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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坐在那里无声,她无话可说,苏妈妈见她如此也没再呵斥,只有压低了声音道:“这府里头人事一般不怎么变动,就是偶尔变也就在年关时候,你自己瞅着办,该走动就去走动,我听说牛管家对你倒是不错。”
白凝点头,道:“我知道了,苏妈妈若是没其他事,那我就先回房了。”
苏妈妈便也没说什么,白凝起身欲走,却又想起一事,道:“苏妈妈上次缝制棉衣那灰色布料还有没有得剩?若是有可不可以先借我一些?”
苏妈妈抬了眼问:“你拿那做什么,衣服不都有得发吗?”
白凝道:“是昨儿个我说要给牛管家缝个围巾,又想我手里头布料实在太拿不出手,所以……”
白凝话未说完,苏妈妈便轻横白凝一眼,道:“胃有多大量,就拿多大碗,自己没本钱,还瞎揽什么事?好在我这里还有一点剩下,这布料我也不喜欢,正想着随便给了人算了,你若要就拿去,柜子里头,自己找。”苏妈妈说罢便起身去了床上躺着。
白凝淡笑,苏妈妈拿那布料做了棉衣面子外,还把剩下做了个外套,说不喜欢无非是想找个借口给了自己罢了,白凝虽然知道苏妈妈好意,却也只顺着她意,道声谢后自己去了苏妈妈衣柜里取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可做条围巾。
因这围巾实在简单,不过半个时辰,白凝便缝制好,趁着没什么事便出了南院,准备给牛管家送去,也趁着这机会跟他谈谈苏妈妈说那事。
今日没再下雪,可地上屋顶上积雪却依旧厚实,眼光很弱,却也刺眼,白凝抬手哈了哈气,又把脖子上缩入衣领围巾拉了拉,连着下巴也一起围住,下雪天其实不是最冷,冷是融雪天。
一路上白凝都在思量,该如何向牛管家开口,这样求人事还真是为难人,因没怎么注意地上,白凝竟然在下坡台阶上又摔了一跤,起身看,原是路边玉兰树掉枯树枝,被雪覆盖了滑了白凝一跤,探出来一头还正巧刺到了白凝屁股上,好在穿厚实,没怎么痛,白凝便也没多在意,起身随意拍拍屁股继续往牛管家处去。
至牛管家住处时白凝见门是关着,想他定忙事去了,刚想往回走,却听得身后牛管家笑道:“小丫头这么快就做好了?”
白凝忙笑回头,唤了声牛管家,又道:“这个用不了多久时间,给,您看看喜不喜欢。”白凝说罢将围巾递给牛管家。
牛管家笑着接过,道:“哪里能不喜欢,白得来好东西,多谢了。”
白凝笑说不用,又问:“那日大少爷信件里头怎么说?我也不是想多打听什么,只是手里头拿着云少爷袍子,想知道大少爷今年回不回,若是回来,我还真得加紧做了。”
牛管家道:“也还不知道,夫人看了信也没说什么,我也不好问,云少爷那袍子你也还是尽早做完好,若是回来,你也不用临时赶。”
白凝点头道是,又笑道:“这府里头这么多人,牛管家算一个即体面又和气了,谢谢牛管家一直来对我关照。”
牛管家听了笑:“哪里话,我也就在我们这群下人面前体面了点,说我和气,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背地里说我厉害难惹人多着呢。”
白凝笑,道:“哪里,您瞧,我前些日里惹出了些事,这府里头人大多见了我就没好眼色,只牛管家还是这般和气。”
牛管家笑道:“过去事老记着做什么,谁没做过错事,再说那事我也听说了一二,看热闹人自然就看到了皮毛,我牛管家却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也能看出点门道,那事呀,没准最冤就是你了。”
白凝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暖,道:“牛管家这话一说,我就是有天大委屈,也平衡了。”
白凝这话也把牛管家说得一喜,笑道:“好丫头,嘴皮子抹了蜜不成,倒是越说越甜了。”
白凝笑道:“哪里,白凝嘴是最拙,只有四姑娘身边流砂姐姐,那嘴才叫一个甜呢,听说她在这府里头才呆了三年,如今却已经是个大丫头了,口碑也是极好,和谁都合得来。”
牛管家点头,道:“这倒是实话,那丫头也是个精明,一件事可以说出千百个样来,偏偏也都得体,只可惜却有个不争气妹妹,成日里就知道惹事,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白凝道:“原来流水和她真是亲姐妹,我只当她们关系好,别人玩笑呢,照这么看来,妹妹倒是比姐姐稍欠了那么一小点。”
牛管家点头,道:“当初夫人把流水放四姑娘身边时我就觉不妥,可偏生四姑娘硬是要她,想来当初流砂是做过些事情。”
白凝知道牛管家所指何意,钟冉不过八岁孩童,当初流水提上来时她更是不懂事,流砂只需在她面前说几句话哄哄她,流水那事自然就定了,白凝正想着,又听得牛管家道:“现如今夫人也是极不情愿这丫头待在四姑娘身边了,人说近墨者黑,这流水再待下去,只怕将来四姑娘也成了那泼皮儿了。”
白凝听了这话笑道:“理是这个理,可流水好歹在四姑娘面前待了这么久,哪里是说换就换。”
牛管家听了笑:“这话你就错了,这要是放在别人府里那自然是不能随便撵,可咱们上头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你经了那些事难道也不知?”
白凝听了点头淡笑,却是没再回话,柳氏做事,雷厉风行,要撵谁就撵谁了,白凝自然是清楚,只是柳氏这性子牛管家都只敢含含糊糊揭出来,她一个浣衣女哪里还敢出声,又想这牛管家在钟府混了这么多年,心思也是极通透,今日自己无缘无故把流砂流水扯出来说,是何意思他心里定然有底,流水若是真被撵,他提不提拔她想也是有分寸,便也没再多说,只又闲聊了几句后就辞了牛管家往回走。
白凝本就头晕,方才又和牛管家在风里讲了这么久话,回去路上,白凝只觉头疼难耐,想快点回南院去蒙头大睡一觉,偏生在拐入南院小道上碰上了同往南院去钟离,今日天冷,钟离披了件灰色斗篷。
白凝微皱下眉,又笑道:“二少爷,这么巧!”
钟离道:“哪里巧了,我是在那头看见你才往这头过来,都想什么去了,斜对着路,你竟然没瞧见我?”
白凝还真是没察觉到他,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想着快点回去,苏妈妈还留了一大堆活计给我呢,二少爷若是有事找我就暂且缓缓吧,今儿个我没时间。”白凝现在身子极不舒服,若是被他缠着说话,可有得她受了。
钟离这些日子倒像是懂事了不少,见白凝这么说便道:“那好,你忙你,也没什么事,我回书房画画去。”
白凝听了微一颔首便转身往南院去,谁料钟离却在后头惊叫着她名字,白凝皱眉,回头欲问他何事,却见钟离正睁大了眼睛讶异望着她,白凝不解,道:“二少爷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钟离惊道:“不是我怎么了,是你,你屁股……”
白凝听了钟离这话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脸顿时火辣辣,心里直抱怨,怎么大姨妈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前世第一次来时她足足在床上翻滚了一个晚上,肚子痛,睡不着,可这次怎么说来就来了,她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是难堪事,所以白凝怎么着也得把它给遮过去,轻咳了下,云淡风轻般道:“没事,就是方才到厨房转了一圈,正好那里头在准备杀鸭子做午饭,不小心溅上了点,没事,你别多想。”
钟离却听得云里雾里,道:“溅上了点?溅上了点什么?”
白凝听他这么问神色一变,道:“那二少爷方才想说什么?”
钟离道:“我是想说,你屁股后面裙子怎么破了个大洞?”
白凝忙往屁股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块耷拉着布料,想应是之前摔跤摔破,不由又羞又想笑,抬眼望着钟离道:“这有什么,我里头还穿了厚厚棉裤呢。”白凝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也是有疙瘩,又想起方才牛管家定然也有看到,不由皱拢了眉头,暗叹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囧事。
流水
钟离本也没觉是什么丑事,只是担心白凝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见白凝这么说也就放了心,褪下自己身上斗篷给白凝披了,嘱咐她赶紧回去换条裙子,白凝哪里敢披着他斗篷在外头走动,便笑着把斗篷还了过去,道:“这么冷天,二少爷快别着凉了,我回去换了便是。”白凝说罢便回了身往南院去,钟离在身后浅笑,只以为白凝也开始关心他了。
回到屋子,白凝找了条裙子出来换了,将方才这裙子拿在手里头,白凝直皱眉,好端端一条半裙,就这么烂了,若是拿线补好,白凝也是不会把它穿出去,便干脆拿了剪刀来,沿着老线路把这裙子拆了,又去打水洗了放太阳底下晒着,今日钟离提醒了她,晚秋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