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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吴三桂在云南宣布独立,康熙帝出兵云南,1681年冬昆明城破,吴三桂死后,陈圆圆亦自沉于寺外莲花池,死后葬于池侧。
直至清末,寺中还藏有陈圆圆小影二帧,池畔留有石刻诗。
温柔如陈圆圆一直被男人争抢来去,她的爱情永远处于被动。
谁更强大,谁便是她的依靠。
然而,这样的依靠最终还是倒塌了。
也许,辗转的陈圆圆也终于累了,宁愿放弃爱情,用最华丽的外表和最朴素的内质一心礼佛。
即使这样,也难以逃脱被攫取的命运。
因此,吴梅村才叹道:“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浆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熏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座客。座客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
桃根,似乎始终不是明媒正娶的女子,王献之的小妾便唤做桃叶、桃根,虽然得宠,却始终没有堂皇的理直气壮。
几乎,桃根、桃叶的爱情永远都是失败的,因为她们从起初便生错了枝桠。
路学长有部电影叫《租期》。男主角郭家驹农村老家的父亲病危,临终前想亲眼见到儿子娶得媳妇归。为了完结父亲的心愿,家驹异想天开租歌厅小姐莉莉冒充未婚妻。
家驹和莉莉的相遇是一场失意人的聚会:家驹的公司倒闭了,而莉莉遇到扫黄,也暂时失了业。因此,供需双方一拍即合,才有了那样疯狂的一出戏剧。
为了给父亲冲喜,家驹和莉莉被迫表演了一番婚礼。
婚礼的隆重与喜庆触动了莉莉,她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婚礼后,莉莉在村外散步,遇见了一个疯女人。疯女人不知何故,象个影子一样跟着她。
家驹的侄女香草很喜欢莉莉,羡慕她俗艳的美丽,想请她带自己进城找工作。她告诉莉莉,疯女人在城里做小姐,她赚钱给家里盖了房、给哥哥娶了媳妇,但家里都说她在城里做破鞋,钱来的不干净,不要她回来。
女人付出了一切,想用金钱来换取安慰,但没有如愿。
她受不了这样的绝望,疯了。
相处几日,虽然家驹感到了莉莉的某些可爱,但他无法忘记她是操特殊职业者。他阻止莉莉和香草接触,看见香草在莉莉的大手笔下涂脂抹粉破口大骂,莉莉羞愤离去。
莉莉扒上了长途汽车,郭家驹追赶的路上碰到了一路跟回老家的两个追债人。
家驹拿不出钱,受到群殴。追债人威胁要砍掉家驹的手指头,危急时刻,那被羞辱的莉莉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救了家驹。
那是她用尊严交换的金钱。她唯一而耻辱的安慰。
一年后,郭家驹翻身了,欠的十万元已陆续汇进了莉莉的卡号里,但他始终找不到莉莉。
偶然的一天,他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看见怀孕的莉莉……
我对影片中莉莉那次虚假婚礼上的哭泣耿耿于怀。
那是一种悲怆的哭泣,为所有失去而永远无法再回的抉择。
因为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舍得娶一个风尘女子。她忽然感到害怕: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着如此圣洁的婚纱?
因为,可以想象他娶回她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现实:家族的责难、社会的冷落、事业伙伴的嘲弄、周遭的白眼……。
我们几乎已经看到:若干年后,一个失意的男人逗留于夜店,独自饮着苦酒。
女人寻来,寻着了,也只得无言地伫立。
也许她会开口求他回家,然而他一定愤怒地推开她。
那时的浪漫,如今成了他的癌细胞。
导演尽管冷静得近于冷酷,然而还是软弱地给了影片一个悲天悯人的结尾:莉莉挺着大肚子行走在街上,仿佛她已经回归了平淡的幸福。
此生不幸为桃根(4)
而在现实中,这种行走将是难以企及的幸福。
应当说,青楼是这样一种毁灭机器,起初它只索要身体,但到最后,它却夺走了所有尊严、爱情和幸福。
因为,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人世间,不走寻常路,真的很难。
两相思,两不知(1)
代春日行
献岁发,吾将行。春山茂,春日明。园中鸟,多嘉声。梅始发,柳始青。泛舟舻,齐棹惊。奏《采菱》,歌《鹿鸣》。风微起,波微生。弦亦发,酒亦倾。入莲池,折桂枝。芳袖动,芬叶披。两相思,两不知。
清晨,他去了。握着她的手,唇边挂着安静的笑容,带着大半个世纪彼此共同的岁月和琳琅悲欢。
春天的阳光姗姗地落在他脸上,他看上去依旧那么俊朗。
她遂想起,若干年前,她与他的那个春天。
春水,青山,水中的莲,一切似乎都没改变……
春天的山脉树木苍翠,远观如烟,而身旁是如春山般挺拔美好的他。
活泼的春鸟吱哇乱唱,杨柳也恣意地绿了起来。惟有那端淑的梅于春风中静静的、无人知晓地开放。
她的开放是寂寞的,寂寞地开放在他的心里。
混迹人群,他与她于美丽的春水之上,执桨,泛舟。
船行,水鸟欢快地被惊飞。
他与她彼此悄然的凝视,落在每朵水波的涟漪里。
他没看见,她也没看见,只有天上的风、水里赓生的水草、草里新生的小虫,虫子懵懂的触角看见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是良辰吧,不如奏起《采菱》,再哼起古老的《鹿鸣》。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相共举杯。
不能近身,干脆离他远些吧。
她入得莲池,去折芬芳的桂枝。
伊人罗袖轻展,在缤纷水草中妖娆前行,妖娆了他的心。
整个世界只剩下两颗心。心心却不相印。
将及未及的刹那,是最美好的。
在爱里,这段探索的幽闭时光,有着奇异的光彩,充满感伤的美好。
《春日行》属古乐府《杂曲歌辞》,“代”犹拟,指仿作。这是南朝宋鲍照的一首拟乐府作品。全诗通篇三言句,隔句押韵,节奏明快,正如二八佳年华的男女生机勃勃。
年代久远,无法考证拔剑击柱长太息、既孤且直、身居下潦久矣的鲍照为何而作?为谁而作?他是故事的男主角?抑或仅仅是多愁善感的看客?
无从得知。
惟有那样的爱,那样的等待,那样的青涩勾起我们暧昧的怀念。
除了闪亮到刺眼的青春,这首诗最大的好处是它的戛然而止。沈德潜评曰:“声情骀荡。末六字比‘心悦君兮君不知’更深。”(《古诗源》卷十一)全诗的末尾淡淡地道来:“两相思,两不知”。
那么,真正的结局是什么呢?
或许是水到渠成的牵手;或许是一次巧妙的意外相逢;
又或许几经周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有可能,从此翩然而去,蜀江水碧蜀山青。
因为年轻,因为没有开始,因此,一切皆有可能。
而最重要,是有幸福的可能。
江左以来,文人雅好江南通俗民歌,不过,元嘉时期仍以雅乐正声为主流。孝武帝刘骏(430…464)即位之后,社会文化风尚起了很大的变化。
《文心雕龙?时序》:“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爱才,英采云构。”武帝、文帝的文化建设,或重“弘振国学”,或功在“立儒学馆”,较为重视儒学和史学,故元嘉诗风崇尚经史。而孝武“好文章”,自己也创作《督护歌》一类的俗歌俗辞,在他的倡导下,“天下悉以文采相尚,莫以专经为业”。
孝武帝大明年间是文化风尚由雅向俗转变的关节点。
鲍照早岁酷爱乐府民歌,曾用乐府写下大量抒发怀抱的诗篇。
孝建中,鲍照为中书舍人,孝武“好为文章,自谓物莫能及。照悟其旨,为文多鄙言累句”。
在文化风尚由雅向俗转变的大明时期,鲍照随临海王子顼来到荆州。
荆、郢、樊、邓之间是《西曲》的发源地。
元嘉末,隋王刘诞为雍州刺史,造《襄阳乐》;南平王刘铄为豫州,造《寿阳乐》。《襄阳乐》云:“朝发襄阳来,暮至大堤宿。大堤诸女儿,花艳惊郎目。”
两相思,两不知(2)
本来就酷爱民歌的鲍照来到荆州一带,受到“其声节送和与吴歌亦异”(《乐府诗集》卷四十七引《古今记录》)的别一种声曲的感染,写出了上面这首《春日行》。
鲍照虽然不一定就是大明、泰始时期俗乐俗辞的倡导者,但是他的创作和因此产生的影响,极大地推动了文人诗歌朝着通俗化的方向发展,并且使它成为大明、泰始中诗歌的一种主要形态。
也许,那个时刻,诗人鲍照还没有完全形成“生命飘泊之感与自然风景的结合”的魏晋诗人心态。
鲍照尚不彷徨,也不孤独,他还在广济三台匡山明月峰之上,顶着万仞芙蓉云,读着一生最初情爱的向往,他的心正乘着六朝的地铁开往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