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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种情形,有一样当时再表现出来,女屠户陆七娘绝不用再费事领到刑堂处置。
因为海鸟吴青看的真真切切,其时凡是忠心护帮的香主舵主,全已经隐忍到不能隐忍,手中暗中扣好了厉害的暗器,只要女屠户陆七娘稍有抗命的动作,立时发暗器把她立毙在净业山庄,以除凤尾帮害群之马,当着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以及一班赴会的群雄,稍洗面上的羞辱,帮主武维扬最心爱的两个亲信执役弟子沈阿英、沈阿雄,若是在这时再多发两句话,女屠户陆七娘也许就当时废命,并且海鸟吴青也深怕女屠户这种狐媚手段太厉害。
天南逸叟武维扬御下多么厉害,沈阿英、沈阿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教训出来的弟子,当着众目之下,沈阿英年岁略大一些,血气方刚,虽则满脸愤怒,带着痛恨女屠户陆七娘无耻情形。
可是海鸟吴青久历江湖,深有阅历,他可看出沈阿英竟被女屠户陆七娘这种淫邪媚态所动。
那沈阿雄倒还是真的一团正气,没有丝毫邪念,所以吴青赶紧催促着紧走,离开净业山庄,直到出了净业山庄的正门。
海鸟吴青随在女屠户陆七娘的身后,长吁了一口气,自己不禁暗暗摇头,心里暗想:三阴绝户掌罗义、双手金镖罗信和自己渊源颇深,自己是深知他们过去的一切。
这两位江湖前辈,虽则从少年时就流落江湖,失身绿林道,但是他们作绿林,也是行为比较一般同道们高着一筹。
那陆七娘的伯父双手金镖罗信,性情上倒还有刚有柔,应付同道们手段圆滑,有些狡诈之处。
唯独陆七娘之生父三阴绝户掌罗义,二十年前,在湘鄂川滇云贵一带,以绿林侠道行道江湖,真是铁铮铮一条汉子!
只为性情太刚,得罪了不少江湖同道。
可是他待人接物,没有丝毫阴险行为,论他为人作事,绝不该生出这样女儿来,给他败坏一世威名。
现在这种情形,真叫人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了。
难道他所练的那独门功夫三阴绝户掌太以毒辣,才有这种报应?
但是论起天理人情来,依然显着天道不公。
他那三阴绝户掌打上,有死无生,最轻的也要落了残废。
真要是有报应的话,应该罪及一身,怎的竟全报应到他女儿身上?
淫乱无行,声名狼藉,陆罗两家全被她这个女人断送江湖道上的威名。
刑堂香主海鸟吴青一路上这么思索着,此所谓人情,就因为他跟三阴绝户掌罗义关系非轻,好在凤尾帮中人知道的太少,所以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倒反凤尾帮事,若是有人揭穿吴青和罗义的关系,也早已逼得吴青逃出连环坞,不能立足。
现在海鸟吴青也是急于撤出净业山庄,自己也恐怕有人在这时说出自己和罗义的关系,虽然问心无愧,入凤尾帮效力以来,忠心不二,努力报效帮主,可是就怕一落嫌疑,立刻彼此间生了戒心。
况且凤尾帮在多事之时,危难关头之下,武帮主应付一切事,已经不象平常那么镇定,自己此时能够撤身出了净业山庄,暗自十分庆幸。
不过海鸟吴青到这时可有些为了难,从掌外三堂刑堂以来,在帮中倒是落了个铁面无私之名,今日女屠户陆七娘偏偏要由自己亲自处置,虽则她祸由自取,罪有应得,但是想到当年受恩于三阴绝户掌罗义的情形,终觉问心有愧。
可是净业山庄当时那种严厉情形,凤尾帮从帮主那里起,完全是当场受辱。
淮阳、西岳两派,算是把凤尾帮看得一文不值。
武帮主愤怒的情形,为掌龙头总舵以来所未有,自己遇到这种难题,只有忍心遵着帮规去办理。
不过任何人心中有内愧的情形,终觉于自己一生的操行上太差,事逼至此,也叫人无可如何。
唯有紧随在女屠户陆七娘的后面离得远远的,不肯跟近了,也正是为避免着恐怕女屠户陆七娘说出有妨碍的话来,眼前又当着许多刑堂下的弟兄们,自己难以答对。
从净业山庄门前转过来,不走那条松林正路,却穿着净业山庄的西南一条小径绕过来,直奔天凤堂右边。
这里正是外三堂的所在,刑堂、礼堂、执堂,凤尾帮内三堂外三堂,统辖全帮,所以全是各有自己的坛口。
女屠户陆七娘被刑堂效力的师父们左右执刀监视着走向这条小径。
这条道路上隐僻异常,此时整个的十二连环坞,已经不是平时那么谨守帮规,肃静无哗,各守本位,到处里全起着一片不同的声音,更兼天气变的太以凑巧,天空阴沉如墨,电光闪闪,雷声殷殷,那阴云低得几乎好象是和天凤堂的屋脊接连一样,更显出来这座十二连环坞,已经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天色虽然未黑,因为天阴得太厉害,走在这条山路上,已经黑沉沉,很远的地方,已经看不真切了。
女屠户陆七娘此时是走向鬼门关的道路,往前走一步,自己寿命短一分,她知道一到刑堂,也就是自己了结一生之地。
香消玉殒,血溅刑堂,就在目前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她尤其的惜命。
她是一个姿色胜人、智慧胜人的女人。
这种女人,无论什么时候,争强好胜之心,丝毫不减,在已经将要领死前的一刹那,她绝不象那种懦弱无能的女人,一灰心瞑目受死,不再起别的念头。
女屠户陆七娘不死在净业山庄,被刑堂香主海鸟吴青带赴刑堂,她认为这正是老天又给了她一点机会。
自己一边往前走着,脚下可越发放慢了,任凭两旁监视她的刑堂师父们厉声喝叱,催促她快走,可是女屠户陆七娘,哪又把这般人放在心上!
她只对着两旁监视的人微微冷笑,丝毫不作理会,装作没听见,暗中盘算自己的办法。
这条小径眼看着已经要走尽,四顾无人,女屠户陆七娘竟自带着极悲惨、极可怜的声音,微偏了偏身躯,扭着头向后面招呼道:“吴青师哥,你好没良心,我罗锦云在净业山庄可为你留了地步,任凭你如何向我作威作福,我知道你是被帮规所限不得不那么做。现在已经离开净业山庄,你这被屈含冤,眼看着要含恨而死的师妹,血染刑堂,你竟自这么忍心,也不问问我身后有什么事,替我传些遗言。吴青师哥!你在江湖道上是一个谨守信义的英雄,凤尾帮掌着刑堂香主,你难道真是个忘恩负义,丝毫不念当年香火之情,对我一点怜恤没有么?”
吴青此时被她这几句话,闹得脸全红涨起来,因为押解陆七娘的弟兄们,自己平时对付他们十分严厉,处处按着帮规坛戒去讲,今日竟自当着他们,栽起这种跟头来,太以难堪。
在这种情况下,其势又不能不答一句,遂厉声喝叱道:“陆罗锦云,我盼望你须尊重些,你在本帮曾得祖师帮主慈悲,虽是女流,也不是无名小卒,掌管着凉星山西路十二舵总粮台。辜负祖师的慈悲、帮主的提携奖励,身犯十大帮规,为凤尾帮丢尽了脸面,使淮阳、西岳两派有所藉口,净业山庄本帮中多少人跟着你丢人现眼!现在你应该任什么不说,孽由自作,祸由自取,到刑堂领刑,又何必作这种无谓的牵缠?陆罗锦云,现在就让是我吴青的确果真受过你罗家的恩惠,我能服你么?我吴青在凤尾帮中,谨守帮规报效帮主,就让是你此时当众说出姓吴的和你父女过去有来往,有牵连,可是你犯罪,你自身受,也不致把我吴青就毁在你手内。陆罗锦云,你到了最后一刹那,又何必做这种事呢?”
说话间已经出了这条小径,外三堂三座坛口已经在望,品字形的摆列在一片绿草如茵、峰岭环绕的广场前,礼堂在当中,刑堂在西边,执堂在东边,女屠户陆七娘竟自把脚步停住,身旁监视她的刑堂师父们,把明亮的刀往女屠户陆七娘面前一晃,厉声喝叱道:“罗锦云,你要是识趣的赶紧给我走,你敢再胡言乱语,别说我们毫不留情,可要给你些难堪了。”
女屠户陆七娘面不改色,丝毫不带着惧怕的情形,以娇媚的声音,哼了一声道:“老师父们,不必这么吓我了,但得一步地,何须不为人,我是准死无疑的。老师父们何不看在祖师的面上,在我这苦命女人身上放宽厚一些?老师父们全是闯荡江湖的好汉,我想绝不肯和我这苦命女人为难,现在已到了刑堂前,已经是我就死之地,吴香主和我罗家有极深的渊源,我一个快死的人绝不愿意再作孽,血口喷人。好在师父们全是随着吴香主效力多年,当着老师父们的面前,亲眼见得他本身并没有徇情渎法的情形,他不致于获罪,老师父们也不致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