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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温婉、活泼
以倾城的笑容 以及偶现的哀容
变节了我君子的矜持
临水采荇 如采摘那初生的爱
然而
我只采了双手的惆怅
湿润的指尖
一次次伸向那不可测的爱恋
夜从此是更漆黑的白天
而昏黄的灯 只照见我的冷清
反侧辗转
我捱过了朝,以及暮
我捱着日,也捱着那绵密的失眠
弹琴,鼓瑟啊
善良美丽的少女
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关雎》乃《诗经》第一首,它的出现是人类原始生活的魔杖,它变欲为情,使人心自此繁茂丛生。
《关雎》以一双“关关”欢唱的雎鸟引出了男子对爱情和婚姻的全部观念。那是充满了青春的天真和理想的观念,是大概每个男子一生中都有过的奇思妙想。
不是只有女人才曾经幻想爱情。
男人也会。
几千年前的那名男子,只因目睹一双野鸟的耳鬓厮磨,便萌发了青春的冲动,于是一道爱情的闪电划破了西周子民原本木讷化石般的内心,于是天崩地裂,于是斗转星移,第一首情歌随着漂泊的荇菜在古老的河滨起伏荡漾。
《关雎》,解释了人类一旦拥有爱情便目空一切的起因:寂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只雎鸠来到这个世界上,它孤独地在沙洲上徘徊。
周遭是高远的苍穹、辽阔的沙丘,和一望无际的流水。
它瑟缩着,望着一切。
天空是有生命的,那些阳光,那些星辰,他们日复一日的升起和沉没。
沙丘也是有生命的,它们在潮汐的吞吐中叹息或是咆哮。
流水同样也是有生命的,它们偶尔柔情,偶尔将包裹的一切狠狠撕碎。
然而,所有这些,没有什么同它一样,没有什么有着尖的嘴,和能够振动的羽翼。
雎鸠感到无限的自卑,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
它不知道,于这世界,它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怪胎吗?
它徘徊,惶惶不可终日,直到遇见另一只同样慌张的雎鸠。
那只雎鸠,有着和它同样的尖吻和翅膀,当它们彼此凝视的那一刻,它的世界立刻温暖起来。
它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对方了。
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依赖,便是爱情。
当孤独的亚当守在伊甸园里,他感到的正是类似雎鸠的慌乱。
“他是谁?”
“他因何来这世间?”
亚当的慌乱是亘古以来人类挥之不去的梦魇:寂寞。
无边的寂寞,得不到认定、鼓励和需要的寂寞。
直到他遇见夏娃。
他理想中的她,是另一只跟自己相似的水鸟,在同一片美丽的沙洲上相鸣相和,相亲相从。
于是,爱情就这样发生了。
她使他爱上了自己,因而他爱上了她的美丽。
原来,爱情的起源是寂寞。
不单如此,为了留住她,他使尽浑身解数。
若她是农妇,他赠之以糠谷。
若她是织女,他奉之以机杼。
如想方设法要捞取随波逐流的荇菜,他处心积虑。
琴瑟友之。
钟鼓乐之。
而她终于展露了欢容。
她喜欢他敬献的一切。
她喜欢了,便会爱屋及乌,喜欢上鼓瑟击鼓之人。
那样,她会留在他身边。
爱的源头是寂寞(2)
而他,将长久远离可怕的寂寞。
当然,她也一样。
爱是这样偶然,却又那样必然,我们注定会爱上的是同我们相似的人。
物以类聚,针尖天生与麦芒为敌,君子注定会爱上淑女。
桃之夭夭(1)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刻,我已缤纷
因而我将自己盛放于枝头,待你温柔地采摘
这一树的灿烂都将归于你
每一朵花瓣都将开启幸福
我将春华秋实
我将永世长青
我将予你和睦安宁
《桃夭》之意义,在于提出了一个千古命题:怎样的女子才是好女子?
从母系氏族起家,辗转几千年至现代,女子的身份、地位波涛起伏,好女的定义也不免风云变幻。
有人渴望如男儿般叱咤一生,我不肯。
我愿意做我阴柔的女儿本色。
贾宝玉有句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我不晓得我是不是水,男儿是不是泥?我只知道,这个世界,男女本是互为阴阳,循环止息,才有了这漫天的繁华。
该做怎样的女子才好?林语堂先生说:“若为女儿身,必做木兰也!”
木兰是谁?她来自林先生提名诺贝尔奖的名作《京华烟云》,一个“从富家生长享用一切物质的安适,后变为村妇,过幽雅山居的生活,及最后变为普通农民,成为忍苦,勇敢,伟大的民众大海中的一滴水。”
每次读《京华烟云》会想起《桃夭》,虽然她们仿佛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但在男人的世界里她们皆“宜室宜家”。
《京华烟云》写了清末庚子年间义和团事件到“七七”抗战为止的40年间北京城曾、姚、牛三大家族的兴衰沉浮。
姚木兰出身富贵,美丽大方。
她曾到天津上过新学,接受了新思想的影响,同时又深受父亲姚思安道家思想的影响。
所以,木兰是这样的女子:儒家与道家并存,“出世”与“入世”交替,而且新思潮和旧传统俱在,东方与西方统一。
表现在爱情与婚姻上,一方面她顺从地接受了“父母之命”,放弃初恋孔立夫嫁给了曾荪亚,并力图进入“贤妻良母”的角色,孔立夫则成了她的妹夫;
另一方面她又顺乎自然,将对立夫的爱慕变成心里优美的泉流,任何时候都甘愿做一个殉情者为之赴汤蹈火。
她既为道家女,又为儒家媳,儒道两家文化的精华在她身上得到了综合。
作为女儿,她颇得父亲的欢心;
作为儿媳,理家治产,有章有法,上下有服;
作为女人,既有敦厚敬爱她的丈夫,又有“发乎情,止乎礼”的心中的挚爱情人。
她有超然的出世风度,又有善理家事的入世精明,以及体恤下人的温良细巧。
姚木兰的一生,不止是随行随止,她始终领悟着一个女子内心与周遭的点点滴滴。
在经历了丧女之痛、迁居杭州、抗战逃难等一系列后,她的精神境界日渐开阔,从小女子的世界扩展到对人类命运的遥深关怀。
在姚木兰身上较为集中体现了林语堂先生的人性理想:爱、忍耐、宽恕、不断的自我完善。应当说,这是整个男权社会对女性的一致梦想,是对桃夭的另一种解读。
木兰是一个高贵完整的女性理想,与之类似的少女形象是贞观。
贞观是萧丽红《千江有水千江月》里的女子。
她是最普通的女孩子,“小学六年书念下来,贞观竟是无有什么过人处,虽说没押在众人后,倒也未曾领人先。”
她也是最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她深信外公所言:“识者都知,闺女是世界的源头,未来的国民之母。”
因为,“儿子不好,还是一人坏,一家坏,一族坏,女儿因负有生女教子的重责,可就关系人根,人种了,以后嫁人家为妻做媳,生一些惶恐、霸气的儿女,这个世间还不够乱啊?”
她爱读《千字文》,“因为有这种井然秩序,心里爱着——‘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外受父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桃之夭夭(2)
“贞观是每读一遍,便觉得自己再不同于前,是身与心,都在这浅显易解的文字里,一次又一次的被涤荡、洗洁……”
她敬重大家庭里的新娘子,只因“听说肖鼠的,只才大自己一岁,就要分担这么大一个家,真叫人从心底敬重。”
当她卅年死生不知的大舅有了消息,她看到那“带着两个儿子,守了他漫漫卅年”的大妗,面对已另有妻室儿女的丈夫,“伊泪眼潸潸了:‘我是太欢喜了,欢喜两位老人找着儿子——’
‘——银山兄弟,可以见到爹亲……有时,欢喜也会流泪——’
这样的贞观,是不争不抢,“执妇礼”,仁爱宽容的女子。
恰巧,她是这样看桃夭女子的。
她听民歌《桃花过渡》,桃花待要过江;摆渡的老人招她道:渡你也行,先得嫁我!
桃花道是:嫁你不难,咱们先来唱歌相褒,你若赢了随你,你若是输,叫我一声娘,乖乖渡我过去——贞观听得这一男一女唱道:
正月人迎尪,单身娘子守空房,嘴吃槟榔面抹粉,手提珊瑚等待君。
二月立春分,无好狗拖推渡船,船顶食饭船底困,水鬼拖去无神魂。
三月是清明,风流女子假正经,阿伯宛然杨宗保,桃花可比穆桂英。
四月是春天,无好狗拖守渡边,一日三顿无米煮,也敢对阮葛葛缠。
五月龙船须,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