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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在安东尼?范雷文霍克医院的等候室看到一份“彩虹基金会”的小册子,她看了专门研究儿童悲痛的儿童心理学家的介绍,后来我们就去了拉彭博格的一位心理学家那儿。没有带卢娜去,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心理学家的咨询室满是玩具,墙上有小孩画的画,其中一幅画着一个很大的十字架和一个带翅膀的娃娃。“我的妈妈”,笔迹幼稚。我希望卡门不要看见这幅画。心理学家向我们解释儿童三岁之前能记住些什么,他们对死亡的理解,在单亲家庭长大对孩子有什么影响。我们告诉她卡门正忙于给卢娜写信时,心理学家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不然卢娜将不会记得关于她妈妈的任何事。卡门听到这,禁不住落泪了。心理学家看到这种情形,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三岁左右的孩子其实已经可以面对双亲其中一个的离开。“不要做得太快。”她说,“但是不要隐瞒妈妈生病的事实,不要向孩子隐瞒妈妈将可能不在了。”
她给我们提了一些建议,怎样告诉卢娜,并且提醒我们注意可能出现的“疏远行为”。当孩子听说或注意到他们即将失去某位亲人的时候,有时他们对那位亲人会不那么好,甚至发怒。这是一种本能反应,以免以后失去亲人时那么悲痛的。她所说的让我惊愕,不是因为卢娜,而是我自己的行为。我怀疑我是否还爱卡门,我的孤独恐惧症更严重了。孩子丹尼表现出来的就是疏远行为。傍晚我给卢娜读《青蛙和小鸟》里的故事,这本书是心理学家给我们的。小鸟躺着,有的动物认为他睡着了,有的动物认为他累了。
兔子蹲在小鸟旁边,仔细地看。
“他死了。”他说。
“死。”青蛙说,“那是什么?”
兔子指着蓝色的天空。
“每个人都会死。”他说。
“我们也会吗?”青蛙吃惊地问。
兔子也不能确定。
“也许吧,当我们老的时候。”他说。
他们埋葬了小鸟,非常难过。然后他们又都去开心地玩了。我读着的时候,卢娜用她的小手抚摩着我的胳膊。她看出来我很难过,她同情我。我也同情她,因为卢娜还不知道那只小鸟就是妈妈。
卡门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卢娜。
我们买了两条鱼,我把它们叫做艾维斯和毕维斯。你很喜欢他们。上个星期艾维斯突然漂在鱼缸里,死了。我没有想到这会这么糟糕,因为现在是你第一次自己看见动物是如何死亡的。你问我为什么鱼不继续活着,我告诉你说它可能是病得很厉害,治不好了。有时人也会这样,他们也会死。我告诉你说艾维斯可能去了鱼儿天堂,你觉得这样很好。然后我把艾维斯倒进盥洗池。傍晚爸爸回来,你告诉他鱼儿死了,去了鱼儿天堂。“就是在盥洗池。”你说。现在毕维斯也死了,我们也把它冲走了,但你没有觉得很难过,因为至少它现在和它的朋友艾维斯在一起了。以后,我死的时候,我也会去人的天堂,你说过天堂就在白云之间。看起来你已经开始有一点了解了。
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太阳底下的房子
我希望拥有简单的快乐
Rene Froger;from Een eigen huis(1989)
26
我的女神,我们在旧南区买了房子!卡门高兴极了。很棒,不是吗?
旧南区是阿姆斯特丹的高级住宅区,漂亮的蔬菜水果店里的一串葡萄比像博斯隆马这样的一般城镇一个月的房租还要贵。它傲慢至极,就连小吃店都是法语名。
卡门激动不已,她给所有人打电话、发Email,告诉他们这所房子。安妮和托马斯过来看了,我有点难过,虽然新房子很漂亮、很大,有四层楼,楼层面积比我们现在的房子大三倍。但以后这里不是住三个人,而是两人。
我们签合同之后的星期六,我们去了几家装修店。据弗兰克说,那里有几家很出名的家具店,可以去看看。但只看了两家,卡门就不能再走了。她的肚子又开始发胀。我们有一个很大的房子,有足够的钱和时间来装饰它,但我们没有精力去逛家具店。
我们马上开车去弗兰克家,让他帮忙。他很乐意帮忙。他潜心投入其中。每晚我们试摸地毯、木材、软木的样品,研究家具目录和灯具宣传册。看起来我们就像“蜜月测试”的获胜夫妻。
我们拿到钥匙的那个星期天,卡门的妈妈过来看房子。当我们站在四楼将来会是卢娜的房间时,卡门的妈妈用手蒙着嘴,她的肩开始抖动,我走过去搂住她,我们俩都知道卡门永远不会像她曾经拥抱她的女儿一样在这里拥抱卢娜了。
闪耀快乐的人们
REM;from Shiny Happy People(Out Of Time;1991)
27
LV化疗突然开始起效了,卡门开始好转了。
上午她仍然不适,但到下午她有些体力了,常出去活动。她疯狂购物,反正新房子里有很多柜子可以放衣服。
新房子进行得很顺利,我弄好了一切——银行、搬家工人、公证人、卖掉旧房子。卡门什么也不用操心,这也好,因为自从她停止工作之后,她的记忆力变得很差。这费了我大量的时间,但我喜欢做。我想是因为这关系着未来。未来。嗯。
我每天都盼望着未来。
不过房子的工作实际上都是由杂工做的。
杂工是有名的二人组合,里克和罗恩。房子的工作我自己什么也没做。我有很怪的工作障碍,坚持祖翰?告鲁夫的原则,扬长避短。我毫不掩饰自己缺乏动手能力。杂工里克经常留言,“看,丹,这是锤子。”我告诉他们不要自作聪明,专心工作就行了,还说我已经监工监了好几个星期,我在卢娜的芭比娃娃的眼睛里和讨人喜爱的小狗玛夫身上装了摄像头,而且我已经在新家睡了一晚体验一下。
接下来几天芭比娃娃的眼睛就被胶带贴住了。
工作的进度我很满意,里克和罗恩的动作很快。卢娜的房间跟计划中一样第一个完工。如果LV化疗的效果跟杂工的工作效率一样好的话,卡门有可能可以跟我们一起搬进新房子。所有我们身边的人已经开始疑惑。没有人说什么,但我们注意到朋友们开始怀疑一切是否如我们所说的那么悲惨。我从穆德和弗兰克那里得知,在MIU午餐时有人敢打赌说卡门能活到70岁。又一次我听到托马斯对弗兰克说卡门看起来“非常苗条”。在广告公司的一次员工派对上,有人问卡门她什么时候回来工作。不是问是否回来,而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能够理解。一年半以前我们说卡门得了一种癌症,存活的几率很小,我们说了一年。然后我们又说卡门肯定要死了,因为癌症扩散了。十二月初的时候看起来就是这样:卡门一天天衰弱下去。现在又过了几个月,卡门到处走动了!你可以看到一切都好转了。卡门情况非常好。她的头发长回来了,人好看了,也看不出来她戴着假体乳房,她非常开朗,当然,她有点瘦,肚子也不断地胀大,感觉可能不是很漂亮,但是其他方面都很好,不是吗?
朋友、家人、同事和熟人只能在你病重时挂念你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后可能康复了,或者过些时间去世了,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
不是这么简单。
“有接受LV化疗的病人能够与癌症搏斗数年的。”罗登巴赫告诉我们,“但就在下个星期它不再有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无法预料。”
马拉松好像永远跑不完似的,我们又回到前一年的那种未知,自从发现癌症之后我们就一直处于未知中。
谢谢你,医生。
尽管我狂怒
我依然是笼中的鼠
Smashing Pumpkins;from Bullet with Butterfly Wings
(Me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1995)
28
现在卡门感觉好一点后,购物已经不能填补她每天的生活,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她开始胡思乱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我六月在麦德俱乐部的坦白。起初她抑制住了。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想要把我们仍剩下的共同时光过得快乐。后来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让她无心无力去想我的事。
但她现在的行为却影响到我对自身孤独恐惧症的处理。最近白天她越来越频繁地打我电话,检查我在哪儿,如果我出去了一个小时她问得越来越多了,问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还没有说,但我感觉得出来卡门想跟我讨论我星期五晚上外出。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听到她提出来的时候心情非常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