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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王德的肯定回答,顾星云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胸膛高跌起伏,那模样像是不能呼吸一样。
“扶我…起身。”顾星云哆嗦着嘴皮子开口。
“是。”王德从地上起来,扶着顾星云起身。以前想要搀扶其顾星云并不需要多大的力,可这次,王德还要咬咬牙才能将他搀扶起。
起身,由王德搀扶着,顾星云勉强走了两步,双腿哆嗦的像筛子,摇摇晃晃极其不稳。
“老爷…小心些。”
晨曦里,顾星云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变得寂寥而孤独。像是年迈垂老的朽木,经不起风霜的吹打。
门外,三四多月季花开的正艳,顾星云看着那花,仿佛又看到了穆念。
她还是第一次初见的模样,一袭红裙及膝,柔美黑发搭在她的双肩。她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那张单是看一眼就令人心醉的容颜永远是美丽的,水灵灵的,精致的动人。顾星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呆滞了好半天。
原来这世间还有生得这般水灵漂亮的女子。尽管这女子接近自己是带着目的的。
“顾先生,酒可不是好东西。”穆念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奉承话。
他问:“怎么说?”
穆念摇晃着酒杯中的红液体朝顾星云走来,她美目噙笑,笑意迷人。那模样,看了就让顾星云心痒痒。“酒喝多了,会乱性的。”
顺势将穆念纤细的腰肢搂紧怀里,他在她的发丝嗅到了玫瑰芬香。玫瑰香味,是馥郁的,令人沉醉的,一如她这人。
“从来就没有酒后乱性这一说法,乱的,是人心。”
穆念浅笑,精致的小嘴吐出诱惑的字眼。“所以,念儿拨弄了你的心,是吗?”
是吗?当然是的。
顾星云跟原配感情是极好的,原配死后那一年,他过得昏昏沉沉,日日买酒饮醉,还得在孩子们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遇到穆念,是他的荣幸,亦是他的不幸。
至今顾星云都还记得事赶走穆念前,他与她相处的场景。
那是在孤山上,秋天,枫叶尽染殷红,穆念单薄消瘦的身子站在山顶,睥睨着下方豪华气派的顾家。顾星云站在她的身后,搂着怀中消瘦得几乎没有重量的穆念,他说道:“你真瘦,念儿。”
穆念轻笑一声,开口说话,声音无端的凄凉。“星云,你爱我吗?”
想也没想,顾星云点头。“当然爱。”若说一开始他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这些年朝夕相处下来,她已是顾星云戒不掉的毒了。
“那你相信我吗?”
顾星云当时不知道她为何会问这么一句,点点头,道:“相信!”相信二字,顾星云说得很肯定。可现在想来,顾星云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你信她,就不会在顾耀说穆念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厮混还染了性病以后,那般狠绝的对待她。
顾星云啊,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星云,你了解顾耀吗?”
“了解。”顾星云自认为自己是了解顾耀的,其实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点也不了解。
人面兽心,优雅笑着的恶魔。这才是顾耀的真实面目。
穆念凄凉一笑,声音惆怅道:“星云,人是一个复杂的生物。你自以为了解透彻的某个人,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披着羊皮的狼,比毒蛇更可怕。”这是穆念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披着羊皮的人,比毒蛇更可怕…”一步步慢慢走着,顾星云忽然低声呢喃道这么一句。
王德一震,这话说的是谁,他是知道的。
眼见就快走到屋内了,就在此时,顾星云心脏忽然抽搐的疼痛。
“啊!”捂着心脏,顾星云痛叫一声。
王德一惊,“怎么了老爷?”
心脏抽搐疼痛之感更甚,顾星云老眼眯了眯,直接一头往后栽倒在地。
王德眼疾手快接住顾星云,抱着他像火箭一般迅速冲进屋内。
“林妈,快打电话叫麦医生来!”王德惊呼,赶紧将昏迷的顾星云抱进怀里。
……
顾爵刚接手顾耀的事务,屁股还没坐热,又被王德一个电话召唤回家。
路上,顾探打电话询问顾爵工作是否还适应,顾爵火急火燎开着车,嚷了一句爸爸出事了,挂了电话直冲回顾家。
到家,麦医生刚好下楼。
“麦医生,我爸爸他怎么会忽然晕倒?”顾星云心脏有问题,但并不严重,上一次晕倒还是穆念那件事。
麦医生耸耸肩,“没多大的事,就是惊吓过多,修养些时日就好。”
顾爵看了眼王德,沉声问道:“王管家,我爸爸受了什么惊吓?”
王德面色发难,顾爵挑眉,那张无赖的脸上第一次对王德露出威胁意味。“你不说?”顾爵眯眯眼,王德顶不住,只好将给顾星云说的那些话原述传达给顾爵。
听完王德的话,顾爵脸色逐渐变得震惊。
“大哥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顾爵喃喃开口,那些事,畜生都做不出来啊!
“二少爷,这都是真的。那日小小少爷中枪,也是大少爷安排我带那个杀手进场出场的。”这事,便是王德这次说出真相的主要原因。
害了大的,现在连小的也不放过。王德再不说出实情,还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顾爵不可置信摇摇头,捂住嘴转身,面色仓皇逃离王德身边。
这消息,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自己的亲生哥哥对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侄子,自己的后妈做出这等事,这事顾爵想都不敢想的。穆念来顾家的时候,顾爵才三岁,说实在的,顾爵已经将穆念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妈。那个女人,总是那么温柔,无论对谁都是善良的。
大哥,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依靠在电梯边上,顾爵看着镜中那个一脸不可置信的自己,心沉到谷底。顾爵,承认吧,你的大哥就是那种人!
两兄弟相残,最痛苦的其实是顾爵。
他何其无辜,被夹在两人中间,出不去,进不得。
——*——*——
“三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被人用担架抬着进来的顾探,王德是惊讶且恐惧的。每次见到顾探,他的心情都是这般复杂的。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顾探受伤严重不能下地走路,听到顾爵那句爸爸出事了,顾探竟然坐不住了。他想,他只是想来看看老头子是不是死了。
“我来看看那老头子死了没!”
苏诺贤站在顾探蓝厥等人身后,听到顾探这话他嘴角狠狠一抽。想来看看他就直说吧,干嘛说的这么别扭。
蓝厥打开轮椅,将顾探抱到轮椅上放下,推着他上楼。苏诺贤抿唇跟在顾探身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顾家了。
“二少爷,三少爷来了!”
王德敲门,里面的顾爵一愣。看看病床上昏迷着,嘴里一直嚷嚷着老大、念儿、小探的顾星云,想了想,还是起身自己出了房间。
“三弟,你怎么来了?”
顾爵小心翼翼关上门,不让顾探窥探见里面的情形。
顾探眯眯眼,也不强求。
“还没死?”顾探瞥了眼紧关的房门,问道。
顾爵无奈一笑,“三弟,好好说话!”
顾探敛眉,潋滟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让我进去?”这老头子是生了什么毛病,还不能见人了?顾爵靠在门边,摇摇头。那模样好像是在说,没得商量。
“小探…”忽然,病房内的顾星云大声呓语一声,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听到小探这名字,顾探身子狠狠一怔。里面那男人,已经十四年没有叫过他小探了。十四年前,顾星云经常会抱着顾探,说着:小探,爸爸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小探,爸爸带你跟哥哥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小探,看看爸爸给你买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顾探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时光,可刚才顾星云这一声小探,竟然勾引他诸多回忆。回忆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
“小探,对不起!”沉寂片刻的屋内,又响起顾星云的声音。
顾探面无表情听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探…”
“小探…”
没有人知道,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人,睡梦中已经泪流满面了。
顾探听着,仰头对蓝厥说了声。“走吧。”他声音淡漠,没多大的情绪。
蓝厥闻声,听从命令推着轮椅下楼。顾爵见状,一个侧身挡在顾探身前。顾探仰头看着他,不解其意。
“三弟,穆姨那些事,我听王管家说了。”
听闻此言,顾探脸色一变,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