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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鲁赞笑了起来:“你家主子还真是无处不在。”
来人微顿步子,站在密道口底下,等他进入后,才继续引路:“让相爷见笑,雕虫小技,与相爷率领千军万马破关斩将奔袭至此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顿了顿,他给突鲁赞介绍道:“这里是通往安仁殿的密道。皇宫内除了地上面的道路,地底下还有纵横交错的通道,四通八达,各处重要殿宇相连,处处都能通到城门外,是始皇帝动用了百万军民,用时二十年修成。”
突鲁赞见左右两侧和上下皆以坚硬的石块覆盖,平整非常,闻言轻叹一声:“吐蕃相形见绌了。”叹息中对商姒帝国的赞赏羡慕和嫉妒的成分更多。
来人看向他意味不明的侧脸:“所以人人都想要宣政殿那把龙椅。”
一炷香的时辰不到,二人到了安仁殿,只见披着黑色斗篷的一人伫立在台上案几后,来人走近跪在案几前:“属下把相爷带来了。”
突鲁赞站在殿中央看着他,一动不动。
此人这才缓慢转过了身,烛光照亮了他的脸,突鲁赞难以置信,苏朝恩!他不是被凌迟处死?怎可能?眸底的异样一闪便掩下,再不见波澜。
苏朝恩脱下披风交给对手下,缓步走下台阶到了他跟前,双□□叉胸前行了一礼:“是老奴,但愿没有吓到相爷。”
突鲁赞也回了一礼:“一年前惊闻噩耗,实在是难以接受,现在见到公公,果然本相的直觉还是对的,这商姒帝国能有何人是公公的对手。”
苏朝恩闻言,起身笑看他:“没想到还有人记挂着老奴,老奴这遭鬼门关走得也算值了。相爷请随老奴来,地图除了我那干儿子,也只有我能知道在何处了。”
突鲁赞跟着他到了后殿,苏朝恩在床边的暗格中取出了地图挂到一面空墙上。上面的河流山川城池清晰如真,除了帝国各处,吐蕃等邻近各地也异常翔实,若非亲到过绝不可能绘得如此详细,画者的技巧之高超也着实令人惊叹。
突鲁赞触摸在上面:“传言不虚!”
说完转向苏朝恩:“公公现在也该透露谁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了,本相虽钦佩公公,但合作之事事关重大,总要见了你们真正的主子拟定协议才行。”
苏朝恩一笑:“这是自然。但是主子诸事缠身,不如我这个孤家寡人行动方便,要晚几日到,先派我们来此襄助相爷。”
突鲁赞颔首:“多年不见,他做事更周密了。”说完看向苏朝恩:“这里面定然有公公这个贵人的功劳。”
苏朝恩谦卑一笑:“相爷谬赞,老奴愧不敢当,是主子运筹帷幄,智勇双全。”
突鲁赞闻言抬手搓着嘴边的两撮小胡子:“公公现在可愿意告诉本相是如何金蝉脱壳的?”
苏朝恩笑看他:“不如等主子来了,让主子讲给相爷听,他布控全局,讲起来相爷更能听得尽兴。”
突鲁赞大笑,走近他:“天色不早了,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公公先随本相到紫宸殿休息,明日让婢女们把这安仁殿收拾收拾,公公继续住在这里,安仁殿也只有公公配住。”
苏朝恩当即行礼:“多谢相爷!”
第109章 异变惊疑
两个月后,已是盛夏,暑气逼人,陕州要比他处凉爽些,陕州行宫一直都是避暑的行宫,商凌月没想到以静待动一等就是五个月,这日终于收到与往日不相同的消息,苏伯玉拿来给她时没直接让她看,而是让她召集凤耀灵、周昌邑等人,商凌月狐疑盯着他,一直等着。
凤耀灵几人来后,苏伯玉才展开信纸道:“昨天天刚亮,盘镐被奉义郡王率领的云中军攻下,吐蕃战败,弃了盘镐,向西南败逃。”
商凌月听罢震惊要比惊喜更多,盘镐收复自然高兴,可奉义郡王何时出了兵?凤耀灵不是不让出兵吗?他怎会轻举妄动?难道是他后面根据情势又与凤耀灵重新商议了?
周昌邑看向商凌月高兴道:“真是绝顶的好消息!统军的消息来得早,想必奉义郡王不久就有折子来请陛下回京了。”
吏部尚书却没他那么高兴,反而是眉头紧锁,拱手道:“启禀陛下,郡王兵出神速,出其不意为陛下收复失地确实是大功一件,但是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擅自调动大军入京,也是大逆之罪。现在盘镐在奉义郡王军队控制下,其心如何,谁也无法知道,陛下要谨慎对待,切不可被高兴冲昏了头。”
话音落后,户部礼部尚书附和:“臣附议。”“是啊,陛下,臣附议。”“臣附议。”
商凌月从没想过阿史那逻鶻调兵有什么问题,经他们一说,只觉小题大做,蹙了蹙眉。
凤耀灵此时看向她接着就道:“三位大人依据律法所虑有理,但毕竟只是想象,陛下不能因为假想的担忧便给任何人定罪,现在奉义郡王擅自调军是真,但收复失地也是真,功过各占一半,现在若非要论断,也只能功过相抵,不赏不惩,方不乱了法纪,让天下人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商凌月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朕晓得。”
刑部尚书又道:“陛下三思,自吐蕃攻占盘镐有五月,郡王做出调军收复失地决定前有时间请旨,却不作为,反借着打退吐蕃的幌子,名正言顺率三十万大军到了盘镐,现在整个西北和盘镐都是他的囊中之物,陛下可知,打退吐蕃并不需要三十万大军,其心如何,昭然若揭。”
阿史那逻鶻率军三十万肯定是为了应对苏伯玉,苏伯玉此时治他大逆之罪,完全可以,他带的人少了,势必会被一网打尽,商凌月都能想到这点儿,阿史那逻鶻更能想到,闻言未说什么,只点点头:“嗯。”
苏伯玉道:“启禀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奉义郡王此次必然是要一举收复失地,容不得半点儿损失,行军布排的机密事情,一旦请旨,便有泄露的危险,没有请旨也在情理之中。此次吐蕃长驱直入盘镐,如入无人之境,其势凶猛,郡王率三十万大军方能保得万无一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回失地,威慑吐蕃,与各处蠢蠢欲动的不臣之人,稳定民心。并没什么不妥。”
工部尚书当即出声附和:“陛下,统军所言甚是。”
苏伯玉继续道:“陛下现在会有顾虑,身在盘镐的奉义郡王定然也会有,他知擅自调军是大逆之罪,但一片赤诚为了陛下收复失地不惜犯罪,其心可嘉,我们在此怀疑郡王,会寒了将士的心,陛下现在当以安定郡王和广大将士为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宁可错信三千,不可冤枉一人,这般才能有更多的人愿意为陛下出生入死。”
商凌月没想到苏伯玉竟会向着奉义郡王说话,她自然相信奉义郡王,可被他这么劝说要相信,反倒感觉怪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惊醒过来自己对他的戒备,他们二人间的关系与这错综难解的政局又有多少区别,心头一时沉坠复杂起来。
就在此时,凤耀灵看向她道:“统军所言极是,这次陛下对郡王的态度至关重要,天下人都会看此行事,奖惩的度要拿捏好。”
商凌月这才回神,压着心头波动,凝视他笑道:“奉义郡王忠心耿耿,朕若猜疑他,莫说远在盘镐的将士,今日在座的你们就先要寒了心。”
顿了顿,她转向苏伯玉:“阿兄,如何奖惩你和凤相商议着决定吧,只要能安下奉义郡王的心便可。”
凤耀灵和苏伯玉起身领旨:“是。”
二人一个时辰后就拟好了圣旨,她看过后,盖上了玉玺便立即让用八百里传书送到盘镐。
黄昏时,行宫内的花苑凉亭中,周昌邑将斟好的酒递给苏伯玉道:“我们庆贺一下,奉义郡王果然等不及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你预料的一点儿都不差,这次他就是插翅也妄想逃出你我的手掌心。”
苏伯玉接过与他对饮。
周昌邑饮完放下酒杯:“可我有一个疑惑,你怎么就敢断定他一定会发兵,还不会请旨。”
苏伯玉将酒杯放在他面前,周昌邑给他继续斟满,他道:“吐蕃进来前,我撤走了明暗所有的守卫,除了那日守城的一万人,盘镐已无任何防卫,吐蕃占领后很快就会发现盘镐是座毫无防卫的虚城,他们可以随意设置守卫,而不必担心未清除干净旧的。你想想这种情况,若被阿史那逻鶻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周昌邑闻言微微笑了笑:“盘镐城守卫全无,虽是为了对付任何占领盘镐的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