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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洛打开了老张问值班民警要来的浪沁县的地图册,关于浪沁的介绍文字,也是在地图册中的。“没办法,咱是市局,和他们没太大关系,材料很少。”值班民警解释道。
这是张很详细的地图,每个村的名字、公社的名字都有,位置也很详细。古洛按照刚才破解浪沁的方法,把‘工夫’这两个字添上偏旁,和地图中的地名对照,但却没有找到。
古洛失望地把地图推开,仔细思索着。“那会是什么呢?人名?或者根本和浪沁没有关系?都有可能。真是漫无边际。明天和浪沁县联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古洛想到这里,就对老张说:“谢谢你们。把东西还回去吧。”
当他把地图册合起来给老张时,随意的一眼让他看见了地图的出版年月:1967年。“67年,是革’达到高潮的一年,都停产闹革命呢。没想到那时还能出地图,而且还是挺详细的地图。”古洛想着,又拿起地图册,随意翻了一下。第一页是毛主席语录,第二页是出版前言,上面说这个地图册是反对封资修的伟大成果,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因为那些封建、资本主义的地名都被贫下中农更改了,改成了有巨大革命意义的名字。经历过那场伟大革命的古洛很自然地就想到:“不是原来的地名。”
“有没有革’前的地图?”古洛问道。
“我去看看。”老张跑了出去。
“你在找什么?”这时的胡亮对古洛还不了解,不,更正确地说,他对侦察工作还不熟悉,他并没有关心古洛的想法和做法。
“找线索。”这时的古洛已经像以后胡亮常常抱怨的一样:卖关子。
一会儿,老张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很破旧的地图册。古洛一看,是1958年出版的地图。他仔细地查找了三遍,确实和“文革”时出的地图上的地名有很大差别,但他要的却没有。古洛失望地说:“把这也还回去吧。”
老张看古洛的脸色不好,就拿起地图正要送回去,但值班民警中的一个很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馒头,姿势很怪,古洛仔细一看,发现他长着一双像鹰爪一样的手,纤长的手指撮在一起,拿着馒头,左手也是同样的手势,拿着一个咸菜疙瘩,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你们在找什么?”馒头像是噎了他一下,使他伸了伸脖子。但这并没有挡住他继续发问,“找地方?我知道。你们找哪儿?”这是个热心但却让人没有好印象的人。
“找浪沁县的一个地方。”老张很不耐烦,但他知道这个民警并不好得罪,而且他要干的事没人敢阻挡。
“浪沁?你们找个啥?问我就行了,我就是那儿的人。”他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拍拍手。
“噢?”古洛一下子有了兴趣,“有没有这么个地方,名字中的两个字其中一个有一边是‘工’,另一个的一边是‘夫’,他们另一边不知道是什么偏旁,我想应该是‘江’啦,或者‘缸’啦什么的,‘夫’的应该是扶起来的‘扶’,或者……”
“你是说过去的江扶乡?我就是那儿的人。”不知怎么回事,我们经常可以遇到一个让人讨厌但却很机灵的人。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就回答道。
“好家伙!”古洛的心飞了一下,但像只不会飞的母鸡一样,立刻就落了地。“那怎么地图上没有?”古洛问道。
“五十年代初就改名了。这地方说起来很有意思。江扶是我们的老祖宗……”
“他叫江临。”老张赶快介绍道,“我们的一个老刑警。”他又补充了一句。江临看样子很喜欢“老刑警”这个词,就笑着说:“就是多吃了几天玩命的饭。那还是在南北朝时期,我们的老祖宗为躲避兵祸,从山西跑出来,一跑就跑到山里,一看那地方不错,就建了寨子。后来就没回家。子孙繁衍,人口越来越多,他的后人,就是我们这样的人,为了纪念老祖宗,就管寨子叫江扶寨。刚解放的时候,就成了江扶乡。实际上,江扶乡不是只有一个江扶寨,还有关寨,那是我们老祖宗的娘家人建的。还有一个小关寨和李寨,加起来就是江扶乡。1958年的时候,改名跃进公社。革’又改了,叫反封公社,就是要反我们的老祖宗。现在又改回跃进了,听说,有个提议要给我们的祖宗平反,还要改回江扶公社了什么的。”江临说得头头是道,快而不乱,古洛听得兴致盎然。
“明天能不能和队长说说,让老江和我们一起去浪沁县?”古洛问老张。老张看看江临,说:“我想中。”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都是巧事呢?不过,这种巧合或者巧事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古洛高兴地想。
武朝宗的情绪低落到了顶点,就像现在的股票跌到谷底一样,但什么时候能变红,却是个未知数。股民们没有办法,只好等着,也叫被套着。那个时代虽然还没有股票,但武朝宗却提前体会到被套的滋味。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午休时间。他正在办公室里,如果是平常他会睡一会儿觉的,但今天不行,一是心情不好,觉得案子没破,睡觉简直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二是天气酷热,汗水像溪流在山间一样,在身上纵横着。还有几只苍蝇在挑衅,它们“嗡嗡”地飞着,时时猛扑下来,掠过,甚至在武朝宗的脸上停留片刻,准确地说,是一瞬间,等武朝宗行动起来时,就只能抓住空气了。“拿个蝇拍子来。”武朝宗大叫着赵白和李红。
可进来的却是他不认识的几个警察。一个他过去见过,因为像个鬼一样瘦,所以他记住了这个人,也知道他是江扶寨的人。“他来干什么?”不愧是老刑警,武朝宗立刻就心生疑窦,可他就是缺少联想力,所以只能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上。他再一看,还有两个警察,一个是老警察,黑脸膛、肥胖,一个是年轻的,很英俊。接着,是局长。条件反射是那么强烈,他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并下意识地去摸他的帽子,但没有摸到。他立刻想到是“哼哈二将”不知给他放到哪儿了,这是因为他们两个嫌他总是乱放东西。“说多少遍了,我放的东西虽然乱,但能找到,看,这回丢人了,还得挨局长批评,又要说警风警纪了。”这飞快的思维让他顿时恨起那两个讨厌鬼了,而“讨厌鬼们”就跟在局长后面。
“这是中原公安局刑警队的江临,这两位是远方来的贵客,江城市的,东北。”
“我叫古洛,他叫胡亮。”古洛伸手和武朝宗握了握,但立刻就后悔了,武朝宗的汗手让古洛马上就想洗手。
“我是这儿的大队长,武朝宗。坐,请坐。倒水去,要茶水。”武朝宗对“哼哈二将”说,他严厉的面容,让客人们有些莫名其妙。
“这两位江城的同志,想调查些情况,你协助一下。我那儿还开着会哩。”
局长走了后,古洛喝了一口没有泡开的茶,说:“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那里发生了凶杀案,和一个叫乌伏虎的人有关,在查这人的时候,我们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好像和你们这儿的江扶寨有关,所以我们就来了。”古洛的话并不长,也很清楚,但睡魔这时却作起怪来,它猛烈地袭击着武朝宗,让他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而且像噪音干扰正常的声响一样,让古洛的话断断续续的,当然这是无声的噪音。
泡茶的赵白和李红却很清醒,甚至比清醒的时候还清醒,因为他们都是有礼貌的人,见到远方的同事很高兴,热情让他们听觉敏锐了。
“你是说乌伏虎?”赵白的反应总是比李红快半拍。
“对。”古洛的声音不大,但足以驱走睡魔了。“乌伏虎?你是说那个判过刑的乌伏虎?”武朝宗不仅大叫着,而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现在的人管这叫做太夸张了,但这却是极其正常的反应,对被案子搞得焦头烂额的武朝宗来说。
“对。怎么,你们也知道这个人 ?'…'”古洛知道这次找到了要打开的门,就欠那句“芝麻开门”的秘诀了。
“不但是知道啊……”武朝宗忽然叹了口气,说,“正找他呢。”
“噢,那你们给我们说说。”
于是,武朝宗就一五一十地把他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古洛。他那时还不知道古洛的大名,当他知道案子结果的时候,才知道犯人是碰上天敌了。他后来经常和古洛联系,直到九十年代中,在一次和毒贩的枪战中,他失去了生命。
古洛听完武朝宗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也把乌伏虎的死和他目前调查的情况一点不漏地告诉了武朝宗。
“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武朝宗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