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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告辞走时,许平秋便笑吟吟上来了,直喊着师傅。要握手时,马秋林却是端着架子,把手背起来了,许平秋诧异道:“哟,师傅,您对我怎么这么不客气?”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提前堵你一句,我现在工作稳定,想挖我墙脚,没门。”老马得意地背着手,且行且说。许平秋笑着和他并肩走着道:“您不退休了吗?还有什么工作?”
“我喜欢的工作呗,还别说,一天走上几公里,和孩子一块玩玩,什么脑神经衰弱,不治自愈,我现在好得很呢……其实早该出来了。”马秋林道。
“不是吧,我打电话师娘接了,好像她不是这样说的。”许平秋笑道。
“她嫌我吃饱了撑的,呵呵,我还觉得她想不开呢,还想在岗位赖两年,等着调工资……对了,示范小学正式聘请我当课外辅导员,月薪六百。聋哑学校也开出了正式聘任书。”马秋林道,似乎这个工资让他很有自豪感似的。许平秋泼了瓢冷水道:“看门的都不止这些钱吧?”
“那是,我……哎,你什么意思?诋毁我的工作是不是?”马秋林瞪眼了。
“不不不,我是觉得您老啊……大材小用了,要不我也给您一份工作,返聘回去,薪水比照现在的退休金?”许平秋小心翼翼道。
马秋林笑了,一脸的皱纹绽开了。许平秋也笑了,两人相交多年,都知道彼此是可以肝胆相照的人,但绝对不是值得托付的那一种。马秋林笑着一拉脸:“少来了,你这张黑脸上只要一挂笑,马上就有人倒霉。我多挣上点工资,少活上十几年,我划不来呀。”
“师傅,您看您说的,当警察的辅导员总成了吧?我是觉得您老搁小学,是不是太屈才了?”许平秋笑着道。
“错,活得自由,比活得风光更重要,你不觉得咱当警察一辈子,阴暗面接触得太多了点,阳光少了点……所以我就打定主意了,我得在阳光下多待几年,这儿最好,不用考虑那些勾心斗角,不用分析那些小罪大恶。而且呀,我在这里,还真比在警营有成就感。”马秋林笑着道,说得很正色。
许平秋却听得好不懊丧,一位盗窃案的侦破专家,几次沉浮,甚至因为降级降职,郁郁不得志躺在病床上半年,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他觉得足够让他重新审视一下警营中很多弊端了,尽管自己很可能无力逆转。
“我要想回去,你不用请我我也会回去的。不过如果我不想回去,您就别操心了,我对得起这份退休金。”马秋林看许平秋怔了,表白了一句,像是请辞,又似劝慰。
许平秋尴尬地笑了笑,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来请了,却依然失败了。他轻声道:“马老,我没别的意思,现在人不缺了,可很多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单纯依靠现代技术的思想越来越重。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抓捕是最低级,抓证据是中级,抓心才是最高级,能做到这个层面的,您是五原第一人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在这个领域我们后续无人啊。”
“错,会有很多人。”马秋林道,似乎不再为这个纠结了,他笑着看着愁容一脸的许平秋,反劝上了,“你像我当年躺在病床上那么纠结,那时候我在想我的家庭、我的事业、我的付出、我的回报,很多是不对等的,很多有得有失的选择总觉得能做得更好,甚至私心一点讲,我自己觉得我应该走得更高……在这种纠结中,你觉得一个人的心境会好吗?”
“那您是怎么走出这个困境的?”许平秋道,像有所明悟。
“放手。”马秋林道。
“放手?”许平秋吓了一跳。
“对,举个例子,还记得我的老师王贵湘吗?”
“那位退休后隐居回乡下的?”
“对,去世有七八年了,他讲过一堂课,叫清洁的精神。他所说这种清洁的精神,是侠义、热血、扶危、济困、惩恶、扬善等等优秀品质的综合,他说这种精神总是蛰伏在每个人心里不知名的地方,在时局危难的时候、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这种精神就会出现,会主导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让他干出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英雄。”
许平秋一脸崇敬,身边的嘈杂声充耳不闻,他凛然地听着。
马秋林释然的脸上掠过一丝肃穆,接着道:“不管世风如何日下,不管人心如何险恶,这种清洁的精神总是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出现。于是就有了许许多多在危难面前挺身而出、在危机面前奋不顾身的人;于是就有了我的同事,王详,因为抓贼,被捅了七刀,殉职;于是就有了你的兄弟,邵兵山,抱着炸药跳楼,殉职!于是就有了千千万万奋不顾身的警察,在为这个世界的安宁而奉献……这种清洁的精神一直就在我们警察心里,从来没有消失过,相信哪怕是个腐败的、堕落的警察,他曾经也被这种清洁感染过。
“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马秋林笑了,释然地拍拍许平秋的肩膀道,“黑白善恶的较量,一长一消,都会在较量中升级,你之所以走不出这种心境,那是因为你顾忌的东西太多,家庭、位子、面子,还有你的威信,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有这么多外来的东西,再清洁的精神也会蒙上一层灰尘。”
“我明白了,我离从警之初,已经差得太远了。”许平秋轻声道。
“不远,你一直在试图找的,不是像我这样的专家,而是那种清洁的精神,我想,你放下心里的羁绊和眼里的偏见,总有一天会找到的。”马秋林笑着道,转身,慢悠悠地逛着。
一刹那,许平秋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曾经的寻找都是很纯粹的,所以能屡屡成事,所以才成就了他这个不参案不办案的神探之名。而现在顾忌的太多,反而在很多事上止步不前了。想通此节,他兴奋地追上马秋林的脚步,直道:“谢谢师傅提醒,哎,中午了,要不一起吃顿饭?”
“不会有副作用吧?”马秋林笑着问。
“继续聆听一下点拨嘛,我还真有个事想请教请教马老您……破案大会战前一阶段收效很差,基层的积极性一直调动不起来,我想了很久,想搞个英雄榜,让那些有这种精神的同行脱颖而出。”许平秋道。
“思路很好,应该加上这么一条,不限年龄、不限警种、不限地域。”马秋林道。
“让普通警种来参与刑警的事?”许平秋被这一条惊了下。
马秋林回头笑着反问:“是啊,可你手下的刑警,大部分也未必就能干得了刑警的事嘛。”
这倒是,马秋林和许平秋相视而笑。不久,两人坐到了一家路边的拉面摊子上,一人一碗,和着陈醋、搅着辣椒,边吃边聊,看样子是相谈甚欢……
家事繁琐
晋中市,大兴绿色食品开发公司。
仓库边上卸货的人群里有一个不和谐的身影,穿着淡蓝色的制服,如果细瞅的话,那是警察的夏装。这个人连续几个月往这里送杂粮,已经成了熟人了,见怪不怪的质检、过秤人员按往常给他过了磅、开了票,单子递回到了他手中。
——是余所长,亲自押车送货来了。
一手拿票,一手给质检的撒烟,客气两句,满头大汗的余罪安排货车司机先走,自己拿着票,到公司财务上交换现金支票。这个生意不难,也就是把羊头崖乡的杂粮、山货批量运出来找到下家而已。拉这种货都是量大利薄,拉多了成本大,怕窝在手里;拉少了又划不来。这事对于羊头崖乡这位声名鹊起的所长不算很难,有办实事的威信在,当时只是振臂一呼,便有乡民肩挑手扛,把家里的余粮送车上了,朴实到你口头答应一句就成,连白条都不用打。
现金支票开出来了,余罪乐得屈指一弹,听着支票清脆的声音,那是多么的悦耳啊。支票塞口袋里,余罪刚出财务科的门,就听到有人喊着自己。回头一瞅,却是位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他笑吟吟地上来自我介绍着,是公司的经理。余罪受宠若惊,赶紧握握手,经理接着就说出来意:“没别的意思,您送的高粱颗大粒饱,成色蛮好,玉米虽然差了点,可比我们下乡收的要好上许多。余老板,有没有兴趣,给我们签一份收购合同?你收的货,我们都要,当然,在保证这个质量的前提下。”
余罪一愣,随即又是一阵狂喜,不住地点头。经理一伸手,把余罪请进经理室了。
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