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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巴斯蒂特赖斯克方向大约十公里的地方。进村的时候右手边那栋红色长形屋子就是她家,是第三间。我跟他们家的人很熟。”
“你好,我叫莉丝·莎兰德,现在正在写一篇关于二十世纪女性所遭受的暴力犯罪的论文。不知道我能不能到兰斯克普纳警局,查阅一九五七年一件案子的资料?是有关一个名叫拉凯儿·伦德女子的命案。请问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这些数据吗?”
毕尔赛雷有如西博腾乡间的风景明信片。这里大概有二十来栋屋子,在湖的一端相当紧密地排成半圆形。村子中央有个交叉路口,路标箭头一个指向海明根,十一公里,另一个指向巴斯蒂特赖斯克,十七公里。路口附近有一座小桥,布隆维斯特心想“溪水平缓”①大概就是形容桥下那条溪的吧。值此盛夏,风景有如诗画。
① 瑞典语“sel”。
他将车停在一间已经停业的昆萨姆超市前面的院子,几乎就在右手边第三间屋子正对面。他敲了门,无人回应。
他沿着往海明根方向的路走了一小时,经过一个溪水变得十分湍急的地方。回程前的途中遇上两只猫,看见一头鹿,就是没有半个人。米尔德里德的家门依然紧闭。
他在小桥附近一根柱子上看见一张脱落的宣传海报,预告BTOC赛事,这应该是“二○○二年毕尔赛雷卡丁车锦标赛”的缩写。所谓“卡丁”似乎是驾车在结冰湖上互撞的一种冬季运动。
他等到晚上十点才死心开车回诺斯约,很晚才吃晚餐,然后上床读麦德米小说的结局。
结局令人毛骨悚然。
十点,莎兰德在海莉的名单上增添一人,不过有点犹豫。
她发现一条快捷方式。几乎定期会有关于未侦破的谋杀案的文章发表,她还在一份晚报的星期日特刊中发现一篇一九九九年的文章,标题是《许多女性杀手逍遥法外》。文章不长,但列出了几个引人注目的凶案被害人的姓名与照片,其中包括北泰利耶的索维案、北雪平的阿妮塔命案、赫尔辛堡的玛格丽塔等等。
最早的案子发生于六十年代,其中没有一件与布隆维斯特给她的名单吻合。但有个案子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九六二年六月,一个名叫莉亚·培森的妓女从哥德堡到乌德瓦拉探视母亲和托母亲照顾的九岁儿子。几天后的星期日晚上,莉亚和母亲拥抱道别,搭火车回哥德堡。两天后有人在某废弃工厂的一个货柜后面发现她。她遭到强暴,身体受尽凌虐。
莉亚命案喧腾一时,报章上还作成夏日系列报道,但凶手始终没有落网。海莉的名单上没有莉亚这个名字,她的死法也不符合海莉摘录的任何《圣经》章节。
然而此案有个奇怪的巧合,让莎兰德的触角立刻有所感应。在莉亚陈尸处约十公尺外,有个花盆里头装了一只鸽子。有人用线捆住鸽子的脖子,将线穿过盆底的洞,然后用两块砖头将花盆架高在底下点了小火。无法确认这起虐行与莉亚命案有任何关联,可能只是孩童的恶作剧,但报上却将命案称为“鸽子命案”。
莎兰德不读《圣经》——手边甚至没有《圣经》——但当天晚上她去了赫加里教堂,好说歹说地才借到一本《圣经》,然后坐到教堂外的公园长凳上读起《利未记》。当她读到第十二章第八节时,眉毛不禁高耸起来。第十二章谈的是妇人生子后的净化。
他的力量若不够献一只羊羔,他就要取两只斑鸠或是两只雏鸽,一只为燔祭,一只为赎罪祭;祭司要为他赎罪,他就洁净了。
莉亚应该也能列入海莉记事本中的名单:莉亚——三一二○八。
莎兰德顿时体会到自己以前所作的调查,规模根本不及这次任务之万一。
星期日上午十点,布隆维斯特再次上门敲门时,米尔德里德前来开门。她已经再婚,现在夫家姓伯格伦。她当然老了许多,体重也约莫增加一倍,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好,我叫麦可·布隆维斯特。你想必就是米尔德里德·伯格伦吧?”
“正是。”
“很抱歉如此冒昧来访,但我一直在找你,说来话长。”他微笑着说:“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屋去,占用你一点时间呢?”
米尔德里德的丈夫和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儿子在家,她并未迟疑太久便请布隆维斯特人内,坐进厨房。他和家里每个人都握了手。他这辈子从未像过去这二十四小时喝那么多咖啡,但现在他已经知道拒绝诺兰人的好意是很失礼的。咖啡杯端上桌后,米尔德里德随即坐下,好奇地问他她可以帮他什么忙。他显然听不太懂她的诺斯约方言,于是她改口说起标准瑞典话。
布隆维斯特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又长又奇特。一九六六年九月,你和当时的丈夫根纳·布兰伦去了赫德史塔。”
她露出讶异神色。他等她点头之后,才将加瓦斯加坦的照片摆到她面前。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天哪!”米尔德里德惊呼道:“都已经那么久的事了。”
她现任丈夫和儿子都站到她身边来看照片。
“当时我们在度蜜月。我们开车南下斯德哥尔摩和西格吐纳,回家途中碰巧在某个地方停了一会儿。你说叫赫德史塔是吗?”
“是的,赫德史塔。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我已经找了你好一段时间,这实在不容易。”
“你竟然只凭着一张旧照片就找到我了,真是无法想象。”
布隆维斯特将停车场那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能找到你多亏了这张照片,是当天稍晚拍的。”他开始解释自己如何经由诺斯约木工店找到布尔曼,再通过他找到诺斯约瓦伦的弗斯曼。
“你找我找得这么辛苦,肯定是有原因的。”
“的确。这张照片中站在你旁边的女孩名叫海莉。她在当天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或听过她的消息,一般猜测她已遭遇不幸。我再让你看一些照片好吗?”
他拿出笔记本电脑,等候开机时一边作了解释,接着他打开那一系列照片,让米尔德里德看海莉的脸部表情变化。
“我就是在看这些旧照片时,发现你拿着相机站在海莉正后方,她当时注视着什么进而引发如此反应,似乎正和你拍摄的方向一致。我知道希望其实很渺茫,但我之所以找你是想问问看你会不会还保留着当天的照片。”
他等着米尔德里德来打消他的念头,告诉他照片老早就不见了。不料她却用淡蓝色眼珠望着他,说蜜月照片当然还留着啰,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理所当然的事。
她走到另一个房间,几分钟后拿着一个装有几本相簿的盒子回来。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蜜月相片。她在赫德史塔拍了三张;一张是模糊的大街街景,另一张是她当时的丈夫,第三张则是游行队伍中的小丑。
布隆维斯特急切地贴近细看,看得出对街一名小丑身后有个人影。但从照片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第二十章
七月一日星期二至七月二日星期三
布隆维斯特回到赫德史塔那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到弗洛德家询问范耶尔的状况。他听到了令人高兴的消息:上个星期,老人的情况稍有好转。虽然还是很虚弱、不堪一击,但至少能坐起身来。目前已脱离危险期。
“谢天谢地。”他说:“我发现我其实很喜欢他。”
弗洛德说:“我知道,亨利也喜欢你。诺兰之行如何?”
“有收获但不令人满意,我晚一点再跟你解释。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
“如果亨利死了,对《千禧年》会有什么实质的影响?”
“没有影响。马丁会接任他的董事职务。”
“假设来说,如果我不放弃调查海莉的失踪案,马丁会不会找《千禧年》的麻烦?”
弗洛德眼神锋利地看他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麦可说出他和马丁在仲夏节前夕的对话。“我在诺斯约时,爱莉卡跟我说马丁打电话给她,说他觉得办公室非常需要我回去。”
“我明白,我猜是西西莉亚在逼他。不过我认为马丁不会把自己的压力转嫁到你身上,他可精明得很。而且你别忘了,在我们入股《千禧年》时成立的小型子公司,我也是董事之一。”“但万一情况变得棘手……到时你会怎么做?”
“既然签约就要遵守。我替亨利工作,我们也是四十五年的老友,这类事情我们绝对有共识。万一亨利死了,他在子公司的股份继承人其实是我,不是马丁。合约中声明我们要协助《千禧年》三年,万一马丁想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