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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很成功,荣克曼医生说。过一阵,伤口拆线以后,卡门就必须佩戴新的假体乳罩。荣克曼医生说她必须尽快佩戴,因为考虑到卡门乳房(我想应该是指一个)的尺寸,由于过重,脊椎可能有弯曲的风险。
乳罩有一个小袋,用尼龙搭扣固定,里面放假体。假体本身是一个肉色的矽胶,形状就像从中间断开的一滴水。当然,是,假设有像D罩杯那么大的水滴的话。假体中间有一个小点,代表乳头。这个小袋摸起来就像装满了果冻的气球。卡门最开始收拾这个的时候,我们相互丢过来扔过去,尖声大笑,就像在炎热的夏日丢水球玩一样。
在医院的一个小房间,荣克曼医生问我和卡门是否一起拆绷带,我说我们一起。
在摘下乳罩之前,卡门问我是否准备好了。
“继续吧。”我肯定地说。我几乎不敢看,但是就快发生了,然后我就看见只有一个乳房的妻子。
她解开乳罩的搭钩,让肩带挂在肩膀上。尽量不引起她主意,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紧张的时刻来临了。
很恐怖。在她那熟悉的、美丽的大乳房旁边,现在是一块平地,缠着一块大绷带。和我想象的平地一模一样,但是看到这在我妻子的胸部,我吓坏了。大胸很好看,但是女人的身体上只有一个大乳房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我看了很久,不想给卡门留下我不敢看的印象,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必看她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应该说什么,卡——”
无论如何,不是说我喜欢,因为是不喜欢。
“它,嗯,平的,不是吗?”她说,看着镜中的绷带。
“是,很平。”
她把绷带边上的粘胶撕开时,我站在她身旁,绷带慢慢解开了。
里面露出来了女人容忍不了的丑陋。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畸形的东西。一条大大的伤口从左到右横过乳房,长约10或12厘米。缝针处皮肤被拉紧,不平整,有些地方有褶皱,就像小学生第一次尝试去绣花。
“伤口恢复以后这些褶皱就会消失。”卡门说,她读懂了我的心。
“……”
“很丑,不是吗,丹尼?”
没有选择,只能坦诚。我迅速想找到一种表达方式,坦率而不会令她尴尬。
“它——不好看,不。”
“不,它不好看,它看起来很糟糕。”她说,仍然在看自己的前乳房。
然后她看着我。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来她感觉很羞辱,被癌症羞辱了。上帝,这糟透了。想要漂亮的她必定痛苦万分。想要活着的她必定丑陋无比。
这就是癌症的法则。
圣诞节到了
每个人都在狂欢
Slade;from Merry X…mas Everybody(The X…mas Party Album;1973)
32
和卢娜一起看了一个小时的《天线宝宝》,我简直快要发疯了,觉得自己说话都快跟里面的丁丁一样了。
现在是圣诞节的上午十点半。我看了看卧室,卡门还是熟睡。
“卢娜,我们一起洗澡好吗?”
“好——”
我们玩跳跳虎、维尼熊,用我的腿当滑梯,直到水变凉了。我给卢娜擦干水,给她重新穿上她的晚会服。
一般我不太喜欢圣诞,但是今天我想好好过圣诞。外出享乐的日子结束了,那就让我们在家里获得快乐吧,我下了决心。我给卡门买了两瓶泡澡的温泉精油,一瓶是芳香气味,让身体和精神平静,另一瓶是青柠花精华乳。我也帮卢娜买了一张麦当娜的CD准备送给卡门。我把卢娜的头发分成两股,用橡皮筋扎起来,还绑上我们这周买的圣诞球。卢娜认为这样非常棒。
我瞟了一眼卧室,高兴地看到卡门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们下楼吧,去妈咪那。”我热烈地对卢娜说。
“快快的!去妈咪那,去妈咪那!”
“有没有拿好给妈咪的礼物?”
“拿好了!”她哝哝地说。
“记不记得给妈咪礼物时要说什么?”
“圣诞快乐?”
“差不多,是的。”我笑道,吻了吻卢娜,很是感动。
楼下,卡门坐在餐桌旁,穿着她的灰色长晨衣,在看报纸。她没有戴上假发,也没有穿假体乳罩。
她面前放着一小盘乳酪。
“你在吃早饭了吗?”我惊奇地问。
“是,我好饿。”卡门理所当然地说。
“怎么啦?”沉默了一小会儿她问,吃了一口乳酪。
“是,圣诞——”我说,很尴尬。
卢娜伸出小手,送给妈咪一张包装好的CD和一张画。我拿着两瓶精油,都用金黄色的礼品纸包着,上面打着红色蝴蝶结。
卡门愣了一下。“噢——我没给你们准备什么——”
“没关系。”我温和地说,我在撒谎。
卢娜帮她一起打开CD,我走过去坐下,四周看。发现家里很乱,到处都是CD,杂志,报纸,还有圣卢卡斯医院的复诊卡。餐桌上有昨天剩的半个黑面包,从超市买来的两袋凉牛奶,一盒已开的牛奶和一罐花生酱。感觉可怜,我于是拿了一片黑面包,从冰箱拿了些黄油,抹在面包上,然后夹上火腿。卡门忙着拆开我送的礼物,对我的行动她也看在眼里。
“我们一起吃圣诞早餐,好吗?”她怯怯地问。
我忍不住。眼泪出卖了我。
“是——”我很失望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嘴里塞满了不新鲜的面包,“那会很好,是——”
“噢,上帝——噢,我多么愚蠢——”她结结巴巴地说,她现在完全心烦意乱,“噢——对不起,丹尼——”
我感到难过,抓起她的手,说没有那么糟。我们紧紧抱住彼此,相互安慰。卢娜高兴地看着我们。
“我有个好主意,”我说,“我打电话给弗兰克,问他今天愿不愿来这。然后我去接他,顺便去夜间商店买点好东西。今天会营业的。然后回家,我们再重新来过一遍。”
到弗兰克的高层公寓后,他吻了我三次。
“圣诞快乐,我的朋友!”他高兴地说。
“谢谢。也祝你圣诞快乐。”我回答得没有多少热情。
弗兰克仔细看我,“不好,是吗?”
看着地板,我摇头。我在他肩头大哭起来。
在车上,我把音响开得很大声。在莱茵街的一家夜间商店,我们买下了所有觉得好吃的东西。在街角的一家花店,我买了一束玫瑰。我们双手拿满了食物、饮料、鲜花,我们唱着歌走进起居室。
卡门穿着黑色裤子和一件我认为最适合她的白色无袖长衣。她化了妆,戴上了假发。她走过来拥抱我。“圣诞快乐,亲爱的。”她说,笑靥绽放。“今晚,我会在床上好好满足你的。”她轻声说。
他们说2000年到了
晚会结束了
哎呀
Prince;from 1999(1999;1982)
33
我们在荷兰中部的马尔森庆祝千禧年,托马斯和安妮在组织晚会。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自从迈阿密之后托马斯就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安妮打电话来我一接话她就找卡门。幸运的是,穆德和弗兰克一如既往,还有来自布雷达的几个老朋友。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我和卡门都很激动。我们拥抱彼此很久。我们不知道要为对方许什么愿。然后我走向弗兰克,和他拥抱了很久。他祝愿我新年比过去的一年更好。穆德吻了我,抚摩了一下我的脸颊,“这一年我为你骄傲,丹尼。”她低声说。
后来,托马斯过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祝我新年快乐,问我怎么样。我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或者他不想知道?我迟疑了一会儿。我是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呢,还是告诉他我们家里的情况有多糟,直接告诉他自从迈阿密回来之后他不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生气?我们已经认识三十年了。我必须让他明白我的感受。
“并不总是很好,托马斯。”我开始说。
“不,这就是生活,我想——圣诞过得好吗?”
我又试了一次,“不,不好。圣诞真的让我们很难受。比我想象的更形式化——”
“是,变得一定要互相送礼物。”他迅速打断我,“我们也一样,在安妮父母家过圣诞节,在我父母家过圣诞节的次日。我总是把这些日子叫做国家无聊日,哈哈。”
“嗯,实际上,我说的是别的意思。”我说。换一种方式吧。“嘿,弗兰克告诉我,你认为卡门得了癌症我不应该去迈阿密?”
他愣了一下,他紧张地四处看看。“嗯——听着,那是——噢,糟糕,我得从油锅里拿出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