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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人家-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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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村长想得挺周到,海海,这大队部,这林场,都归咱们共青团了……”白白兴致勃勃地把刘改兴的宏图大略说了一遍,“他还搬动了田书记,老将出马,事情就会更顺利。”

“人非草木,白白,咱们帮他割麦子,田书记不能无动于衷呀! 哎,你去找从从,把她也拉扯上。奇怪,白白! 从从自从做买卖回来,就变成另外一个人。虽说女大十八变,她也变得太吃劲儿了! ”

白白的脸阴暗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别处,沉重地叹息一声:“她呀——”

“她咋了? ”海海惊讶地碰了碰她。

苏白难为情地向他一笑:“她,有病,以后再叫她干吧! ”

“病? 厉害吗? ”海海疑惑地注视着她。

苏白的嘴动了几下,又把话咽下去,向他递个秋波:“女娃娃的病,你少关心吧! ”

赵友海嘿嘿地笑了:“白白,你没说对,我是担心,而不是关心。”

苏白的脸色骤变:“你知道了? ”

她急切地揪住海海的袖口,紧张地注视他。

赵友海让她的神情震动了,他出于对从从的困惑,才那么顺口说了一句,不料白白反应这样强烈,他反而陷入了诧异。

“你知道? ”他以守为攻。

白白一下泄了气,松开手,扑咚坐在草上,泪光闪闪地说:“她可咋办呀! ”

赵友海索性挨她坐下,盯住她眼睛说:“白白,咱们从小一块儿摔泥长大的,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闷着。”

白白的脸埋在两膝间,胸脯剧烈地动荡,她很后悔,自己的失态,把从从的事暴露在了海海面前。

她要对海海瞒藏下去,以后怎么和他来往? 海海的人品她绝对相信,但是,从从的隐衷太大了,一旦扬出去,要出人命。

再说,从从那么相信她才把内心世界向她敞开的。

海海听不见她的回答,眉头微微锁了起来,他站起来,吐口气说,“白白,我去水老师家,你去不? ”

白白抬起脸,咬住下嘴唇摇下头。

海海刚迈步,白白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钱,按在他手里:“城里用钱多,你不要磕打自己。”

海海正要谢绝,白白把他的手一推,掉转身子跑开了,给他留下一句话:“你,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

海海的目光被那些树撞断,他只看见白白身上的花衫子飘飘忽忽。

海海心间漫过一片温情,他把钱贴在脸上,那上头散发出白白的体温和体香。

他恍然了,白白根本不是在这儿“清闲”,看《第二次握手》,她有意在这里等他,把钱交给自己。

海海真笨,连第一次握手也没进行。

可他的心甜极了,他忍不住喊了一声:“白白! ”

树叶簌簌地在交头接耳。

他去了水成波家,炕上的病人告诉他,水老师去了学校。

海海到了学校,推开他的办公室,只见李宝弟大大咧咧在里面,一条腿架在一只凳子上晃来晃去,嘴里叼着一支烟。

水成波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站在窗前。

海海没有说话,向水成波递了一个再见的眼神就出来了。李宝弟吐出烟,向他咧开嘴笑了一下。

他来的不是时候。

5

村子里最后一粒灯光也熄灭了,她嘹得真真的。

刘改芸在这片死者的天国里,一直独坐到现在,她身旁这堆新土,埋葬的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亲人,它埋葬了刘改芸笑靥流盼的青春年华,希望未来。

那个赵六子,在她心目中从来就不是一个活人,他早在多少年前,就被她埋掉了。他死了,他终于离开了这个他不该存在的世界,刘改芸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她卸掉了一座大山,她挣开了一面枷锁,她抛弃了一段黑色的岁月。

这个贫苦的芨芨滩,在她眼里忽然又变得生机盎然,充满了让人心动神摇的各种诱惑。

她抓起一把碱土,捏碎了,让它从手指问流下去。

“格格! ”她耳畔忽然弹起一串清脆悦耳动人心弦的艳笑。那是她的,十八岁的录音,那是她对他笑的,只有他才能品味她的笑声有多么甜润。

他说过,她的笑就是一支“舒伯特”的小夜曲。

好晦涩呀,她只念过二三年书,其余的字,是父亲教给她的,“舒伯特”是什么东西? 小夜曲? 难道还有大夜曲?

她问得好蠢,他笑得好欢,他攥住她的手。

碱土从手中淌完了,她握住的是自己粗砺的手心。

什么也没有,只有听不见的微风,在碱蒿子中间游弋,诉说生存的艰辛和昔日的繁华。

血滴似的夕阳,只留下半截在那个巨大的自茨圪旦上,地面上浓重的阴影正向她爬过来,村子上空,这儿那儿,白白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归林鸟雀叽喳成一片,扰乱了平静的晚霞。

她不想马上回去。

刘改芸的意识中并没有家,她只有儿子,要不是海海还用她照料,她根本不用回家。她多么向往一个家啊,那是她和他的,他们共同设计共同经营共同培育的小窝,也许它并不富裕,并不豪华,可她心满意足投入全部的挚爱。

那一直不过是一张蓝图画、一幅画、一个幻想。

它从来没有在她理想的地平线上出现过。

葬送了刘改芸憧憬的人,就是赵六子,今天压在黄土下面的这具尸体。

刘改芸向坟堆扔去最后一个蔑视,站起来向大队的林场走去。

脚下的小路依稀可见,太阳完全降落下去,天空留下一片乌蓝,先到的星星吐出幽幽的光辉。

刘改芸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轻盈有力,生活的困乏和疲倦,都一扫而光,她的思路也活跃敏捷,她在享受只有年轻人才会体验到的充沛与快意。

海海已经发觉了这种变化,首先在她的笑容里。

冲破樊笼的鸟儿,回游大海的蛟龙,获得自由的囚犯,想必就是这样欢畅吧。

刘改芸呀,再也不必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白眼讥嘲指指画画,为了尽自己的妇道和义务而同赵六子厮守了。

昨天,她第一次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在亲爱的哥哥刘改兴,在情同手足的水成波的支持下,使红烽村,不,芨芨滩的殡葬史翻过去新的一页。

芨芨滩穷是真的,但正因为贫穷,又有许多穷讲究,办起红白事业来又十分遵守陈规陋习,再穷,在这些场面上,也要争面子比高低打肿脸充胖子。

还有一系列整套的规矩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赵六子生前几乎被人遗忘,他一旦死了,热心丧事的人忽然冒出一片,以苏阴阳为代表的人们,关注刘改芸如何发送赵六子,大家心中有数,刘改芸和赵六子一直心不和面不和。

披麻戴孝自不必说,至少要请一班子鼓匠,吹吹打打红火三天三夜。

还要恭请苏凤池看风水选墓穴定时辰,等等。

红烽在这上头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其虔诚超过了务艺庄禾。

苏凤池已稳坐钓鱼台,等待刘改芸去恭请了。碰到这样的场合,他的自我感觉是超过了田耿和刘改兴的威望。

他是神鬼的“特命全权大使”。

何况,全村人心里都明白,刘改芸和赵六子从入洞房那个夜晚起,就注定了赵六子继续打光棍,一打到底。

最先获得第一手材料的是那会儿还年轻,也热衷听房的李虎仁。

他趴在窗户上,把里面的动静一点不漏地记录下来。

为了防备赵六子突然袭击,改芸的衣裳容易攻破的地方都缝得死死的,赵六子只能望人兴叹。

他闹不过刘改芸。

李虎仁把细节向村子里张扬下一摊,包括刘改芸的誓言:“你要打动我,就死给你看! ”

刘改芸生下了海海,但大家心照不宣,从日子上推断,那决不是他赵六子的。

海海长大了,人们更加确凿认定了这一点。

她从此关闭了开放的怀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炎黄子孙,似乎恻隐之心更重,尤其对濒临绝境的人。

赵六子活着,没人关心他,他已经死了,倒有人关注了。也许,是求得自己的心理平衡吧!

但是,这个拭目以待的丧事,出乎人们意料,居然要从简从易地进行了。

首先,刘改芸没有在院子门口挂出“冲天纸”以示亲人归天了。

第二,海海没有披上白花花的丧服。

最后,在赵六子人殓时,什么动静也没有。

红烽村哗然了。

这无异于对千百年来的不成文法进行挑战,也是对那些大操大办的人家的一种高度蔑视!

议论开始了。

苏凤池以“权威”的身份,到刘改芸家来兴师问罪。

院子的里里外外,黑压压的人群,形形色色的面孔都有。老年人义愤填膺,中年人不冷不热,年轻人来看红火。

红火不过人看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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