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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机场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哈坎、弗兰克和拉蒙想去沙滩,我没精打采地跟着他们。我们在沙滩上躺下。拉蒙和哈坎谈汽车,弗兰克看男性杂志,我看着大海,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去散散步。”
拉蒙点头,哈坎继续聊,弗兰克没有从杂志上抬起头。是不是连弗兰克都比我明智?也许是的,但这没有关系了。我不想说话。往前走了一百码,我回头瞟了一眼,看他们还能不能看见我。我坐在热热的沙上,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最可怜的男人。和他们一起三天的欢笑几乎结束了,酒和摇头丸已经远离了我,我被一个曾经让我很快乐的女人给骗了,回家后就会因为戒指不见了而爆发家庭战争。我低下头,看见眼泪从两腿间滴落在沙子里。
我们在斯西波尔机场道别。在出租车上我出了一身冷汗,再过十分钟,我就到家了。我要怎么说?下海的时候把它摘下来了?还是在迪斯科厅接受金属探测器检查的时候拿掉了?出租车从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还有几分钟。还好红灯。或者我可以说——
我收到一条短信。弗兰克手机。
摸摸上衣左边的口袋。
我立刻摸了摸。没有。又一条短信。
我是说右边口袋。
我快速地摸了摸另一只口袋。摸到了——是!我的戒指!我的戒指!我自己的可爱的美丽的美妙的结婚戒指。
又来了一条短信。
在塘鹅宾馆电梯里发现的。丹,丹——别这样了。祝今天好运。X。
女孩
她们让我们完蛋了,先生
她们让我们发疯了
女孩真的会
Raymond van't Groenewoud;from Meisjes(Nooit meer drinken;1977)
29
我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是不是真的像男人有时所担心的那样灵敏。我到家后,卡门甚至都没有不经意地问我有没有不忠。相反,她为自己在电话里态度不好而道歉。
我确实曾经坦白过。关于莎朗。
莎朗是伯尼维的接待员。金发碧眼,很有点挑逗性,她的乳房着实壮观。D罩杯,很深的乳沟。从第一天起我就渴望亲眼目睹那对大乳房。莎朗对此没有意见。莎朗在这方面从来都不会有问题。甚至和拉蒙都行。或者哈坎,我才知道。我又凭什么妄加评判呢?
我够蠢的,把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写在记事本上,那天晚上我和“一个客户出去”。一个初犯者的错误。卡门第二天就拨了这个电话,听到“我是莎朗”,就挂了,然后翻看我的备忘记事本里的电话簿,看有没有一个叫莎朗的在伯尼维工作,然后比较了两个电话。那天晚上,她破天荒第一次问我办公室哪个女孩叫莎朗?我尽力不脸红,说莎朗是那个接待台的金发碧眼的女孩。
“不会吧?”她说,把我那本记着莎朗电话的笔记本放到我鼻子跟前,“那个难看至极,巨大的乳房都要从衣服里跳出来的那个?你跟她上床了?”
我的脸通红。我不指望可以撒谎混过去。“嗯——是。”
“几次?”
“嗯——一次。”
克林顿式的回答。我隐瞒了在老板的办公室、咖啡馆的厕所,以及在莎朗家沙发上那几次。
卡门完全发怒了,我还感到惊讶,够天真的。难道我没有告诉卡门我经常不忠吗?哦,可能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说过,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但是,难道她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弗兰克曾经告诉我这种推理并不完全合理。他的这个观点穆德也赞同。但是我的越轨行为他们绝对不会告诉卡门,包括在莎朗之后的越轨行为。
但是,过去几年来,我对托马斯也更加防备了一些,关于我每周“必做”清单上的热情拥吻,他一点也不知道,更别说经常发生的乱搞了。他确实知道我和莎朗的事,那是因为他也跟莎朗有过关系。安妮也知道莎朗一事。卡门发现这事之后,在安妮那待了好几天。
拉蒙也是个孤独恐惧者,但是他不像我,他不知道我们的不忠已经不再是一种习惯,而是变成一种瘾了。总是忙忙碌碌在做什么,姓名、电话号码、电子邮件地址。就像不承认自己有酒瘾的酒鬼一样,他们的办公室抽屉里藏着一瓶他们聊以度日的伏特加,并且遮掩着不让别人知道。和卡门一样,拉蒙的妻子对拉蒙的情况一无所知。
孤独恐惧症者对通过不忠所得到的快感上瘾。后悔和内疚这类的情感——普通人所固有的这种情感使他们不至于经常出轨——孤独恐惧症者能够不予理会。孤独恐惧症者说服自己,他(或她,但通常是他)不管怎样在外面乱搞,都不会对爱人造成伤害。“只要她没发现”,“我和别人做的时候并没有少爱她一分”,“我可以把性和爱分开”,他用这样一些借口欺骗了朋友,也欺骗了自己。孤独恐惧症者内心完全清楚,这只是逃避道义上的谴责,以继续把自己看做是个好人。
我的情况正在发生变化。那次结婚戒指事件是我沦落的最低点。我的孤独恐惧症,一直以来被我视为一种美好的、无害的、可控制的偏差,现在已经成了一种着魔。勾引女人得到的快感比女人或性都更让我上瘾。
过去几个月来的每个星期,因为我和卡门几乎每晚都待在家,所以我掰着指头数日子,盼星期五的到来。丹尼的星期五晚上外出。当星期五又来了,傍晚我们在MIU喝百威啤酒,或去餐馆吃晚饭,半夜时到挤满人的舞厅或者酒吧去挑逗女孩子。但是因为弗兰克提不起劲来,所以最近我都是跟拉蒙一起,不是因为现在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是因为至少他不会让我感到羞愧。
她脸颊上的泪珠她脸上的悲伤绝望的眼睛在灯光中闪烁来吧,别哭了让我吻干你的泪在我怀里你很安全相信我我们一直拥有彼此她说嘘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以前你也说过同样的话Tr ckener Kecks;from in tranen(Met hart en ziel;1990)30“水泡几乎没有了。”
卡门对着卧室的镜子看。她托起乳房上下左右检查着。我躺在床上看着她。最重的灼伤已经在愈合了。乳房上的皮肤开始长回来了。她又好好看了看,戴上乳罩,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明天她就要去圣卢卡斯医院,手术安排在明天。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我睡着妻子旁边,而她仍然有两只乳房。我们俩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谈这个。无论如何,我们俩谁都不想好好做一次爱以做庆祝,作为给她乳房的道别派对。卡门的头枕在我肩膀上。一会儿她大声地抽噎起来,打破了沉默。很快我就感觉到她的眼泪流到我肩膀上,自从癌症进入我们的生活,这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我抱她抱得更紧了,我们什么也没说。
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癌症时期的爱。
我不想散播什么亵渎神明的谣言但我认为上帝有病态的幽默感Depeche mode;from Blasphemous Rumours(Some Great Reward;1984)31在卢娜的监督和穆德的帮助下,我终于把客厅清理干净了。
“昨天怎样,最后?”穆德问。
“她躺在那,在那种浅蓝色的被单下,就像个可怜的小人儿。她睡着,但时不时会起来,一般都是起来吐。我扶起她的头,下面有一个那种小容器,你知道的,就是那种胚胎形状的蛋盒。”
穆德拥抱我。“她有没有——有没有看手术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有。医生建议我们一起拆绷带,他觉得这样有利于以后的恢复。”
“上帝——这不是让你很难承受吗?”
我点头。“我非常担心,担心我会被我所看到的吓着,而卡门会注意到。”
我双眼潮湿地看着穆德。她紧紧地抱住我,吻了我的前额。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她抚摩我的背。“丹尼,丹尼——”她轻轻地说,“来吧,亲爱的——”过了一会儿我重新振作起来,吻了她的嘴唇。她笑了,假装生气点了一下我鼻子,拭去脸颊上泪水。
“我该走了。”我说,“你能再给卢娜一罐婴儿食物吗?”
卡门已经穿好衣服了,她坐在电视机房,穿着一件宽松的、带领的黑色无袖长衣。我立刻看出她左边和右边突出的不同,卡门发现我在看,说她在被切除的那边胸罩里塞了一只紧身袜裤和三双短袜。在她可以穿假体乳罩之前,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基础上,这些短袜拼命想把零变成D罩杯。
手术很成功,荣克曼医生说。过一阵,伤口拆线以后,卡门就必须佩戴新的假体乳罩。荣克曼医生说她必须尽快佩戴,因为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