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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收回手,从项戎怀里打横抱起奴兮,看了眼项戎:“再不打她打晕,她就没了!”
项戎猛的僵住,半响,抬步随着石敬瑭走了。
石二一直在一旁看着,心里几番滋味陈杂,他从不知道,石大和奴兮的感情,竟是这般的深吗?深到他这个亲生弟弟都只是压抑着满心的悲戚静默的站在一旁,她却像是要拼了一死一样。
市井里都传着,说是皇上最宠爱的伶官,那个奴兮,疯了。
前一个月才死了身边亲近的小丫鬟,马上又死了一个奴才。
可是所有人都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石府的下人拼死呢?
于是,人们开始猜测。
有人说:他们两个肯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最近难得相认,却又横遭变故。这是最单纯的人说的。[小说网·。。]
有人说:是因为奴兮念旧,一下死了两个,实在受不了打击。这是最善良的人说的。
有人说:以前奴兮还在石府的时候,他们肯定私下早就好了。这是最多人说的。
……
外头的传言沸沸扬扬,可是这一隅的小院里,却是安静的好像时间都停了。
等再次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刚睁眼便是满屋子的人,所有人都是紧缩的眉。看了一圈只觉得太累,便又闭上了眼睛。
在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分明听见谁在吼:“给我用上最好的药!治不好,提头来见!”
然后是惶恐:“微臣遵旨。”
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有点思绪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着,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哭了,他说:“音司,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医好她,一定帮你照顾好她。”
然后又沉沉的睡去。
还有的时候醒来,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你快醒,听话,你要是醒了,我就带你走,什么功名权位我都不要,我带你走。”
可是又有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轻轻哭声……
第40章 风大,吹走了
真正的醒过来,听白芷说,已经是半个多月了。
奴兮微睁着眼看了看白芷,她眼睛红红的,唇边却一直挂着笑。
奴兮也抿了抿嘴,嘴唇干裂的难受,轻轻一动,便渗出细细的血珠。
白芷拿着毛巾沾湿水,一遍一遍的覆在上面。
良久,终是可以轻轻开口了。
“石大呢?!”奴兮问。
白芷紧抿着嘴,喉咙里一阵涩涩的难受,张了张嘴:“我去看看吃的好了没,小姐肯定饿了。
奴兮伸手想抓住白芷,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感觉到奴兮想拉自己,白芷抿了抿嘴,挤出丝笑:“小姐好好的休息。”
奴兮默了神色,知道白芷不想说,半响才又问道:“这些日子小院都有谁来过,列个单子,送些回礼过去。”
白芷愣了愣,点点头。
过了会儿便写好了,奴兮接过看了看:“石大哥,知远就不用送了。还有维翰……”说着突然敛眸抿了抿嘴,“算了,维翰还是送吧。”
说完指着单子又道:“给皇上把那张当年从契丹带回的虎皮送过去,至于皇后和各妃嫔,依次送些珠宝,另外再给韩妃把那个汉白玉的如意送去。至于从柯,把皇上赏赐的酒送些去。给维翰送些古籍,给敬新磨送去丝乐典籍,周匝送些金器,记得要好点的,差了他可看不上眼。”说着突然瞟到旁边的名字,不禁疑惑:“李嗣源和郭从谦也来过么?”
白芷点点头:“我也有些惊讶。李大人可能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两位公子,可是郭大人,实在不知。”
奴兮默了默:“给李大人送那把上次周匝送来的宝剑,郭大人,恩,送那把金丝扇吧,听说他也喜好这些。”
白芷一一记下,好像生怕奴兮再问关于石大的事,借口准备东西拿着单子匆匆便走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泻下,支离破碎的印在地上,亮晃晃的一片,却没有半点温度。
睁眼躺在床上,床顶的红木在阳光的反射下红得刺眼。
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时间匆忙,眼睛开始干涩的疼,可是又不敢闭上,只要一闭上,满心满脑都是那一片火光,甚至能感到那种灼烧的温度。
眼前的红色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片花花的颜色,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竟开始有些眩晕想吐的感觉,眼睛里充满的一根根血丝,好像自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然后,好像有些液体沿着眼角流下,眼睛很疼……
眼前突然一黑,然后是灼灼的温度和发怒的声音:“你眼睛又不想要了?!”
奴兮只是默着不说话。
良久,男子才又开口道:“慢慢把眼睛闭上。”声音已是轻柔。
感觉到手下的眼睛听话的合上,石敬瑭才慢慢拿开手,似是轻叹了声。声音很轻,像是初晨的风吹进空旷的幽壑,无端的难受。
闭上眼睛,只觉得一阵疼,慢慢的,眼泪涌起,才好像舒服了些。
眼泪越涌越多,奴兮一直闭着眼,却仍旧拦不住。
“为什么要烧了石大呢?!为什么?!”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就像一只鸵鸟一样,借此愚蠢的模样逃避。
石敬瑭轻轻的坐在奴兮床边,给她盖好被子:“他染上瘟疫了。”
“可是……他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怎么会……怎么会……”
石敬瑭只是默着,牙咬的很紧。
奴兮突然开始抽噎,片刻,变成彻心的哭声,嘶哑。
她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心就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的来回割着,石敬瑭紧抿着嘴,把声音情绪咽进嘴里,说出的话,便又是往日一般:“你没有对不起他,不怪你。”
奴兮只是摇头:“我答应过他的,我答应过他的。”她哭得颤抖,连声音也被眼泪淹没,“兰茵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的。我说的那么好听,可是……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哭着,奴兮突然睁眼看向石敬瑭,猛的坐起来拽着石敬瑭的衣袖:“骨灰呢?!骨灰呢?!”
“风大,吹走了。”
奴兮瞬间愣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石敬瑭被奴兮的样子吓得浑身冰冷,眼里乾坤在握的自信尽失,只剩渗心的恐惧。
他叫着奴兮,手足无措的帮她擦着满脸泪痕,擦到自己的手也全是咸的泪。他逼她看着自己,可是她一直明亮的眸子,此时却如一团死水,无半点的波澜。
他一把把她蓝金怀里,声音都像是乞求:“不要吓我,你说话,你骂我,你……其实,其实石大……”
奴兮却突然哭出声,她的心口贴着他心口的位置,她哭得颤抖,哭得他的心裂开成一片一片,血肉模糊。
她哭着喊:“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迷路了,你找不到家了,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哭着,她突然抱紧石敬瑭,很紧,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我没有做到……该死的是我,该死的一直都是我……石大,石大他变成野鬼了,他变成野鬼了……”
一直等着女子再也没有了声音,在怀里哭着累得睡着了,石敬瑭才起很离开。
白芷一直守在门外,头低着,脸埋在阴影里。
石敬瑭关上门,看了看一边树下的项戎,又看了看白芷:“她哭出来就好了。”
一桌的公文,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奴兮的话一直清晰的在脑子里。
石二漠然的站在身边,墨絮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说些话,只是沉默的研着磨。
石敬瑭突然看着石二问:“我还记得我要烧石大的时候,你求过我留下石大的全尸,说是要睡进棺材里,入土为安。是为什么?”
石二一滞,顿了顿,方才开口:“家乡有个传说。我和哥哥从小就离家,已经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了。可是只要死后安睡在棺材里,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就能再找到回去的路。”
石敬瑭安静的听着,只是沉默,良久,才又道:“我没有答应你,你是不是恨我?”
石二捏紧了拳头,一身墨色的衣衫映着脸色冰冷:“是。”
墨絮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只是看了石二一眼,复又低下头。
石敬瑭依旧看起了公文。
看着石敬瑭的样子,墨絮终是没有忍住:“可是大人明明让石大守着奴兮小姐的,怎么又突然去探查军情,还染上瘟疫了呢?”
石敬瑭却恍若未闻,敛眉看起了公文。
夜色已经依稀落下。
走到后门口的时候,墨絮却又突然犹豫:“大人说过不准我出府的。”
石二转头看了看墨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转身便走了。
墨絮滞了片刻,还是跟出去了。
冬天的气候,一入夜,便异常的冷。
那日冲天的火光和灼热的温度,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