个岛有三英里
长,我判断,他们已到了岛尾,便决定不找了。可事实上他们还是继续找了一会儿的。他们
从岛尾往回转,开足马力,沿着密苏里州一侧的水道找,一路上偶尔也发了炮。我跑到了岛
的那一侧去,看着动静。船开到了岛尖,他们便停止了炮轰,停靠在密苏里州一边的岸边,
纷纷回到镇上各人的家里去。
到了这一刻,我知道一切平安无事了。不会再有人来寻找我了。我把独木小舟上的物品
取了出来,在密林深处搭了个小巧的营帐。我利用毯子搭了个帐篷,下面堆放了我那些物
品,免得遭雨淋。我钓到了一条大鲶鱼,用我的那把锯子剖开了肚子。日落以前,我烧起了
篝火,吃了晚饭。接着放了鱼竿,好钓条鱼以备明天的早餐。
天黑了,我在营帐边上抽着烟,心里觉得挺满意的。慢慢地又感到有点儿寂寞。我便在
河岸上坐下,倾听着流水冲刷河岸声,数数天上的星星,数数从上游漂下来的木头和木筏
子,然后去睡觉。在寂寞的时候,这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了。你不会老是这样的,你很快
就会习惯的。
就这样,三天三夜过去了。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一切照旧。不过,到第二天,我走遍
了全岛,好好巡视了一番。我是一岛之主啦,这岛上一切全归于我啦,不妨这么个说法嘛。
我得通晓这儿所有的一切啊。不过,话说回来,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消磨时光。我找到了好多
好多的杨莓,熟了的,最好的杨莓,还有青的野萄萄和青的草莓,还有青的黑莓子。这些不
久都会熟透。依我看,你随手可以摘来吃。
好,我在密林深处转悠,到后来,我估计已经离岛尾不远了。我随身带了枪的,不过我
没有打过什么东西,只为了防身之用,只是想到了离家不远处,打几只野味。就在这时,我
差点儿踩在一条大蛇身上。这时,这条蛇正在青草和花丛中游过。我追过去,满心想给它一
枪。我正在向前飞跑,突然之间,我踩到一堆篝火的灰烬,并且还在冒烟呢①。
①诺顿版注:哈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