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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一眼彩凤,心里动了一下,他明白通过这件事,彩凤已经明白无误地意识到了什么。以前,对于他的身份,彩凤也许只是有些猜测和怀疑,但通过这一次,彩凤肯定什么都清楚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接下去说:为了三个孩子,也为了你和抗生,我还想让三个孩子过来住上一段,等条件好了,我会把他们送走。
彩凤低下头去:你应该直接把孩子们送我这儿来。你们不在,我和抗生也不安全。
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彩凤没有去看他,又说:别忘了,大河在县大队,他也是一名抗日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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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2。等待组织
杨铁汉带着三个孩子又和彩凤、抗生生活在了一起。有了女人的日子是踏实的,孩子们又一次感受到了幸福。
老葛和小邓不在了,杨铁汉就此和组织失去了联系,但他坚信,组织是不会把他遗忘的,他们一定会来找他。从那以后,他更加勤奋地扛着磨刀的家什,一次次地走向大街小巷。他开始关注每一个走近他的陌生人,有几次,他几乎感受到对方就是来找他接头的,他甚至忍不住地问:您需要白果吗?
对方看着他,一脸的不解:什么白果?我是来磨刀的。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呼啦”一声熄掉了。他不再去想什么,专心地磨刀。磨完刀后,他用力地喊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
声音清澈地穿透着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更多的时候,他置身于街口,好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他。他盯着每一个路过身边的人,希望有人能走过来,问他一句:你有白果吗?老家要急用。
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能够和自己的人接上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啊!可惜,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白天,他有时也会回到布衣巷十八号,将紧闭的大门打开,烧上一壶水,让烟火的气息传递出去。他做这一切,只为让人发现他的存在。更多的时候,干脆就坐在门口嚯嚯地磨刀,他从没有这么卖力地磨过刀。“嚓嚓啦啦”的磨刀声,很有节奏地响着。当然,他做这一切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时半夜,他会从杂货铺悄悄溜回到布衣巷十八号。静静地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他支起耳朵谛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响动,有几次,他似乎听到了敲门声。他爬起来,打开门,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相信自己听错了,用力地咳嗽一声,站在门里等待着。一阵风刮来,吹的门板响了一气。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门响是风刮的。
有时他在梦里,竟梦见组织派人来找他,他激动地叫起来:你们可来了——
他在梦里伸出了手。结果,他就醒了,看到自己果然把手伸了出去,在黑暗中空空地抓着。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个梦。现实中的他,无奈地收回一双手,翻转过身去。这时,他似乎又听到有人在敲门,他又一虎身去开门。结果,自然又是失望而归。此时,外面风声正紧。
实在等得焦心,他就从地砖下掏出那封绝密的信件,捧在手里,呆呆地看上一阵子。这是组织交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件,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与组织失去了联络。这是组织的机密,他不敢有半点闪失。从城外回到城里后,他就用猪尿脬把信封严严实实地裹了,悄悄地埋到了屋里的地砖下。
当他独自一人看着那封信时,有几次竟冲动得想去拆开,就在他伸出手去的一刹那,李科长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地下工作者的首要原则就是保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在等待组织与他联络的日子里,杨铁汉的内心是焦灼的,他的不安除了那几个孩子,更多的还缘于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这天晚上,他忽然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戴着眼镜的李科长正急切地望着他。他醒来后,心就乱跳一气。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要主动去寻找组织,送出那封绝密的信件。想到这儿,他激动得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天一亮,他冲彩凤交待了几句,便匆匆上路了。那个村庄他是记得的,天黑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村庄。
他刚走进村口,就被两个民兵拦住了。民兵手里拿的并不是枪,而是秃了头的红缨枪。这一切并没有影响他见到亲人时的喜悦,他伸出手,热切地叫一声:同志,我要找省委。
那两个民兵并没有和他握手,其中一个人盯着他看了半晌:你的路条?
他不解地皱起眉头:路条?啥路条?我没有。
另一个民兵就说:你刚才说啥?要找啥?
我找省委的李科长,去年在这里培训我们的李科长。
听了他的话,两个民兵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打了一声唿哨。没多一会儿,就有几个同样持红缨枪的人跑了过来。
队长,有情况?来人气喘吁吁地问。
被称为队长的人摆了一下头,杨铁汉就被人抓住了胳膊,蒙上眼睛,跌跌撞撞地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屋里的桌子上飘忽着一盏油灯,迎面端坐着一位长着胡子的汉子。他看到这个人时差点叫了起来,这人正是胡村长。他在村里培训的时候,见过他。这一发现,让他惊喜无比,他叫一声:胡村长,你不认识我了?
胡村长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
我去年在这里培训时,你还来看过我们。
胡村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欠了一下身子,就要伸出手时,又谨慎地把手缩了回去。
胡村长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就快黎明了,黑暗还能持续多久呢?
胡村长说完这句话,就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凭他在地下组织工作的经验,他知道胡村长说的是一句暗号,可他并不知道如何去对。
他愣愣地说:我要找省委的李科长,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
胡村长就站起身说:什么李科长?我不认识。
他急得搓起了手:就是去年在这里培训我们的李科长。
胡村长不说话了,背着手,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一声唿哨,两个持红缨枪的人闯了进来。
胡村长威严地下了命令:把他带走,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进来的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他的胳膊,把他带了出去。
他不甘心,回过头冲胡村长说:村长,我真是要找李科长,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
没有人再搭理他的话茬儿,他被推搡着到了村口。当时的他还不知道,省委特工科前几天刚遭到敌人的破坏,李科长和一些同志也被捕了。这时候他又来找李科长,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怀疑。事实上,胡村长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否则,他也就不可能离开这个村子。
这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地下组织不断地遭到破坏,八路军县大队也被迫转移到了山里。不久之后,李科长和他的同志们就遭到了敌人的杀害。
这一切,杨铁汉不得而知。当他被手持红缨枪的人押送到村口时,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李科长了。
无可奈何的杨铁汉,只好悻悻地又一次空手而归。
回到城里,他像丢了魂一样,坐在布衣巷十八号的院子里,一坐就是半晌。特别是看到那三个孩子时,他更加显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眼前的孩子和那封绝密的信件,这都是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现在,他一件也没有完成,他的心沉重得像压了块铁砣。
彩凤看着他焦灼、痛苦的样子,再看看那几个孩子,也只有在心里一遍遍地叹气。
看着身边愁眉不展的彩凤,他不安地说:这三个孩子可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知道,现在的彩凤除了照应杂货铺和抗生,还要承担起母亲的责任,照顾着一大家人的生活。
彩凤听了他的话,半晌才幽幽地说:你这样也不是为了你自己。
彩凤的话就让他想到了牺牲的魏大河,想到自己对大河的承诺,他的心又“别别”地跳了几下。大河把照顾彩凤和抗生的担子交给了他,可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儿,他就感到无比的愧疚。于是,他由衷地对彩凤说:彩凤,我对不住你和抗生,以后,我一定加倍补上……
彩凤打断他的话:铁汉,你不用这样,你是大河的战友,我相信你。
提到大河两个字,两个人就沉默了。自从上次彩凤寻找大河未果,她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做起事来也经常走神,常常一个人愣怔上好半晌。杨铁汉看在眼里,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彩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