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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骡子不是什么麻烦事。几年来,贾罕娜作为费扎那仅有的女医师,一直深受城中妓女们信赖。
努那娅二话没说便卖给他们三头骡子,这浓妆艳抹的女人甚至没露出任何探询之色。在这种地方,谁都不会问起你的私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伤口。
贾罕娜骑上一头骡子,维拉兹和胡萨里接过另外两头。按说女士应当采用横坐马鞍的姿势,但贾罕娜始终觉得那样又呆又蠢。医师们难免有些特立独行,所以她像男人—样骑马。
时值夏季,河流舒缓慵懒。贾罕娜紧紧抓住骡子的缰绳,催它趟过大河,忽然有个沉重的漂浮物撞了上来。医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禁打了个哆嗦。骡子拼命想要脱身,她极力控制,差点摔下骡背。—行人涉过河流,向北方的树林走去。贾罕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灯光点点,在费扎那的城堡、大宅和高墙哨塔间闪亮。城中的男男女女已经点起蜡烛,他们居住在高墙之内,远离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然而城壕与大河中漂着许多无头尸体。总共一百三十九具。
第一百四十人就在她身边骑行。丝绸商人肯定觉得非常难受,但他没有—句抱怨。
“看前面。”维拉兹低声说。天空挂满星辰,但他们周遭漆黑一片。
贾罕娜望向他手指的方位,只见远方有一点红色火光。她心跳得很厉害。草原上毫无遮挡的营火可能意味着许多截然不同的事态,但贾罕娜根本没法做判断。她已经进入了完全陌生的世界,头顶夜色行走在开阔平原,身边只有上年纪的仆人和身宽体胖的商贾。她熟悉和理解的一切,都被留在身后。突然间,连城墙旁妓女们居住的荒郊野外,都像是安全可靠的所在。
“我想我知道那火光可能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胡萨里说,他的声音很平静,沉稳踏实的气质仍令医师感到惊奇,“实际上,我能确定。咱们过去吧。”
安排好行程、购买坐骑之后,贾罕娜已经懒于思考,情愿由商人带路。她的确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次冒险、这次共同追寻复仇的旅程很快就要出乎意料地结束,但她还是催动骡子,跟随胡萨里走向平原上的那点火光。
没过多久,刚好在白月升起之时,一行三人径直来到瓦雷多队长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的营地,遇见前来收取夏季岁贡的五十精兵。贾罕娜意识到,这漫长的—天还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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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奥韦拉的十二名贫农,牵着载满赁物的骡子进城赶集。中午集市散场后,他们结伴离开费扎那城。有一两个人本想留下来,傻呵呵地观看那些士兵大摇大摆在城里晃悠,但这样做意味着要在脱离队伍的情况下,独自穿越接近大荒原的动荡乡野走回村里。在这动荡时节中,在城里闲逛的乐趣——以及某些人想去寻访北墙外部乐土仙乡的欲望——跟人多势众带来的切实安全无法相比。
所以,远在日落礼拜之前,他们便带着在集市上用农货换来的东西,全体返回奥韦拉村。正因如此,他们谁都不知道费扎那城的变故。这个消息随后便会传来,但到时候早就无关痛痒。奥韦拉村有自己的灾祸需要应对。
就在蓝月升上夏日晴空与白月相会的当口,北方来的劫掠者突袭了奥韦拉村,连无知乡民也能认出那是贾德骑兵。时机拿捏得如此准确,显然经过精心选定,至于目的何在,事后谁都无法想象。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接下来的惨剧便不是心血来潮可以形容的了。至少五十骑兵迅速接近环绕村中房舍与谷仓的木围墙,有的破墙而入,有的翻了进去。奥韦拉大约住了二十户人家。村中备有几柄旧剑、少量锈迹斑斑的长矛、不少骡子、一头牛和三匹马。阿拉姆·伊本·杜纳什的家安在溪畔的水磨坊旁,他有一张父亲留下的弓。
他也是头一个丧命的人。用颤抖的双手弯弓搭箭时,他被呼啸而至的骑兵冲过来一枪刺穿。骑兵擎着长矛,刺入阿拉姆的胸膛,尸身撞进身后的围墙。他妻子很不明智地在屋里发出一声尖叫。骑兵闻昕此声,从马上跳了下来,迈步走进矮小的房屋。他一边解裤带,一边弯腰穿过小门。
不少房舍很快就着了火,公用谷仓也被点燃。谷仓里存放着麦秆,在仲夏之际十分干燥。这栋建筑物转眼间烈焰升腾,想必远在费扎那城都能看到火光。
奇里·伊本·阿拉姆每到夏天,就喜欢在谷仓屋顶睡觉。他及时跳了下来。谷仓位于小镇一端,磨坊和溪流则在另一端。所以他没有目睹父亲惨死,也没看见骑兵闯进怀孕的母亲和两个妹妹所在的房屋。奇里今年十四岁。如果他看到那一幕,有可能试图赤手空拳掐死对方,当然也有可能因此死去。不过现在,他只是笨拙地落在一名狂笑的贾德人脚边。那人正用剑背把逃过第一波攻击的村民聚拢起来。奇里绝望地环顾四周,在浓烟中寻找家人。他注意到幸存者不是很多,活着的总共也就二十人左右,而奥韦拉村原本住着四十多人。不过浓烟中很难看个究竟:奥韦拉正被一团火焰地狱所吞噬。
对那些劫掠者来说,这桩买卖有点令人失望。不出所料,这里没人值得索要赎金,连个乡下瓦祭都没有,不然还能小赚一笔。连短暂的战斗都显得滑稽可笑。这些装备可怜的农夫根本不是对手,甚至无法起到训练作用。村里当然有女人,不过他们在暑热中长途跋涉这么多天,可不是为了找几个乡下女人寻开心。直到有人建议让活着的男人——女人们当然要带回北方——玩玩“雄鹰展翅”,迟来的娱乐才让他们提起兴致。此地毕竟是阿拉桑。那些像牛羊一样聚拢起来、衣不遮体的倒露蛋都是异教徒,这次劫掠几乎可以看作虔敬之行。
“说得没错!”另一个人叫道,“把这些杂种钉在他们自家的木梁上,再换种方式把女人也钉上!”
混乱的火场中,劫掠者们以相当的效率和速度开始搜集木梁、搭建架子。今晚终于有了娱乐的机会。他们带来不少钉子,以便给劫掠到的马匹钉掌,当然也可以用来把男人钉在木架上。
劫掠者们挑选出第一个农民——想来这面无表情的男孩长大以后,肯定会残杀大荒原以北的无辜百姓。正在这当口,忽然有人喊出一声痛苦的警告,可惜为时已晚。
一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村中,绕过周围的火头,挥舞手中利剑。大多数劫掠者此刻已经下马,不少人都放下武器,在建造用来钉死亚夏人的斜十字架。此刻的他们是些弱小猎物,就像方才被他们猎杀的村民们—祥。
但劫掠者都是贵族出身,而非虱子满身的土匪流氓。他们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哪怕是在阿拉桑。农民是一回事——大荒原两边都一样——但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在奥韦拉村各处,贾德人纷纷举手投降,高叫众所周知的口号:“赎金!赎金!”
那些被第一波冲锋干掉的人,肯定是在震惊中死去的。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不过,倘若他们在被结果之前发现了来者的身份,那么震惊之情恐旧还得加信。当然,死人不会知道。
阿尔瓦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在阿拉桑杀掉的头一个人会来自瓦雷多,那人当时甚至没骑在马上。这感觉煞是诡异,但莱恩·努涅斯的指示非常明确:杀死他们,除非听到住手的命令。所有人都可杀,就是别碰那个看来像领头的黑发矮胖男人。那家伙留给队长。
队长情绪很糟。自从那三个来自费扎那城的人把消息带到营地,他就一直这副样子。自称“阿本穆杂”的胖商人告诉他们,卡塔达国王当天在费扎那发动了血腥屠杀。阿尔瓦为了搞清该对此作何反应,抬眼望向两位领袖。莱恩·努涅斯似乎对血腥的故事无动于衷,仿佛早就料到这等丑陋行径会发生在阿拉桑。但罗德里格爵士的表情透露了截然不同的感受。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等商人讲完后,只是问名叫贾罕娜的女医师可曾担任过随军医官。
“我没当过,”她平静地低语道,“不过当初考虑过几次。至于现在,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很愿意让胡萨里·伊本·穆萨(这显然是商人名字的正确发音)留在您的队伍中,追寻他的目标,当然也包括您的。我会在明早离开,万望您能允许。”
这从容不迫的回答,优雅大方的谈吐,刺透了阿尔瓦的心。在医师发话之前,年轻人就对她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