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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然大半晚没睡,眼睛酸涩,脑袋也有点发涨。这会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容问离说:“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烧成傻子嘛。既然你醒了,烧也基本退了,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容问离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急切:“别走!陪着我!”他脸色苍白,嘴唇却仍然鲜红妖艳,墨黑眸子灼灼地看着她。
安语然微微皱眉:“可是我一晚上都没睡,困死了,还是换陈妈来陪你吧?我就在隔壁啊,你有什么事可以拉铃叫我。”
容问离便松了手,转头不再看她。乌黑的头发滑落下来,盖住了他大半个脸:“去睡吧。”
安语然本来想走的,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软了,心道他是个病人嘛,迁就些也是应该的,便说:“好吧,我不走了。”
她去衣柜找了身衣服出来:“把衣服穿上吧。”
他却不理她了,闭着眼斜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这下安语然也有点生气了:“你昨晚淋雨受了风寒,我大半晚没睡,不停地给你擦酒降温,好不容易有些退烧了,你现在这样不是又要着凉了?”
容问离睁眼看看她,忽然问她:“语然,昨晚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安语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件事,脸上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我……你昨晚衣服都湿透了……又在发烧。我只是怕你病得更重才……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却突然一笑,苍白的脸配上盈盈红唇,显出一种别样的妖媚:“那语然现在想看看吗?”
说完他一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安语然赶紧转身背对着他,只将拿着衣服的手向后伸去:“快穿好衣服!”这货是不是昨晚发烧把哪根神经烧秀逗了?
他拿走她手里的衣服,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
安语然松了口气,为了不要这么尴尬,她问:“你肚子饿吗?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不等他回答,她就想走。
容问离却从她背后拉住她的手,幽幽地说:“我不饿。语然,不要走,陪着我。”
安语然猝不及防被他拉住,不由得心里嘀咕,这妖孽生了场病怎么就变了个性格,突然像个缠人的孩子一样。她感觉到他手心仍然微微发烫,就转身,推着他走到床边,口里说:“我不走。你睡回床上去。烧还没全退呢。”
她替他把床褥铺好,让他躺上去,再给他盖上被子。
这么一通折腾,天也亮了,陈妈送早点过来。安语然拿起个肉包,大咬一口。递给容问离的则是一大碗白粥,谁让他还是个病人呢?
容问离看看她手里的包子,再看看自己的白粥,把粥往床边凳子上一放:“不饿。”
安语然笑嘻嘻地咬了口包子,含含糊糊地说:“要吃肉包吗?要吃就赶紧好起来。”
她几口把包子吃完,拿起那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伸到容问离口边:“吃了才能快点病好,不饿也吃点。”
他很给面子地张口吃了那勺粥。安语然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慈母潜质,这一大碗粥居然就这么一勺接着一勺喂完了。放下粥碗,他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说:“不要走!”
安语然叹口气,她今天注定要当熊猫了。坐在床边,看着容问离绝美的睡脸,安语然渐渐睁不开眼,靠着床头的柱子睡着了。
?
安语然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盖着条薄被。她揉揉眼睛,撑起身子看看周围,发现还在容问离屋里,那妖孽自己却不在。
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橙黄色。
她什么时候睡到床上去了?还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安语然下了床,站起来时,手碰到了枕头,什么东西从枕头上滑了下来,闪出晶亮的光芒。她凝神去看,是那个茱萸金环,拿起它,上面缀着的火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碧玉的叶显得光润水滑。
这就是昨晚容问离淋着雨带回来的东西。
她轻轻把茱萸金环放在了床边的矮柜上,走出卧室。
容问离坐在外间,猫大盘腿趴在他腿上。他轻轻挠着它的脖子,听见安语然出来了,便问道:“睡醒了?”
安语然点点头,问:“你烧退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暗哑:“退了。本来没这么快退烧的……”
“那是怎么退的?”
他皱眉,仿佛回忆着什么奇怪的事情:“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个人倒在我身上,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出完汗,烧就退了。那人自己倒是睡得死沉。”
“切!”安语然狠狠瞪了容问离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拖着我陪你,不让我回自己房里去休息。”
“那倒是。”他点点头,正色道:“若不是你一夜未睡照顾我,我确实不会好得这么快。语然,多谢你!”
安语然对他突然正经起来倒有些不习惯了:“感动吗?那就重金酬谢我吧!”
容问离笑了,墨黑的眸子都眯了起来:“重金倒是没有……”
安语然摆摆手:“算了吧。”他只要少给她派点活,她就谢天谢地了。
容问离轻推猫大下地,起身进了卧室。猫大有些不满地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
安语然对猫大勾勾手指:“猫大,过来。”她才是猫大的正牌主人啊,这叛徒!
抱起猫大,这货没少在容问离这里骗吃骗喝,又重了不少。安语然揉着猫大的肚子,这里已经满肚皮的肥肉了,揉起来真舒服。
身后有人轻轻挽起她的头发,细细地梳着,凭那手势她就知道是容问离。她根本没有耐心打理这么长的头发,若不是自第一晚起,每晚洗完澡他都替她把这头过长的头发绞干、梳顺的话,她早就剪短了。
从昨天夜里起来,她就没顾上梳辫子,只拿根丝带随意束起。这会儿刚睡醒,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容问离把她的头发梳理顺滑,像她平时喜欢的那样全数向上梳起,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然后他把什么东西扣在了她的辫子上。
安语然摸了摸头上,跑到镜子前,来回侧着头看。乌黑的发间,金环闪烁,碧玉叶片水润光滑,火珀熠熠生辉。火珀和她的眸子颜色很配,简直像是为她定做的一样!
“这是送我的?”
容问离微笑着问她:“喜欢吗?”
安语然正要说喜欢,突然醒悟过来,这妖孽不是又要耍她吧?若是她说了喜欢,他就会说其实这不是送她的了。
“真的是送我的?”
“确实真的是送你的。”
安语然有些怀疑地看看他:“为什么?”她只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喜欢?”
“那倒不是……”
容问离轻轻笑了笑:“若是喜欢,就收下。就当你昨夜照料病人的谢礼吧。”
这是昨晚他淋着雨带回来的东西,他为了这金环甚至生了一场病!现在却轻轻巧巧地送给了她……
“你昨晚去……”
容问离突然打断她的问题:“语然,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干活儿。三次拖地还要擦家具,你来得及在吃晚饭前做完吗?”
安语然愤怒了:“容问离,我一晚上没好好睡觉,就是为了让你不要烧成傻子,你却连一天休息都不给我?”
他笑得很可恶:“一桩归一桩,这是两码事。”
☆、第四十章 众里寻她
游逸在莲国收购了华亲王所需军粮的不足部分。九月初六早晨,在回到韻国之后的回程中,收到了消息:安语然失踪了!
他让手下护送所有车马粮食慢慢后行,自己单人单骑,不眠不休,不停地换马赶回摩韻,终于在九月初九重阳节的午后赶了回来。
回到游府后,他狂暴地发了顿脾气,把当夜所有相关的人都一个个单独审过。
安语然是八月二十四的夜里失踪的。乐灵乐巧还有两个老妈子都莫名昏倒,被捆了起来,早晨才醒来,大声呼救,被解开后却对夜里她是如何失踪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下着暴雨,巡夜的家丁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霖院外守着的家丁也全数昏倒,卧室的窗台上、卧室里的地面有大滩的水渍,锁着安语然的足枷被人用力掰断,丫鬟妈子莫名昏倒被捆。这些迹象都说明了一点:有一个或数个武功高强的外人有计划地进了霖院,带走了安语然。
暴雨冲走了所有的痕迹,而霖院内本应留下足迹,却都被巧妙地破坏了。
最让他担心焦虑的,还是他不知那带走安语然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她如果落在恶意的人的手里……若是那人伤害了她……
游逸让邹铉派出最能干的手下去查探她的下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邹铉走后,他疲惫地走到霖院,倒在床上。自从她失踪之后,霖院里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