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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要乱!
朦胧间耳畔传来喃喃着的低沉沙哑嗓音,渐渐聚拢的意识立时想起那一日来,随之而来的是安柯儿的话语,两股回忆几乎同时涌现,未及气血汹涌便已退却。
如上次“醒”来时一样未感觉到疼痛,只是浑身依旧无力,眼睑也依旧沉重,最可恶的是快要饿死了!
“懒丫头,一直睡着不饿嚒……六天里只进两副汤药……都瘦成甚么样了……”伏在榻旁的男人伸出两节指节用指背在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血丝密布的深瞳里盈满了心疼。
说话的毋庸置疑定是无极,好一会儿,才听清耳畔喃喃的话语,如此沙哑憔悴的嗓音究竟几日无眠……
距上次“醒”来竟已相隔两日,深深地怀疑都是因安柯儿絮絮叨叨所造成的,能一句话说清的事非要三五七……
无极依旧在一旁絮叨她,今日方觉得这个对他人狂傲无边待她又如珠如宝的男人竟还是这么啰嗦的人,睁不开眼,皎儿真想动一动让他知晓自己醒了,可身体不听使唤,尝试了片刻愣是连手指也没动弹。
南宫无极已从埋怨她不肯醒来转而絮念着等她伤好三分便带她走,他不许她再理会凤之淩,如今阳平城满城暗卫,更有天池宫那个妖颜男人和凤之淩的断臂师父在,大有人为其疗伤保他安危,不缺她这个一身内伤自顾不暇的人。
这话一半不错,如今凤之淩自然不缺她这个第二回险些把他毒死的大夫,只是经他一说倒是让她担忧起此事后果来,如今恐怕要忧虑的已不仅是凤之淩一人安危,而是此事一出,这天下是否会乱!
凤煜辀如此爱子岂会善罢甘休,倘若父王知晓那一次刺杀凤之清幕后主使是他口中宽厚仁德的兄长,他又会作何反响,显然近二十年来两家所发生的“不幸”皆与他们二人的好兄长有关。
倘若凤之清没有九命猫一般的命格,想必已然被害,凤籽嫣显然没有如此幸运,年仅四周岁,还未看清世间如何模样便已夭折,也许凤之清的母亲林侧妃难产不治亦只是假象。
庄子言:“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这皇帝倒是深蕴其意,可谓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可惜他错算了他两个弟弟的意志,遭遇了种种痛彻心扉的伤害纵然不是百折不摧,却也并未一蹶不振,眼见两家人旧伤渐愈,才使他失去耐心变暗为明,动用了手中这颗大棋子吧。
门外传来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南宫无极蹙眉敛了情绪,他除了对安柯儿有些顾忌外,其余人都十分反感。
房门被推开,不回头也知道是何人,除了安柯儿谁会门也不敲,那几人又借她送药的机会想蹭进来。
软诱硬逼
“南宫公子,该用午膳了。”安柯儿这句话一日三次,每次改一字,都已上口了,那丫头还睡得跟猪似的。
天知道皎儿闻听“午膳”二字心中立时多少激动,毫不夸张得说在此刻身体感觉不到疼痛的情况下,饥饿摧残着她的身心,那时凤之淩受了伤她也饿了他好几天,可她好歹还给那少年喂几口米汤……
皎儿深刻怀疑,自己没让苍衣人打死,而是在众目睽睽下给活活饿死的。
“唔……”显然,面临这种最无价值的死亡,皎儿的求生意志蹭蹭往上蹿,终于漫出了声。
屋子里立时静谧无声,连喘气声都止了,南宫无极正如常地重重看了她一眼起身欲让安柯儿,侧过身的男人一怔立时回身望向床上静静得“睡”了六日的人,下一刹那,男人已坐上床沿伸手搭上她的脉,榻旁迅速聚满了脑袋。
“……”安柯儿无语的放下手中餐盘,看着这几个绕开她疾步凑上前去的人,倏然浮起了看好戏的念头。
这丫头向来一副铁石心肠,家里那位她处了十年也未生情,这出门两年多倒是收获颇丰啊!倒要看她怎么躲……
面对这几人围拢过来,南宫无极顾不上反感,他指尖探着脉,深瞳紧锁着她苍白消瘦的容颜。
皎儿似有所感,眉间有了细微的颤动,立时使得众人惊喜于心。
耳畔出现了几道交叠着的急切询问,皎儿虽未像上次那样浑身顿感剧痛,但胸腹疼痛自然少不了,只得先忽略他们的关切,独自先缓一缓。
“丫头,饿了吧?只要睁开眼就有东西吃……”南宫无极看穿了她的弱点,男人柔声蛊惑道。
这是甚么话,还不都是他们把她给饿的,如果有力气早睁眼了!
奇怪呢,那时候凤之淩受伤初醒居然能有力气伸手拽她衣袖……不知他此刻醒了没有。
“你这丫头,醒了就醒了,吊着别人心作甚么!”安柯儿看不下去了,走到床顶义正言辞地训她。
其实吧,她遇到了个难题,那就是这丫头解体表毒的药快没了,再不醒来告诉她方子,没有药她怎么伺候她?
丢脸啊!
分明是她没有力气,天知道六天十九顿饭没吃的人有多想吃饭,就是给只耗子恐怕也有烤了它的冲动!
这俩人才相识几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软诱硬逼地欺负她,看她回头怎么打击报复!
又被赶了
一缕光线刺进了黑暗,又迅速被赶来出去。要不是一旁这么多人挡着亮光,怕是更难受,谁让现在是大正午呢!
南宫无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紧了这么些天,她倒好醒了还赖着,若是未听到午膳,怕是还不肯出声。
眼睑颤了颤,良久才睁开双眼,毫无疑问熟悉的黑影落入眼帘,目光呆呆地调整着焦距。
眼前是一张书满了疲倦的俊脸,脸颊略微有些消瘦,深瞳里布满了血丝,梳洗地倒是干净整齐,没见着半点胡渣。
杏眸里无波无澜,只静静地与深瞳对视,立时使得一旁几人神色各异起来。
焦白显然极度不悦,脸色已沉到深海,古峰敛了焦虑之色,看不明是甚么情绪。
烨然与云霄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紧了眉。
“妹妹……”不甘心被无视的人试图打破这令人讨厌的氛围。
皎儿的眼光如他所愿地缓缓朝声源移去,榻旁如列队似得站了四个人,没一个面露喜色的。
“我说几位公子,既然人醒了,你们也该……咳咳……这到底是姑娘家的屋子!”
安柯儿决定这回先替她挡了,万一让他们一闹又厥过去了,找谁要方子!
皎儿纳闷了,两次醒来,安柯儿充分表现出她身为大姐护幼的架势,压根十余年从不曾有过这待遇。
云霄与烨然让安柯儿一说不禁面色尴尬,立时退了开来,两人又一对视立时转身出了房。
古峰提着飞虹剑斜睨焦白,大有他走我就走的架势,显然焦白不答应,桃花眼白了一眼安柯儿视线又落回榻上,原先自己让这女人三分那是因她未醒,相识两年她可从未介意过“共处一室”,此刻本尊尚未发话,她算老几……
南宫无极显然再次不拿自己当外人,男人向来视自己与她早有了婚约,侧首看向这贼人,深瞳立起寒意。
安柯儿汗颜了,显然她这几天大致已观出门道来了,出去的两个是替她与他们共同的小主子来探视的,这三个正主显然没一个把她看在眼里,没过河就拆桥啊,人醒了她的话就没用了,也不想想后面少说半个月还得她伺候吧……
就在安柯儿恼羞成怒欲叉腰呵斥之际,榻上无力说话的皎儿朝使性子的妖孽露出半分笑意。
焦白一怔,随即神态突变,侧身瞪过已叉腰而立的安柯儿,步伐一贯优雅地“领”着身后的飞虹剑出了门。
惩谁罚谁
皎儿心下那个汗,焦白越容易哄,就越显得他未放下,这人甚么时候才会去追求真正属于他的缘。
“安姑娘,可否先行回避?”南宫无极先安柯儿一步道。
安柯儿一嗓子被硬生生顶了回来,这男人天生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本末倒置,反的也能说成正的,此刻反倒是她在此妨碍这一对儿人劫难之后互诉相思了,她安柯儿被这没良心的一对儿嫌多余啊……
“这汤药麻烦南宫公子了,我去厨房熬碗米汤来。”内心郁郁吧,面上还得自己给自己撑着面子,安柯儿将桌上皎儿的药端到榻前递给南宫无极如此道了一句才转身离去。
房门合上,屋内静谧无声,南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