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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凄然摇头道,“说不得,说不得!那人如果知道老夫还活着,便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来取我性命。”
“那么前辈,那人为何要杀你?”辜鸿问。
“他道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所以非报仇不可,”灰衣人叹道,“本来他不找我,我也想找他较量,可谁知道,他武功竟到了如此地步?他年纪和我一般大,内力不比我深,身法也不比我快,怎么我出尽全力,还是敌不过他百招?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人自语不休,看样子极是苦恼。我心中大奇,却怎么也想不透他说的是什么人。
“老夫敌不过他,被他杀了,也没什么要紧,”灰衣人续道,“可是初窥门径,却未能成就武道中至高无上的究极境界,我又怎能甘心?嘿嘿,你们修为太低,这些道理,便跟你们说了也不会懂。”
“你是八思巴的传人,又拿着这宝轮,”他说着指了指桑波贝,“本以为你至少能学到你伯父七成功夫,呸,谁知道三成也没有;你是昆仑掌门,当年何足道武学修为冠绝西域,可你的功夫驳杂不纯,连个女子都不如!你么,一个女子练到如此内力也算不易,可是招数却乱七八糟,破绽百出;还有你,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运用,用的是武功中最下乘的打法,简直就是小狗打架!什么掌门、法座、法王,都是胡吹大气,世无英雄,竖子成名!听说魔教现在的教主叫什么阳顶天,本来我还想会会,这回见到他手下的人,哼哼,想来也不过尔尔。”
“前辈,你错了。”白鹿子忽插口道。
灰衣人愕然道:“错了?哪里错了?”
“阳顶天武功登峰造极,据说已不在张三丰之下,他手下什么四大法王连他一成的功夫都没有,你要找人较量功夫,何不去找他?他就在光明顶上,距此西去不过百余里路。”白鹿子正色道。
灰衣人道:“是么?那阳顶天真有这般厉害?嘿嘿,就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嗯,你是魔教的人,你说说看。”说着转向哈米尔。
哈米尔伤得不轻,挣扎骂道:“呸,你,阳教主,不是,对手。”语无伦次,也不知是说灰衣人不是阳教主对手,还是阳教主不是灰衣人对手。
灰衣人道:“你说老夫不是对手么?好,我这就上光明顶去会会这家伙。”忽又摇摇头道,“算啦,一个魔教教主也算不得什么,我便是杀了他,料也胜不得那大对头,找他有何用处?”
“前辈,据说魔教中有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叫做乾坤大挪移,能够随意转移敌人内力,以前辈的武学修为,若是练会了那门功夫,便是武功天下第一,还怕什么对头?”白鹿子劝道,连我也听出来,这厮不怀好意,分明是撺掇那怪人去对付明教!
第四十九章 狼潮
“乾坤大挪移?”灰衣人似乎来了兴致,“这武功名目倒是有趣的紧,若真有这般神奇,那么说不定……好!老夫这便上魔教总坛去看看。”
哈米尔闻言,脸色大变,忽然支撑起身子,仰天发出长啸,声音极是高亢惨厉。桑波贝登时醒悟,惊道:“不好!他是召唤那些狼群前来!”
果然随着哈米尔的啸声,里许之外的狼嗥也此起彼伏。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大地微微震动。我垫高脚尖,向外看去,只见沙尘滚滚,远处的狼群听到命令,已然大举冲了过来。守在众军马前面的弓弩手慌忙放箭,箭飞如雨,顿时将前面的几十匹狼钉死在地上,群狼稍感畏惧,冲不过来,攻势被压了下去,但仍是蠢蠢欲动,不住长嗥。
哈米尔啸声不断,召唤狼群冲来,弓弩手勉力支撑,众喇嘛面上变色,群情汹汹,便要扑上来将他宰了。杨逍飞步掠了过去,划了个剑圈,护住哈米尔,将那些喇嘛赶开。我略感有异,却未多想:哈米尔虽是魔教中人,但和我们现在也算是盟友,杨逍去帮他,却也不奇。
僵持之中,灰衣人磔磔笑道:“凭这几头畜生,便想阻住老夫不成?你魔教也当真可笑,老夫非上光明顶不可,看看那乾坤大挪移的武学是何等奥妙。”说着举足欲行。
“前辈,去不得!”杨逍迫开几个喇嘛,忽然叫道。
“为何去不得?”灰衣人奇道。
“白鹿子是诓您老人家,您要是去了,恐怕便是凶多吉少。”杨逍扶着哈米尔过来,一边正色道。
“哦,这怎么说?”
“您老人家的武功自然不惧魔教任何高手,”杨逍从容道,“但魔教之险在七巅十三崖,每一处都有人力无法逾越的天险。譬如玉笔巅,高一百五十丈,光滑如镜,魔教中人都得用吊篮上下,只要砍断缆绳,您除非化作飞鸟,否则怎能上去?又如万雪崖,下面只有一条狭道,顶上万丈积雪,魔教中人只需滚动几块石头,积雪狂崩而下,凭您老武功再高,也只有埋在几十丈深的雪底!还有八卦巅的奇门石阵,无情崖的一线栈道……处处都是陷阱,难以通行,怕您老人家根本没见到阳顶天,就……”说着不住摇头。
“臭小子胡说八道!魔教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了?难道你也是魔教中人 ?'…'”白鹿子驳道。
“晚辈和魔教仇深似海,这里各位朋友都知道,”杨逍道,向我们一指,“这些年来,魔教中的情形自然打探得明白一些。其实这些事昆仑派也知道,否则当年何足道武功已臻绝顶,他师兄青灵子被魔教中人杀了,为何不打上光明顶去报仇?后来昆仑四圣名头那么响,青鸾子也只敢约阳顶天在外面决斗,怎不敢带人上光明顶去?自然是他们知道,光明顶的天险无法逾越之故了。”
灰衣人听他说得丝丝入扣,不禁点头道:“听来倒也有理。”
“再说,”杨逍见他意动,又道,“您老人家就算武功通神,能上了光明顶,取了那阳顶天性命,此事也必名动江湖。天下有几人能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功夫?您那大对头听到消息,必定前来找你寻仇,那‘乾坤大挪移’的波斯武功也未必就能胜过——”
“你说什么?那乾坤大挪移是波斯人的功夫?”灰衣人忽打断他道。
“是啊,您老人家不知么?”杨逍甚是惊讶,“魔教源自波斯,自身的武功都是从波斯传来,那‘乾坤大挪移’是汉人文雅之士的翻译,本来波斯语叫做‘安拉瓦塔西瓦尼洪金、大伊交不亚迈呆’,意思是‘真主万能,倒转天地’,是回教中一门极厉害的角力摔跤之术……”
灰衣人登时大怒,往白鹿子屁股上就是重重一脚:“你奶奶的,老子是内家的玄门正统,你个龟孙子敢诓老子去学回教摔跤的下三滥功夫!”
白鹿子吃痛不已,苦着脸道:“前辈,这小子信口胡说,你莫上他的当——”
“前辈,其实你要找绝世武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白鹿子掌门或许便能帮你。”杨逍又道。
“他这点道行,能有什么绝世武功了?”灰衣人轻蔑道。
“前辈,不是这么说,江湖传言,六十年前有两个邪派高手潇湘子、尹克西跑到少林寺去,偷了一部武学秘笈。此事您老人家可曾听闻?”
“不错,确有此事,”灰衣人动容道,“据说少林的人追到华山,当时天下高手在那里论剑,其中情形,许多人都曾目睹,那部秘笈据说叫做《九阳真经》!”
“正是。据说后来这潇湘子、尹克西二人跑到昆仑山来修炼,结果起了内讧互殴致死,那《九阳真经》为昆仑前辈何足道所得,何足道就是从那秘典上才练成了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夫,号称昆仑三圣。过了几年,何足道好心跑去少林寺将经书归还。那些少林和尚见他练成了经中的武功,要把他扣下,于是群起而攻之,结果被何足道打得落花流水,这一战虽然少林和尚觉得丢人,秘而不宣,但江湖上还是流传开来。据说那《九阳真经》在混乱中被撕毁,当时郭襄和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张君宝也在场,趁乱各捡了一些残篇回去,结果郭襄创立了峨嵋派,张君宝更是成了赫赫有名的武学大宗师张三丰。所以少林和尚至今仍说,张三丰的武功是从少林偷学的。” 杨逍说得绘声绘色。
“哦,原来他……那张三丰的武功是如此来历!”那灰衣人恍然道。
“这九阳真经虽然原书不存,但江湖相传,何足道或者另行抄录副本,藏在昆仑派三圣坳中。这位白鹿子掌门或许未得其传,但是三圣坳中说不定另有线索,能查到此书的下落……”杨逍道。
“前辈你别听这小鬼的,他满口胡说八道,本派哪有什么少林秘笈,什么《九阳真经》!”白鹿子忍无可忍,大声抗辩。
“前辈,这只是晚辈从昔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