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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少爷的头上!”秦少游生气了。
他压着心里的愤怒,回到了酒楼,秦寿正在仔细地擦着桌椅,瞧他的样子,倒是颇为认真。
秦少游尝试着习惯唐人所喝的煮茶,喝了一口,忍受着那干涩的味道,将秦寿喊来,道:“先别忙着打理,来,我问你,咱们这酒楼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秦寿面带疑惑,老半天才道:“整个洛阳城,大大小小的酒楼有数百上千,只有我们酒楼生意最少,算不算特别?”
秦少游顿时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禁不住道:“我说的是好的,不是坏的。”
秦寿挠头搔耳,好不容易才谄笑道:“最特别的就是有一个满腹经纶,英俊潇洒,又善待伙计,会按时发工钱的小东家了,这算不算?”
秦少游老脸一红,道:“你若是再提工钱,我便和你翻脸。”
秦寿便哭丧着脸道:“堂弟,我夸你呢,你怎能这样不识好人心。噢,我想起来了。”秦寿突然精神一振,接着道:“二叔在的时候,经常跟我说一件事,就是先皇帝还在的时候,有个皇子恰好途径此店,吃了二叔亲手做的一道如意羹,连声叫好,他还亲自提了字,是给二叔的,叫‘厨艺无双’,二叔心花怒放,连忙叫人装裱,制成了匾额,悬挂在咱们酒楼外头,那时候堂弟还小来着,只晓得埋头读书进学,所以不晓得此事……”
秦少游不由眯起了眼睛,似乎有点眉目了,姓周的又是嫁女,又是把酒楼所有的帐算到他的名下,必定是打酒楼的主意,而他打酒楼的主意,或许就是和这皇子提的字有关。
秦少游来了精神,想不到自家酒楼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忙道:“那么匾额呢?”
秦寿道:“在后院杂房呢。”
秦少游二话不说,连忙扑向杂房,杂房里果然躺着这么个东西,这幅字很是考究地贴在一方匾额上,匾额的制作也很精良,上书‘厨艺无双’四字,下面还有题跋,是小字:“显庆元年,围猎邙山,幸临春楼,尝此佳肴……”
这意思无非是说,在显庆元年的时候,这位皇子前去邙山游猎,回到洛阳,途径如春酒楼,在此品尝了秦少游他爹的佳肴后,很是高兴,因而在此题词。
秦少游的眼睛顿时亮了,他看到了最后那‘代王弘’的落笔。忍不住感叹:“代王李弘是么?他真是慧眼识珠,果然是天潢贵胄,皇帝老子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我一看他的字便能以小见大、管中窥豹,晓得他既是识货之人,又有一副好心肠,哈哈……这样的人,我虽不曾见过,可是心甚向往,哈哈哈……要发财了,堂哥,堂哥,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它挂起来?咱们吃香喝辣,还要多亏这位代王殿下。”
说着说着,秦少游突然生出些许疑窦,某种程度,一位殿下的题字确实比酒楼还珍贵,难怪周家垂涎,可是爹当初将此字挂得好好的,为何又突然把它撤下来呢,这不合常理呀。
“堂哥,爹为何要把匾额撤下?”
秦寿道:“堂弟莫非不知这代王弘后来还做了皇太子?”
皇太子……
秦少游激动了,皇子虽然珍贵,可是在这皇子多如狗的时代,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皇太子毕竟只有一个,这样的题字岂不是更加水涨船高了?
这下便是躺着吃一辈子也不成问题了。
秦少游激动得心儿都要蹦出来了,声音略显颤抖地道:“啊……这是理所当然,这位代王殿下,一看就是很贤明,从他的字里行间,我看到了他的稳重,看到了他的举重若轻,他定是个怀瑾握瑜的皇子,这样的人做了太子,真是我们的福气。”
“可是……后来他随帝后出行洛阳,猝死于合璧宫绮云殿了。”
“死了?真是可惜。”秦少游几乎要捶胸跌足,为这位可怜的太子殿下扼腕,可是心里却是大喜,死得好啊,死了就太妙了,若是还活着,他隔三差五给人题个词,怎么显出这幅字的珍贵?你看那梵高,若是活一百岁,每天作画一幅,他流传在世的作品还能值几个钱?咳咳……皇太子殿下死得其所,必定名垂千古!
秦寿又难以启齿地继续道:“太子殿下死后,坊间多有传闻他是为当今皇上所杀的。”
“啊……你说什么?当今皇上?”
“就是当今‘圣神皇帝’天子。”
圣神天子,就是武则天,一下子,以秦少游的玲珑心思,全明白了,李弘是太子,他若是不死,武则天怎么能做女皇呢?而现如今,这个圣神皇帝已经登基,改为了武周朝,这就相当于,在李世民的时候,自己家里有一幅隋炀帝杨广的墨宝,自己若是挂出去,这是作死啊。
秦少游的脸都黑了,更何况这位皇太子,据闻可能是死在当今女皇手里,秦少游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湿润了,他不得不把脸仰起四十五度角,不让眼里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落下。
看着堂弟要哭了,秦寿禁不住道:“莫非堂弟在追思太子殿下?说起来,他确实挺可怜的。”
“哼!胡说什么。”秦少游义正言辞的道:“我们秦家乃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岂会追思什么乱七八糟的伪太子?我们是打开门来做买卖,谁有闲心追思那些权贵!”
“那这匾额还挂不挂?”
空欢喜一场,秦少游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只是一个‘前朝’太子的题字,那周家为何想要谋夺?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这幅字画?
“不挂,做生意靠自己,岂可仰仗别人!秦家祖宗八代都是靠安分守己持家兴业,从没想过攀龙附凤,你看我像那种拿着人家的金字招牌四处招摇的人么?我视功名利禄如浮云一样,勤劳致富才是我的品质。”
秦寿深深地看了秦少游一眼,很认真地道:“以前不像,现在……咳咳……说不清。”
秦少游索性当作没有听见,背着手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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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悟了
心里装着周家的事,秦少游总是觉得自己这个酒楼像是被什么东西窥测一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种危机感之下,秦少游打算赶紧把生意做起来,挣了钱,把所有的帐全部还清,以免留下什么祸患。
现在他只有和这个酒楼相依为命,至于秦寿……这个堂哥不靠谱,锦上添花可以,就不指望他雪中送炭了。
倒是在自己的卧房里有许多箱书,翻开那些书籍,秦少游看到一行行的蝇头小字,在书香的气息环绕之下,秦少游想到从前那个呆子在此写下一篇篇读书心得的场景,冉冉油灯,从前那个面带苍白、瘦弱不堪的少年总是将自己闭在这里,每日读书不倦,所为的,大抵就是光耀门楣吧。
秦少游心里摇头,那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求取的东西实在太过远大,而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他将书合上,似乎也受到这种情操的陶冶,心里又开始暗恨了,假若题字的不是代王,假若这个皇太子做了天子,或许自己真有机会借此谋个一官半职,至少比从前那个书呆子多了一条捷径,哇,越想越是难眠啊,秦少游感觉百爪挠心,他想做官,他想飞黄腾达,什么淡泊名利都是狗屁,距离飞黄腾达就差一步之遥,结果硬生生的没了。
我的心肝啊,为什么总是一抽一抽的,有点疼。
好吧,回到现实,经营酒楼才是道理。
如春酒楼照常开业,只是……情况有点糟糕。
整整一天,秦少游都懒洋洋地站在柜台后头,秦寿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擦着已经一尘不染的桌椅。
因为……没有客人。
没有错,洛阳人途径酒楼就好像见到了苍蝇一样,脚步都忍不住加急一些,偶尔也有一群外地来的客商不明就里,可是往里一看,跑了。
大中午的一个食客都没有,那些外地人怎么敢来吃?即便秦少游摆出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差横一个剪刀手在自己脸上,装萌卖傻,可是人家依旧避之不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少游眯着眼睛,两世为人,他不信自己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倒是到了傍晚时分,却是有人来了。
来人铁青着脸,秦少游根据记忆,依稀记得此人乃是周家的主事,其实从前父亲在的时候,因为是同行,周家和父亲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父亲一死,对方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