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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和石头相同,心血来潮,便收做养女,留在身边照顾,已解寂寞。
第六年,安乐侯龙昭堂回京途中,在酒肆遇刺身亡,朝廷震怒,下旨擒拿凶手,错拿了不少人,成为无头公案。我听闻仇人遭了报应,高兴地喝了七杯酒,唱了半宿《喜刷刷》,闹得养女以为我得癔症,心中怨恨终解,胆子也肥了不少,偶尔会易容得老迈丑陋,带凡儿去镇上溜达两圈,听听说书,看看社戏,了解一下时事。
第七年,魔教大兴,据说木教主武功极高,性格残忍暴戾,行事狠辣无情,许多武林世家和正派惨遭毒手。他还派人在我住白镇附近大肆搜索,似乎在找神医留下什么宝贝。我唯恐倒霉,落入那只最恐怖禽兽手中,每次搜索时都带着凡儿躲去后山洞窟,幸好他们对又老又丑寡妇幼女也没兴趣,两次搜到燕子庵时都草草带过,从未碰面。
第八年,魔教入侵,南宫世家覆灭,南宫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从此魔教以雷霆手段,统一江湖。颇有天下逆我者死,顺我者昌气势。江湖正道,无不低头。小百姓对江湖纠纷谁胜谁负不感兴趣,市井坊间,说书戏剧,津津乐道都是木教主威风事迹,大家都认为自古及今,武功无人能出其左右。
第九年,木教主不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东西,还是已死心了,再没有派人到处骚扰。我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过得很惬意。
第十年,凡儿十五岁,及笄之年。聪慧懂事,心灵手巧,绣得一手好花,煮得一席好菜,有女长成百家求,媒人差点踏破了我家荒芜庙门。我恐她没有娘家兄弟支持,若遇人不淑,出嫁会受苦受累,对求亲人是千挑万捡。凡儿受我影响,是个自己有主意人,她小时候便在赶集时和杨家二子相识,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待对方来求亲后,便羞答答地求我应了下来。我冷眼旁观,杨家婆婆是个吃斋念佛好人,对长媳态度和善,处事颇有见地,儿子也有骨气,肯上进人。虽是农户,也识得几个大字,想来不会太过欺负我家凡儿,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并拿出偷藏积蓄,尽可能厚厚地陪了一笔嫁妆,光是箱底,就压了两百两黄金。
出嫁时,凡儿穿着金丝绣蝙蝠石榴红嫁衣,带着银鎏金八珠凤冠,颤巍巍地被喜娘扶到我面前,满脸害羞的杨二郎带着大红花,手足无措在外头等着。周围宾客阵阵哄笑,声声喜气,只道是个傻姑爷。
喜娘高声贺道:“新郎官和新娘子百年好合!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我恍惚见到了当年自己和石头,见到了当年梦。
只是我们从未有机会穿上这身红衣。
凡儿拉着我手,低声问:“娘?你怎么了?”
我替她盖上红盖头,忍泪笑道:“没有,我是太高兴了。”
凡儿似懂非懂,然后被喜娘拥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红色背影,羡慕得不能自已。
十五离别,豆蔻少女转眼成少妇。
十年从未落泪,终于划过眼角,轻轻滴落地面。
原来,我还会痛?
养女出嫁,诸事已了。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去草原,想去拜祭拓跋的坟墓。想去我和他约好地方,去看看我们原本要过生活。
去吧,去看看曾经的梦。
这个念头在脑海不停翻腾,无法停歇。
终于,我把所有一切都安置妥当,带着小包裹,踏上了遥远旅途。
木无心
古代定居需要身份证明,只是小白世界官府施政混乱,再加上江湖侠客横行,所以很少大规模的人口普查。我定居燕子庵,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黑户,后来收养了凡儿,担心她将来嫁人不好入籍,才葫芦落了正式户口。因当时龙昭堂尚在,我不敢以真名见人,户籍、年龄、外貌都是伪造,县太爷收了贿赂随便将我定为流民,落名字是夫(亡):李磊,妻:李柯氏,女:李凡儿。
拓跋绝命家乡在关外,境审查严格,我特意办了个通关路引。路引上有标明我体貌特征,写是:女,李柯氏,龄三十有五,高五尺三,体态瘦弱。肤黄无痣,高颧骨,左颊眼角下有三分长红疤。
其中年龄、肤色、颧骨、疤痕皆易容伪造,近十年来,我日夜研究,水平越发增进,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身高不差距太过悬殊,都能扮得出来。所以旅途中,为免流氓骚扰,我大部分时候都会装扮成少言寡语木讷的少年,手中常备涂麻药钢针,可喷射刺激性药水和迷药等多种防狼利器,可谓步步为营,处处小心。
中原到关外路途遥远,我为了安全,宁可走速度慢一些,也要跟着其他旅人一块上路,饶是如此,路上也遇过两次劫道,立刻叫声“大王饶命”,将准备好装满小额碎金子和碎银子荷包往地上一丢,撒了满地,然后转身逃跑,强盗一般不会追来。
躲躲闪闪走了四个月,到达边关外益远城外,城门检查越发严格,要出示通关路引。饶是我脸皮甚厚,也没办法指男说女,只好找客栈恢复原本女儿容貌,去掉腰间裹布,只将脸色涂得蜡黄,脸上加疤,再以容貌丑陋为由带面纱遮掩。
入了城门,四处打听,得知穆玛依山在益远城北三百里处,山脚有个三柳镇,虽然不大,却有许多牧人与中原人在此易市,很是繁华。我料想拓跋安眠在此,特地雇了辆马车,换上崭新莲青色小袄,深蓝色百褶裙,头戴玉簪子,浑身素得找不出半点花来。然后买了锦缎、烧鸡、好酒、首饰等礼物,大清早登门拜访黑颠夫妻。
黑颠老人不在家,他妻子红蝎子接待了我。我不敢细说往事,只推说是拓跋的故友,想去拜祭一番。红蝎子长得确实不太好看,浓眉薄唇,很是泼辣。她在门口防贼似地看了我很久,不停盘问,提及爱徒后,语气便柔和下来,阵阵唏嘘道:“我那不孝徒弟,模样长得好,武功学得好,脾气生得好,处事也挺灵活,就是我家那该死老头子,教徒弟教什么不好?非教为兄弟两肋插刀,插来插去把命都给送了!真是可恶!要我说,他是遇人不淑,那兄弟和兄弟媳妇八成是扫把星,专门倒霉!”
她无意中真相了,我心虚低头,不停附和,眼眶偷偷又红了。
红蝎子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她像祥林嫂似将拓跋小时候偷鸡摸狗的破事,和黑颠教徒不慎的旧账回忆了半天,最后指明后山方向。
我谢了又谢,从马车上拿出香油纸钱好酒烧鸡烤猪,正想上山,殊不知旁边窜出来一头狐狸,叼走了我篮子里鸡。
我追了狐狸几步,狐狸立刻眼冒绿光,呜呜咆嚎,尖牙利爪,似乎在嚣张地暗示:你敢抢老子鸡吃,老子就吃了你!
我牙口不够狐狸好,实在不能和它对咬,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叼着烧鸡,气宇昂然地迈着小碎步,钻入草丛,回家去了。
车夫见我窘状,笑道:“畜牲不懂事,算了,少只鸡就少只□。”
我摇头:“拓跋大哥最爱用鸡爪子下酒。如今有酒无鸡,他定不喜。还是辛苦赶车大哥先回镇上,我去酒楼重买两只鸡,再回头拜祭,到时候车钱给你算双份。”
车夫大喜,快马加鞭赶回三柳镇,时值中午,我让他去用饭。临行前,他好心告诉我望月楼野菌、烤羊和花雕是当地三绝,外地人难得来此,不去尝尝实在可惜。
我谢了他,决定去望月楼再买一坛子花雕和两斤烤羊打包上山,自己则叫了大碗茶和斋炒野菌、辣萝卜和青菜,坐在小角落细嚼慢咽。
来望月楼吃饭客人很多,谈论各种新鲜见闻。隔壁桌几个武林人士醉了三分,说话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自从木无心接任烈火教以来,手段真他娘狠毒。武林世家给他铲了大半,说一不二,江湖都快是他家了!咱们真他妈窝囊,还不如早日投靠烈火教,好换个前程。”
“什么烈火教?不就是魔教吗?!”
“别乱说话!魔教什么心里想想就罢了,怎能当众说?小心被烈火教门人听到要出事。”
“我怕他奶奶个熊!就不信江湖正道联手!摆不平他!”
“黄大哥好胆量,咱说件趣事给你听。前个月,赤霞山秃鹰十三骑头头吴猛,自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