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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做答,狄仁杰也不继续去问,因为一切的言论都会记录在案,不答无非就是词穷,词穷即为理亏,也没什么好追根问底的。
紧接着,狄仁杰将实情前因后果,一桩桩地拿出来,张易之一直是沉默不语,其实他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件事,他一丁点都不怕,即便最后查明是自己的责任,他仗着自己的得宠,会怕这一丁点的罪责?
他现在思虑的,反而是如何报复秦少游,本以为这个时候,秦少游打了自己,圣人会勃然大怒,必定要将此人治罪,现在却是各打五十大板,令他大失所望。
而秦少游呢,倒是配合得很,狄仁杰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打人的事,他也丝毫没有隐瞒,狄仁杰期许地朝他点头,最后露出几分乏意,原来却是转眼之间,外头的天色已是漆黑如墨,狄仁杰最后将这公文放下,叹口气,道:“好了,秦都尉和张少卿可有什么要复述的?”
张易之终于忍不住道:“没有什么可说的,走着瞧吧。”
他这话倒未必就是对在狄仁杰发狠,无非就是对着秦少游说的罢了。
秦少游却是含笑道:“张少卿在狄公面前也这般跋扈吗?”
张易之怒了,心说自己被你打了一顿,如今颜面丧尽,而你还敢顶撞自己?
张易之冷冷一笑,道:“你休要猖獗,这笔帐,我们慢慢算的。”
秦少游比他有气度多了,却是叹口气,道:“哦?是吗?张少卿有这样的底气,莫非是因为那些药?”
一听到药……张易之微微愕然了一下,制药的事,外间虽有一些传闻,可是一般人也并不在乎,要知道这宫中炼药,其实也算是一门久远的手艺,从秦始皇开始,皇帝想要壮yang、长生什么的,哪一个不靠术士来炼药?只是这张家兄弟属于一专多能的全才,不但能炼药,还能那啥而已。
其实秦少游说得不错,这药才是自己最大的底气,陛下吃了自己的药,容光焕发,这才对自己兄弟二人日渐宠幸,说白了,自己兄弟二人做任何事都不怕,因为陛下离不开自己,有了这个护身符,他才无所谓狄仁杰的盘问,什么代天子查办,就算天子来了,自己也可完好无损。
现在秦少游把这底细抖落出来,张易之便大笑起来:“想不到,你倒是有几分见识,让我想一想,这莫非是太平公主泄露的吧?哼,你以为和太平公主交好就可高枕无忧了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说过了,咱们走着瞧,今日之辱,将来必定百倍奉还。”
这些消息确实是李令月透露的,秦少游倒是并没有被张易之吓倒,而是道:“我知道你那药十分神奇,能够使陛下容光焕发,精气旺盛,据说还有驻容养颜,返老还童的功效,陛下虽已到迟暮之年,可是观之却如风绰的中年妇人,想必,这与你们兄弟二人分不开,据说你那药还能使陛下恢复青春,不过有些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陛下甚至……来了月事是吗?”
狄仁杰在一旁听了,也是微微有些错愕,不过这些话是断然不能载入供状的,于是咳嗽一声,几个书吏本就有些迟疑,见狄仁杰的暗中事宜,忙是搁下笔去,垂头不语。
狄仁杰不由抬眸,看向张易之道:“世上当真有如此奇药吗?”
见狄仁杰也来了兴趣,张易之森然一笑,道:“有些东西,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世上有许多化腐朽为神奇之事,岂是你们能见识到的,秦少游,你既知道这些,就该知道有些人,你是永远得罪不起的,你慢慢等着吧,终有一日,我要取下你的狗头,且看你能猖獗几时。”说罢,他起身,理也不理狄仁杰和秦少游,便阔步而去。
堂中留下来的人,还处在震惊之中。
倒是秦少游显得平静,他朝狄仁杰耸耸肩,禁不住道:“狄公你看,以色侍人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
狄仁杰莞尔,不以为忤的样子,道:“他是年轻气盛,你却是年少老成,老夫在江南西道时,也曾听过你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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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笑了笑道:“既然我这么出名,能否在此帮老虎求点票儿?秦某在此谢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事态升级
狄仁杰的性子总是这样不疾不徐,不过他对秦少游,只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印象。
事实上,狄仁杰是个很守旧的人,而且他是蒙受高宗的信重而提拔上来的,对李氏多有偏爱,而秦少游的立场嘛,却是不好说。
不过很明显,这位新任的副宰相似乎也没有因此对秦少游没有太多恶感,随口和秦少游寒暄,多半也只是试探一下秦少游的斤两而已。
秦少游心里了然,坐在他对面的,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人……不过人就是如此,起初见武则天的时候,秦少游真是既激动又紧张,到后来接触了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乃至于武承嗣、李隆基这些人,便已麻木了,他已融入了这个时代,看到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因而也就晓得,大家都是有鼻子有眼睛而已,激动什么,崇敬……那不过是个笑话,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淡定从容地跟狄仁杰说着话:“狄公谬赞,下官如今是戴罪之臣,生死未卜,身陷囹圄之中,哪里当得起狄公的看重,下官汗颜之至。”
“身陷囹圄之中,朝夕不保……”狄仁杰似笑非笑地喃喃一句:“是吗?”他深深地看了秦少游一眼,似乎这一双浑浊不明的眸子,想要洞悉秦少游拘谨背后的心思,良久,他叹口气道:“俊秀之才,岂可以一时而论,秦都尉,你好生保重吧。”
秦少游知道自己该走了,作揖行了个礼,告辞出去,随后被差役们押解回监。
只是这中堂里,却依旧还是灯火通明。
柳县令看了案子大致有了个着落,大抵报上去,都是张易之理亏一些, 不过这和他无关。自己的恩府只需要秉公而断就好了。他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睡了个好觉,这件事也就完了,接下来,就是他和狄公之间的师徒互动,说不准这一次,自己终可以借助这位恩府,扶摇直上也未可知。
这倒不是柳县令贪慕什么权威,但凡是出来做官的,哪一个不希望自己能够高升?他柳元芳如此。狄仁杰难道又不是如此?
可是柳县令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这个简单的公案告一段落后,自己的这位恩府非但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去歇息的意思,反而是端坐在案牍后,沉吟不语。
你说这个时候,是人都想打盹了,可是狄仁杰却偏不,他似乎很精神,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难题。他的眼眸忽明忽暗,却又不露声色,在这烛影下,他如坐定的老僧。似在参禅,却又似动了入凡的心思。
狄仁杰不走,柳元芳当然不敢走。
狄仁杰不说话,柳元芳自也不好说话。
于是场面僵住了。
柳元芳心里不由觉得很是诧异。按理来说,这件事大致已有了眉目,只需要把供状收集起来。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作为钦差的狄仁杰上奏疏一份,下一句定案的结语,这件事也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可是偏偏,狄仁杰比之前的轻松却多了几分凝重,这种凝重,远远超出了这件事的本身,按理……不该如此的。
柳元芳心里不由嘀咕,越感这位恩府有些高深莫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头已有更夫敲着梆子,唱着夜半三更的话语。
中堂之内,除了冉冉的烛火,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转眼……竟是过了一个多时辰。
柳元芳已是昏昏欲睡了,可是他不敢睡,强忍着在此作陪。
这个时候,狄仁杰突然道:“拿供状来,给老夫一观。”
那在墙角几乎要趴在案牍上酣睡的书吏迷迷糊糊地听到动静,却不敢怠慢,忙是收拾了口供,呈上了狄仁杰的案牍。
柳元芳伸长脖子去看狄仁杰,却见狄仁杰的脸色虽是平静,可是在这平静的背后似是有什么踟蹰不决的事,这让他更加大惑不解,按理来说,这不该是如此啊,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倒是这时候,狄仁杰开始移了案牍上的油灯,对照着口供,开始细细琢磨起来,他看得很认真,似乎每一个字都在咀嚼,宛如方才的对话成了天家的旨意,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需认真地去揣度和参透。
这一看,竟是不知不觉地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