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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回庭州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李元芳?”“此事不急,且容我善加谋划。”
第二卷:魅影危机 第十五章:母亲 (10)
裴素云点头沉思,半晌又困惑地问:“归南,既然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的忧虑又是从何而来呢?”钱归南微微一怔,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凝重,他缓缓坐回裴素云的身边,轻轻将她搂到怀中,贴着她的面庞,极低声地道:“素云,恐怕有万分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什么万分重大的事情?”裴素云观察着钱归南肃穆的神态,又惊又惧地问。钱归南沉默不语,只是抚弄着裴素云乌黑的秀发,良久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素云,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使真的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发生,我还是可以确保你的安全。只是……”
钱归南欲言又止,裴素云紧盯着他的眼睛,钱归南颇不自在地调转目光,踌躇着道:“素云,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都是为了你我的将来,噢,当然还有安儿的将来。我想——在最紧要的关头,你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对不对?”
“助你一臂之力?归南,你能说明白一些吗?我能为你做什么?”钱归南的神情越发不安起来,支吾道:“呃,素云,也不过就是关于伊柏泰和沙陀碛的秘密,你……呃……或许会用得上……安儿……”“归南!”裴素云打断钱归南,嘴唇轻轻颤动着,嗓音变得嘶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但绝不能动到安儿,我、我绝不会允许的!”
钱归南十分尴尬,讪讪道:“素云,你太过虑了。我只是说万一的话。安儿他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心疼着呢。”裴素云垂首半晌,抬眸对钱归南凄然一笑:“归南,你刚才不是都说,安儿他又痴又癫,他能有什么用处?归南,不论你想要干什么,千万别伤害到安儿。他……只是个可怜的小孩子,你的孩子。”
“唉!”钱归南连连摇头,不再发一语。裴素云漆黑的眼里蒙上雾气,她倚靠进钱归南的怀抱,恍恍惚惚地说:“归南,你是知道的,我必须要守着伊柏泰,守着沙陀碛,这是裴家先祖留下的遗志,到素云已历四代,我断不敢悖逆。我自己还背负着蔺天机的诅咒,只要这诅咒不破,我与安儿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永世都不得安宁……可是,归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离开庭州,随便去哪里都行,归南,你带我和安儿走好不好?”
钱归南无言以对,双眼不觉也有些模糊了。黑猫哈比比蹲在窗下的神案上,连连叫唤着。裴素云和钱归南同时向神案投去又惧又憎的目光,那上面供奉着与萨满神庙圣坛上一般无二的硕大纯金五星,这是由萨满大巫师蔺天机亲手创立的神符,据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邪恶力量,通达世间至凶至强之灵。蔺天机虽然消失了,但他依然通过这神符,控制着可怜的安儿,控制着裴素云,控制着伊柏泰、沙陀碛,乃至整个庭州。
钱归南对武逊军报的答复,七天之后才送达伊柏泰。武逊正在营房中与老潘一起研究地下牢狱的地图。老潘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画好了这张图,首先送来给武逊查看。武逊见图十分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去请李元芳来看,而是自己一人拉着老潘,让他细细地解释给自己听。
两人正看得起劲,兵卒呈上钱刺史的回文。武逊拆开后飞快地读了一遍,哈哈大笑一声,便将回文交给身边的潘大忠。待潘大忠也看完,武逊握紧拳头往桌上捶去,大声问道:“怎么样,老潘?你看看,这次钱刺史可是对你我大叫褒奖啊,还信誓旦旦要通告来往商队,请他们重回北线商路。哈哈,咱们瀚海军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老潘连连点头:“武校尉险中求胜、劳苦功高,最可贵是一心为公,毫无私心杂念,卑职实在是太佩服了!”
武逊被捧得乐滋滋的,眼中却有一丝愧意闪过,好在潘大忠集中精力拍马屁,对武逊的这点异样并不在意。唱完热情洋溢的赞歌,潘大忠的脸上堆起狡猾的笑容,殷勤地问:“武校尉,钱刺史在回文中还下令要将李校尉召回庭州,您觉得怎样?”武逊瞥了老潘一眼,不动声色地反问:“什么怎么样?对上官的命令除了服从还能怎样?”
潘大忠献媚地一笑:“那是自然。钱刺史说得很明白,武校尉如此神速地剿灭匪患,真令得他大喜过望。如今沙陀碛土匪已除,有武校尉一人在此领导剿匪团,坐镇伊柏泰就足够了。李校尉才干出众,刚来庭州就立下大功,确实应该另外委以重任。”武逊一皱眉:“老潘,你啰里啰唆地到底想说什么?”潘大忠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卑职不过是替武校尉高兴,不免多说几句废话,还请武校尉见谅。呵呵,那个李校尉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孤傲,不太好相处。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钱大人这次将他调回庭州,正说明大人还是对武校尉您更信任,更器重……”
“行了!”武逊不耐烦地喝住潘大忠,正色道:“李校尉帮了咱们的大忙,人也不错。既然他要走了,今晚咱们就请他来喝喝酒,好好送送他。还有,那个狄大公子和小孩子,我可应付不了他们,钱刺史也没说怎么办,我想这次就一快儿打发回庭州算了。你说呢?”“武校尉所言极是!”
第二卷:魅影危机 第十六章:行卷
“曾泰啊,来,尝尝这御赐的新茶。”狄仁杰话音甫落,曾泰小心翼翼地端起几上的青瓷茶盏,啜饮一小口,细细品味后道:“这茶香气馥郁、清远悠长,从味道看,应该是湖州的紫笋茶。恩师啊,这清明前后的第一茬紫笋果然清新淡雅,余味无穷,更比其它季节的茶味隽永许多。”狄仁杰眯缝起眼睛,笑容可掬地道:“曾泰,你品茶的本领很有长进嘛,看来这些年好茶喝了不少。那你倒说说,今天我这茶是用什么水煎的?”
曾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饮下的不是香茶却是美酒,他又轻轻啜了一小口茶盏内轻细绵柔的汤花,犹豫着道:“唔,这水嘛质柔、味甘,很能催茶味、衬茶香,应该是南方的煎茶之水……莫不是无锡惠山泉水?”“哈哈哈哈!”狄仁杰爆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连一旁负责煎茶的狄春也忍俊不禁。曾泰被他们笑得有些尴尬,只好闷头喝茶。狄仁杰好不容易止住笑,撩起袖管拭去眼角迸出的喜泪,吩咐道:“狄春啊,还是你给曾大人讲讲这煎茶之水的来历吧。”
狄春笑着指指搁在脚边的木桶:“曾大人,咱们这里哪有什么无锡惠山泉水。这桶水是小的今天早上从咱府后院的井里头刚打上来的,倒是货真价实的神都洛阳尚贤坊狄阁老府宅后院之水!”曾泰闻言也不禁大笑起来,狄仁杰指了指狄春,轻叱道:“你这小厮,越发贫嘴了!还不快上点心。”狄春笑着走到门前,从刚进屋的仆人手中接过托盘放在方几上,盘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一碟春卷、一碟桂花糕和一碟细沙枣饼。
狄仁杰指指点心,慈祥地微笑着,道:“虽没有江南来的煎茶水,这些小面点却是府里的并州师傅所制,应该能配得上你这位当朝三品的胃口。”曾泰面红耳赤地拱手:“恩师,您这么说可就折杀学生了!”狄仁杰摇摇头,安抚道:“嗳,曾泰,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本阁不过和你略开个玩笑罢了。本阁知道,你必是想到圣上赐茶,有时也会配赐江南的煎茶水,所以才有无锡惠山泉水一说。你猜得不错,圣上的确配赐了江南的煎茶之水,只是被本阁婉拒了。”
曾泰惊诧地道:“恩师,您婉拒圣上所赐?!”狄仁杰默默颌首:“嗯,到了本阁这个岁数,就会想要更多地向圣上表达自己的心意,而不是一味迁就圣上的意志。其实,她是能理解的。”曾泰深有所悟地连连点头,欣喜地道:“恩师,学生已经好久没看到您的心情如此爽朗了,我心甚慰啊。今天恩师是碰上什么喜事了吗?”狄仁杰狡黠地拧起眉毛:“唔,你猜猜看。”
曾泰想了半晌,探询地问:“嗯,是不是三公子和元芳有信来?”狄春在旁听得一惊,再看狄仁杰,脸上顷刻间阴云密布,眼神中的落寞从无限深处泛起,屋子里轻松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曾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眼睁睁地瞧着狄仁杰,良久,才听他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黯然道:“哼,这两个家伙,早已经成了断线的风筝咯。”曾泰深吸口气,无言以对。
狄仁杰苦笑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凡人家出塞戍边的,谁不是时刻牵挂着故里家人,旅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