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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阿祥看见大姆,羞愧地低下头,拘谨地坐在小板凳上,好像等待惩罚的孩子。
陈林氏心软了,再怎么样,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啊:“差事丢了就丢了。日子还得过。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
阿祥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是我不孝,辜负大姆养育之恩,累得大姆操劳。娘,儿子错了。”
陈林氏眼眶湿润,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阿公把你们交给我。你们做得不好,也是我没教好。”
他两个感触万千。阿祥媳妇在一旁看见,只当这页揭过,一切还可照旧,只盼阿祥再有份好差事:“大姆,阿祥的差事丢了,总不能坐吃山空,你同阿妹说说,拿些事情给阿祥做呀。”
阿祥眉头一皱,正要斥责,陈林氏使了个眼色,让他少安毋躁。
“酒楼是程家的,不是阿妹的。我听阿兴说,酒楼还缺跑堂的,劈柴的。这种人手,阿妹还说得上话。你觉着阿祥去做哪样好?阿妹的人都在厨房里,还另外用了些帮工。有个妇人,为了贴补家用,当初隐瞒身孕,进去洗碗,前些日子被发现。阿妹怜惜她,让她换去择菜,可以坐着做,不必沾冷水,许她做完月子还可以回来。你要是想去,也能择个菜,还有个作伴的。”
阿祥媳妇不意说到自己身上,要她出去做工,当即慌了,连忙假借孕呕,躲了开去。
陈林氏和阿祥都摇头:这个人是改不的了。
阿祥又向陈林氏认错,忏悔从前偏执狭隘之处,感念大姆处处为他着想。
陈林氏摇头:“有些事,我当日以为是对你好。如今才知道,却害了你。住在阿妹那里,阿妹晚上有空会给小羊她们讲功课。阿松他们都爱听。我也跟着听了一些。平常说以德报怨,阿妹说圣人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圣人的原话我记不住,阿妹说圣人教我们以德抱德,以直抱怨,不然就失了公平。阿妹还说,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想计较,也该教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亲近的人肯包容恶习,旁人多半不肯。这人习惯亲人以德报怨,哪日出门与人生怨,惹出大祸,可不也是亲人害了他?我虽然念叨你,却没真正教你明白一些事理。你做错事,也是我的错。好在你不过丢了个差事,并没惹出什么祸事。?”
阿祥歉疚地说:“娘送我去读书,就是叫我明理。我白背了几本书,竟没弄通其中道理。”
“吃一堑长一智,你能明白过来,就不是坏事。你从小聪明,心也大,只可惜我们家这样,供不起你关门读书求功名。你是读过书的,知晓圣人教训,就照着做起来吧。你的差事也不是真的丢,东家只是让你回来照顾家里,并没发作你的错处,打发你出门。等家里事了,你若想回去,求你吴家大伯在东家跟前讲讲情。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阿祥这才想起那份工还是当初大姆求了大伯生前好友给介绍的,想起从前的狂妄,简直无地自容。又想男子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连家里的事都管不好,还提什么其他。这么想着,心情渐渐平复,倒比过去坦然开朗。
陈林氏见阿祥想开了,似乎已有打算,放心下来,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和仅有的银首饰:“不必急着找差事,歇一阵也好。多陪陪孩子。”
阿祥默默接过,想起老婆的金钗妆盒。
陈林氏在家住了一夜,又匆匆赶回泉州。这一关,是该让阿祥他们自己过去。陈林氏也是放心不下小强,总觉得憨仔还会惹出什么事端,而且,会是个大麻烦,须得紧紧看着。
陈林氏没有留下,阿祥媳妇很失望,絮絮叨叨地抱怨。
阿祥已经想明白,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和家人的脸面,他不会张扬谣言,不会休妻,却也不能让这女人继续嚣张娇纵。当下拉了儿子过来,指着说:“你娘怎么对阿婆的,你都看见了?她如今怎么待阿婆,将来,教你媳妇如何待她。”
又牵过女儿:“你娘不是陈家女儿。我陈家没有她这样的女儿。你要学你姑姑们,不可学她。你将来出嫁,胆敢在婆家这般行事说话,不等婆家休你,我先打死你了账。”
阿祥媳妇大惊失色,傻了半天,嘤嘤地哭起来:“你怎可对儿女说这样的话?这叫我还怎么管教他们?传出去,叫我怎么做人?”
阿祥冷笑:“你做得,我便说得。交给你让你饿他们肚子?我陈家儿女,陈家人养,不敢劳动你管教。这些话传出去,大家知道他们是有人教的,将来才能做人,才好说亲。”
程启出发后几天,程董氏登门拜访薛伯薛婶。
薛伯与程启的父亲有交情。薛婶是程氏女。程启时不常过来走动。董氏登门却是少有的事。薛伯薛婶猜想他的来意必定与程启,与张歆有关。
果然,闲话述罢,董氏问起程启与张歆合作的情况怎样,相处可还融洽。
这都是明摆着的,有什么好问?不过,薛伯是酒楼挂名掌柜,身为东家主母的董氏,问他也没错。
薛伯与薛婶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方说道:“阿启和阿歆两个,可算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好的生意伙伴了,互信不疑,合作无间。”
互信不疑?董氏暗暗摇头,信任不疑的只是阿启吧?张氏那边可是步步设着戒防。想想她一个女子,又无娘家撑腰,身处弱势,董氏倒也能理解。加上张歆虽然暗中设防,处事公正得体,就算有占便宜的地方,也是程启主动让她占的,董氏看不出有什么错处。他们母子原没把这个酒楼放在心上,不想在张歆的谋划经营下,竟是有声有色,开业未久,就能顾客盈门,每日盈利过百两。就是董氏自己,也舍不得这么出色的一个合伙人。只是——
董氏沉吟着问:“他们私下相处如何?”
薛婶摇头笑道:“他们两个都是懂规矩的,依我看,两人根本没有私下相处过。商量生意上的事,要么请了我们老头子去,要么就是当着程六顾实那些人。阿歆在江南那边长大,那边规矩比泉州大且多。阿启见到阿歆的次数,还不如见到她儿子的次数多呢。”
董氏迟疑着,寻找合适的词句。话说得不合适,影响人家名声,过意不去。可她跑这一趟,不就是想要弄个明白?
薛伯察觉她的想法,主动揭开:“我看阿启甚是中意阿歆。这也应该。阿歆才貌双全,性情也讨人喜欢,让人不中意都难。”
“他阿伯,你觉着阿启最中意她什么呢?”这才是董氏需要弄清楚的。
程启有克妻的名声,再娶有点难度。不要求门第家境,再多给女家聘礼,也不是就寻不到品貌俱佳的。最大的难题还是在程启自身,早两年,他有点自暴自弃,不愿提这事。加上董氏看好两个女子,上门提亲,被女家拒绝,更令程启听到再娶就变色。
不管怎么说,认得张歆之前,董氏还是可以同他谈谈这个问题的。这段日子,每每刚提个话头,就被他打断。这回出海之前,说到这个,程启更是扬言:“女子还初嫁从父母,再嫁从自己呢。我都娶过两回了,这第三回,就不用娘操心了。”
明知他看上一个寡妇,那寡妇看着还无意再嫁,她怎能不操心?她还指望闭眼前能抱上长子长孙呢。
她心烦,阿瑞还来添乱。寿筵那时就觉得阿瑞有心与张氏为难,过年时,阿瑞带着今年及笄的小女儿来给她请安,想把那个青春娇嫩的女孩儿放到程启身边伺候。董氏这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阿瑞的女儿伺候她儿子还可以,若是阿启愿意要她,做个姨娘侍妾也使得。做她孙儿的亲娘,却是不够格。阿瑞从小跟她,明知她的忌讳,还打这种主意,很让她失望厌烦,第二天就给她换了差事。
想来想去,董氏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这个儿子,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能打动他。既然他喜欢张歆,就问清他最喜欢张歆身上哪一两点,按这个标准去寻,总应该能找到一个能让他接受的替补。大不了再熬个一两年,眼见得不到张歆,他大概就能退而求其次,接受替补了。
阿启最中意阿歆什么?薛伯薛婶开动脑筋,并不时眼神交汇。
好半天,薛伯犹犹豫豫地开口:“阿歆有才有貌,能干,有见地,处事大方。可我看,最让阿启中意的是,她有小强这么个儿子,阿启可以做个现成爹。呃,你们也知道,女人做了娘,就有些不一样了。阿启是见过世面的,也难怪他看不中小女孩子。”
董氏愕然,难道说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