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婶子,你也多保重。”喜哥儿哭着上了车。
“等一下!”润娘突地叫住,转头低声吩咐华婶,华婶听了忙应着跑了进去,不大一会拿着个小布包跑出来。润娘接过小布包避过刘观涛塞进妞儿怀里,低声向喜哥儿道:“倘若遇上甚么事,或可派上用场!”
喜哥儿待要推辞,润娘已退后笑道:“好了。快上路了,时候可真的不早了!”
“噢,对了。”刘观涛忽地钻出来道:“周娘子你找个时候也替我劝劝继涛,他这总不回家算怎么回事呢!”
润娘敛去了笑意,微微地侧过脸去,听得车声辚辚才转过脸来,以目将送,直至那骡车没入了夕阳胭红的霞光中,她还伫立在那里,泪水静静地淌了下来,而那霞光渐渐被铅灰的暮色压了下去。
华婶叹息着劝道:“娘子回吧。”
润娘抬起冰凉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向院内行去。
一家人闷声不响的吃过晚饭,易嫂子自带着周慎回屋了,润娘也早早地上了床,只是脑子里纷杂得很,直听得敲了三鼓方朦朦睡去。
次日一早起,天就阴得厉害,不多久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毛梢雨,吃罢了早饭打发了周慎上学,润娘使了秋禾去请华叔并知盛大奎到内堂来。
大家伙听得润娘传唤心里纳闷,问了秋禾偏她也不知道。四人进得屋来。见鲁妈坐在大火熜边做针钱,润娘坐在太师椅上,脚下踩着一只火熜,两手笼在手筒里,只管盯着地上的大火熜发呆,见他们来了先让坐道:“华叔坐。”又吩咐秋禾倒茶来。
此时鲁妈已把针线收拾起来了,众人皆挨着大火熜坐了,秋禾这才给润娘、华叔他们奉上茶。
“今朝我请大伙过来,是想问问咱们今年的租子到底怎么个弄法。”
“这………”华叔抬着两手挨着火熜取暖,道:“这才二月呢,哪里就议起这事来了。”
润娘笼着手身子稍稍向前倾道:“华叔咱们的地比不得人家,一年到头收点庄稼便罢了。那些菜蔬河鲜都是一季一季的,譬如眼见的地里各式各样的野菜就要出来了,若是由佃户自己卖去,咱们又怎么跟他们算帐呢?若不同他们算,这一季的利头不是凭白的让他们占了去,人不仅不会念咱们的好,指不定心里还怎么耻笑咱们呢。因此我想着不如让他们都交了来,咱们替他卖去,得了钱再同他们分帐。”
华叔挪了挪嘴还没不及开口,知盛已侃侃道:“娘子这法子听着好像可行,其实是难得很。头一件佃户们一日收多少野菜咱们怎么知道,他要是交一半昧一半咱们依旧是吃亏的。再一件他们交了上来,咱们又卖给谁去?孙大官人的事娘子也是知道的,若东西积在手里,咱们还得反过来欠佃户们的钱。况且咱们真要是连地里的野菜都要跟佃户们算,只怕人家说咱们家苛刻。”
“甚么话呀!”秋禾先就恼了,脆声声的顶道:“往年他们占了咱们多少的好处,怎么今年算得细了些。就不答应了!”
润娘却点头道:“知盛这话不错,不管怎么说咱们是读书人家,脸面总是要的。若直不隆通去跟他们要野菜,就是佃户们不议论,也叫村里人笑话咱们。”
华叔也道:“就是呢,咱们难的时候也没去计较那些小利,今年咱们又不难了,何必招人口舌呢!”
润娘端起茶盅用盖子撇了撇茶汤上的浮沫,笑道:“不能明着要,还不能拐着弯要么。大奎你说呢!”润娘将眸光移到大奎身上,惊得他忙低了头:“我出不来甚么主意,娘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润娘白了眼他一眼,真想去敲他一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他本就愣头愣脑的,这些时候越发的显得有些呆了,为着这事鲁妈时常背着人叹息,因而润娘这次特地叫了他来,希望他也能参与家中的事,不要总像个梆棰似的只会听人使唤,人也能学得精明些。没想到他竟然宁愿做根梆棰,真是气死她了!
“听娘子的意思是有主意了,且告诉咱们听听吧。”知盛忙替大奎圆场道。
润娘恨恨地瞪罢大奎,眸光扫过知盛道。缓缓道:“那野菜在长在咱们家地里的,咱们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咱们去收,凭谁也讲不出个不字来吧。可是咱们家人少收不过来,让闲着没事做的佃户帮帮忙又有甚么不可以的?咱们又不让他们白帮忙,做一天活咱们算一天工钱给他,于他也是多了桩收益呀。”润娘原是想着跟佃户们分帐的,经华叔那么一说,便改了主意了,那野菜天生天长的又不是谁种的,自己地里的东西凭甚么跟他们分帐,分得好还罢了分得不好。传出去倒叫旁人议论自己刻薄。
秋禾欢喜道:“娘子这法子好,如此一来他们再没说的了。”
知盛听了眸光轻闪,却依皱着眉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收了来卖给谁去呀?”
润娘送肆了知盛一个大白眼,问道:“早些年那些佃户是卖到哪里去呀?”
“自是挑到市集里卖去,价钱还不错呢!”知盛疑惑道:“咱们也挑到市集里卖去?可这么多………”
润娘见他还不开窍,急道:“哎哟你这么就认个死理呀,咱们东西多自然是要找大的买家的呀!”
知盛听了这句,隐约猜到了润娘的意思,惊道:“娘子是说………”
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润娘吃了口茶,问秋禾道:“你明白了没有啊?”
秋禾笑道:“娘子都说了这么清楚了,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咱们把东西卖给酒肆啊!”
华叔听得是一头雾水,问道:“人家会收么?”
“当然收呀!”润娘道:“野菜这东西只有这几个月有,知盛也说了市集上的价钱都还不低,显见的是算是个稀罕物。再则佃户们都是自己挑了去卖,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收购这些东西,那么酒肆想要有菜下窝,就得要去市集上买,与其跟农户们散买为何不跟咱们买,价钱上也低些不是。最主要的是,这生意既没人做,咱们做了也就不得罪人了。”
“是啊!”华叔拍着大腿赞道:“难为娘子怎么想得到!”
润娘端起茶盅,轻呷了口茶,低垂的眼眸敛去了笑意,因刘长瑞被打的事昨日夜里她忽地想一起话来“致于人而不致于人”
野菜,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那个块砖罢了,既然汤家如此仗势欺人,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她也只好强去分他一杯羹了!
“秋禾,你去看看孙嫂子有空么,若有空请她过来一趟。”
“是。“秋禾应声而去。
知盛问道:“娘子想拉着孙家一起?”
润娘笑道:“拉一个同盟自己才不孤单不是。”
大奎偷瞧着润娘眼角眉梢的笑意,想再挨她近些,可是脚下却像生钉一般,动也不能动。
知盛无意间瞥见他的神情,心下蓦地一惊,拉了他向润娘道:“咱们先出去了。娘子有事再唤咱们。”
润娘正想着要如何同孙娘子开口,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知盛应得声拉着大奎逃也似的跑出了内堂。
正文 四十二、疙瘩出逃
四十二、疙瘩出逃
华叔再呆得一会。见润娘没话吩咐便也退了出去,华叔前脚走,秋禾后脚进来:“孙娘子说她这会不得空,后半晌再过来。”
润娘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了妞儿这日子还真是百无聊赖,正想回炕上歪着看书,见天气阴沉得厉害,然毛梢雨却停了下来,想起有日子没给疙瘩它们换水了,便吩咐阿二、阿三把缸子抬到后院里,又叫秋禾搬了张火熜凳她坐了,看着他们涮缸换水,别的她不能做,便叫秋禾备了碗温盐水,她拿着帕子沾湿了给疙瘩它们擦拭,两个小家伙从始至终都是闭眼缩脚,没一点醒来的迹象。
“娘子,它们要睡到甚么时候啊?”秋禾端着温盐水在旁问道。
“至少要过了惊蛰吧。”润娘细细擦拭着,不放过任何缝隙。
“惊蛰?”秋禾翻着眼珠嘀咕着嘴算了算日子,道:“已经过了呀!二月初二就是惊蛰呀!”
“呃………”润娘还真没这个概念,她总觉着惊蛰是在清明前后:“哎呀。我说的是至少要过了惊蛰啊,再说了你还不是穿着棉袍子!”
秋禾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
“老婆子活了大把年纪了,头一遭看人养龟。”华婶端着个空碗从知芳屋出来,笑道:“养就养吧,还养得那么仔细,跟侍弄孩子似的。”
润娘笑了笑,问道:“婶子又给芳姐姐做了甚么好吃的?”
华婶道:“才让她吃了碗三红羹,我去给娘子盛一碗来吧。又热乎又香甜。”
“好啊,好啊!”润娘忙不迭的应道,她对甜品向来是很热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