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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门再次被拉上。
令人窒息的安静过去了,接下来是比那阵安静更令人无法忍受的低声议论——
「可怜……」
「倒霉的家伙……」
「女友被抢……」
「什么都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张跟恶龙一模一样的脸……」
之类的声音像苍蝇的鸣叫声般在耳旁嗡嗡作响。惨淡地轻笑一下,龙儿不去理会它们,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前面大河的位置,理所当然地空着。
旁边不远处,班长日向凌的位置也跟着一起空着。
一瞬间,仿佛整个班级里的同学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间空荡荡的教室里。
对于龙儿来说,大河就意味着班级、同学、学习、生活——她是他的一切。
不过,左边似乎有什么异样的躁动,似乎有一个家伙不甘心被这样无视掉而很努力地躁动着,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龙儿注意到了,刚想要转过脸去——
「呦~~~早啊~~~高须同学~~~」
会用这个声音的,除了亚美,龙儿想不出第二个人。
——居然会反常地出现在这里,不用去工作了吗?
「嗯,早。」
低头翻看着课本中因请假而错过了听讲的十几页内容,声音平静到近于冷漠,龙儿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已经没有必要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
沉默的原因,在亚美,是考虑究竟要不要问出口的问题;在龙儿,是考虑被问及了那样的问题,究竟应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身体好些了吗?」
很自然也很贴切的问候。不过完全是废话。
「身体如果不好,会出院吗?」——龙儿没有这样回答。
「好多了,谢谢。」
同样没有抬起头。
这样的回答,很明显已经宣布了「谈话已经结束」,可是亚美还要再继续纠缠下去——
「你是不是在为我没去工作而感到好奇啊?」
龙儿对于亚美的读心术本领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仍旧没有回答。不过没关系,亚美已经做好了不被搭理的觉悟,因为那个「啊」字的尾音并没有消散,紧接着,自问过后,自答就开始了:
「都是宫崎龙司那个家伙啊……」
宫崎龙司的名字一出口,立刻偷眼观察龙儿脸上的表情——很失望,她一无所获。
「……那个家伙自从当上社长以后就没怎么露过面,拍戏的事情也只好被无限期的搁置下去……明明就只剩下一场了啊……」
然后,很自然,很自然地衔接上下面的一句话,自然地就像水会从高山流向低谷、花开过之后会凋谢般没有丝毫欠妥之处——
「……前天的新闻……就是大河婚礼那天的……你看了没有……?」
毕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女孩子——虽然为了避免开被问及敏感问题的突然性,事先做好了一些铺垫——亚美终于将一直想问的话说出了口。
被这样问了,龙儿反而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用再纠结会不会被问了,现在应该考虑怎么回答。
「没有……」
「哦……?!」
半信半疑,亚美不知道应该再怎么说下去。
「但是,我看了从老管家那里拿来的婚礼现场录像——就是宫崎财团的老管家,很和蔼的一个人——所以,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很清楚。」
很平静地讲述着,就像说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而不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对于龙儿这副平静到令人心生畏惧的态度,亚美大惑不解。
「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总之,不要太伤心了……事情发展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咦……?居然在笑,你居然在笑!为什么笑啊!那副可疑的微笑模样是怎么回事?!」
「啊~抱歉抱歉~看到你在安慰我,总觉得很过意不去呢~」
「过意不去?高须同学为什么会过意不去呢?我可是准备了一箩筐的安慰话想要说给你听呢!居然在笑,发生了那样严重的事情,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是不是脑袋发烧了?哪里坏掉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龙儿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真是奇怪……我还以为,感情脆弱的你这一下一定会难过死了,真是的,竟然意外的是个坚强的家伙……嘛~亚美美这下总不至于再看到你那副哭丧的嘴脸了,这样倒也不坏……」
「难过的……已经死过一次了哦~」
浅浅地笑了一下,龙儿缕了缕额前被亚美弄乱的刘海。
轻轻叹息一声,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屁股靠在龙儿桌子的边缘处,一副不想再听没出息男人诉苦的模样——
「那么,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大河已经抛弃你了,搞不好现在已经是宫崎龙司的人了,你还是要继续坚持着跟她的那个约定吗?如果放弃掉,再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
「我不会放弃的。」
「诶?!」
「我说,我不会放弃,即使大河抛弃了我,即使这是不可变更的事实,但是,我想她一定有使她这样做的理由。我要找到她,连同让她这样做的理由一起——龙与虎,自古以来就是在一起的,能和虎相提并论的,从古至今就一定是龙了——明明说过了那么漂亮的话啊,怎么会因为受到这么小的挫折就放弃呢?」
「……」
「今天已经没有时间了,明天,明天的话我准备再去一趟大河家里,找到她之后当面问问清楚——最后一次——定要这样做才行……」
「笨蛋……」
小声嘀咕了一句,身体离开了桌子。亚美低着头,被额前长发挡住了的关系,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第六章
「明天是学校选拔参加全国比赛队员的日子,选拔赛——一定要来看哦~」
跟实乃梨一同走出家庭餐厅的时候,实乃梨用听上去令人心情舒畅的欢快声音这样说道。
「……你是在说我吗?」
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同时,龙儿不相信似地扭头向身后望了望。
「我说的就是你啊!」
「可是……外校的学生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进去的吧……会场秩序不会很严吗?」
「才不会!明天的比赛,是面向所有大学的哦,只要你想去,凭借着自己的学生证就能够进去,并且在里面找到一个观众席位。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来看我的比赛,为我加油!」
「嗯,一定!」
被邀请了。
被自己曾经喜欢过,现在不喜欢,却又被喜欢上的女孩子给邀请了。
如果是在以前,自己一定会高兴得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吧,会兴奋的一下子喊出来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那种兴奋的感觉完全不见了踪影,甚至连对方的邀请自己都能够很淡定地答应下来。
今天,同样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吧。所不同的是,失眠的理由,不在于身边的这个元气少女。
——只是去看一场比赛的话,时间上应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然后,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刚刚去餐厅打工的时候,实乃梨紧张的样子几乎就像是发了高烧一般,那个新闻的问题也很自然地被问到了,龙儿以「没心情」和「身体不舒服」为借口,高诉她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些新闻,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这明显是在撒谎,但就是这样一戳即破的谎言,实乃梨竟然真的就相信了。
——或者应该说,她不敢怀疑才更贴切一些吧。
就这样,两人以「大河已经顺利跟宫崎龙司结婚,现在正在国外度着甜美的蜜月,龙儿被完美地抛弃掉」为前提,进行着看似正常轻松却一点也不轻松的对话。
明天是实乃梨参加选拔赛的日子,一定要去看,为她加油,为她的胜利尽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这也算是对拒绝了她心意的一点补偿吧——龙儿暗中叮嘱自己。
此时已是盛夏时节,龙儿上身穿了一件深色T恤,微风吹来,非常舒适惬意的感觉。
仰起脸,望向群星璀璨的墨色夜空,夏日大三角是那样明亮夺目——织女星、天津四、牛郎星——它们就在那里闪烁着、明亮着,跟大河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在樱花树下许愿的时候是这样,即使分开了离开了,它们还是那样明亮着、闪烁着,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就像梦境中时常会梦到的,跟她手牵手一起在夜空下漫步时一样。
——呐,大河,我们,在樱花树下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低头,叹息。陷入沉思中的龙儿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实乃梨的存在。
实乃梨也很知趣地被他这样忽略掉,脸上带着龙儿永远无法看到的温柔微笑。
美好,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
「站住——不许跑,你拿的东西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