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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想着果然是糟老头子比她这个懦弱父亲有筋骨。
“死了也好!”云暮寒沉默半响,闭着眼睛睁开,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
“寒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随身也是有隐卫跟着的,即便隐卫没跟得太近,但你随身放有信号弹,可以放出来召唤隐卫,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云老王爷镇定下来,见云暮寒开口说话,看着他问。
云暮寒不说话,再次沉默不语。
“你到是说话啊!”云老王爷对云暮寒瞪眼。
“爷爷,我去的时候哥哥中了情花毒。”云浅月见云暮寒没有开口的意思,出声回话。
“你怎么会中了那种东西?”云老王爷板起脸,皱眉又问,见云暮寒依然不语,怒道:“快说话!这件事情皇上很快就会追问下来,难道你也不说?”
“爷爷,你急什么?总要先给哥哥包扎好伤口再问他也不迟。”云浅月一句话挡回去了云老王爷的怒意,看向门口,见那婢女正拿来了药匣,她招手,“将东西拿进来!”
“是!”那婢女立即走了进来。
云浅月将药匣接过,对那名婢女摆摆手,那名婢女退了出去,她将药匣打开,拿出包扎所用的纱布、剪子、创伤药等物事儿,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她动作利落,转眼间就包扎好了一个。
云暮寒本来垂着头抬起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从我三年前知道你是我表哥的那一刻,我便没拿你当外人。如今更是。所以你就是云王府世子,只要身份没公开,你和南凌睿一日不调换回来,你都是我的亲哥哥。”
云暮寒身子一颤。
“人活在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两全其美的,必定会有失有得,也会有取有舍。我不管你对清婉公主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可怜也罢,怜悯也罢,愧疚也罢,或者是你渐渐喜欢上了她也罢。今日之事被我撞见,我都会杀了她。重来十次也不后悔今日所为。”云浅月继续道。
云暮寒身子又是一颤。
“虽然我不明白今日情形,但今日大约是两方同时预谋,撞在了一起。头一波是土匪,大约也就是附近山头上的,后一波我相信你也能看出他们的来路。他们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身手,用的是天圣的武功,但是有些习性和根深蒂固的东西是隐藏不了的。何况你又出身在南梁。”云浅月手下包扎的动作不停,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南梁是谁要对你下手,但是不管是谁,如今要刺杀你,我都会让他尝到后果。”
云暮寒眸光忽然聚焦在云浅月坚毅的眉心上。
“如今南凌睿回到了天圣,也许你对于当初舅舅用你换了他之事心有不甘,但我觉得世间有些事情是讲究缘分的,也许你就是与云王府有这种缘分也说不定。”云浅月不看云暮寒,又低声道:“若是你还想做回南梁太子,我会想办法让你和他换回来。若是你不想了,我以后就拿你当亲哥哥。”
云暮寒薄唇忽然紧紧抿起。
云浅月不再说话,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云暮寒是否能想通了。她觉得云暮寒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有些事情是心里明镜的。十年时间,足够沧海桑田。
“浅月,你……在说什么?”云王爷不明所以地看着云浅月,她的声音太低,他听了个稀里糊涂。只听了个什么亲哥哥,什么表哥。
云浅月看了云王爷一眼,连自己儿子是谁都分辨不清的父亲,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她看向云老王爷,云老王爷瞥了云王爷一眼,罕见地没有怒斥。她收回视线,遮住眼中的神色。
容景眸光闪过一丝什么,一闪而逝,也并未说话。
云王爷见云浅月不理会于他,他看了一眼屋中的几人,住了口。
接下来房中静静,无人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浅月将云暮寒周身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收起药匣看着云暮寒。云暮寒终于缓缓开口,“我中的情花毒是清婉公主下的!”
云浅月面色不变,她已经想到了。
“说事情经过!让我们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老王爷沉声道。
“我和清婉公主与七皇子和……妹妹在通往军机大营和夕颜湖的分叉路口分开后,我便带着清婉公主去了夕颜湖,到了那里之后她说想吃烤鱼,让我下水去给她抓来,我便去了,但是并没有下水,而是用树枝在水面上扎鱼,她在上面等着我,不知为何她突然掉入了水里,我只能下水去救她,将她救上来后我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才知道她趁此机会在水里下了毒。”云暮寒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然后呢?”云老王爷老脸又沉了几分。
“她提前服用了解药,趁我无力……想要对我……”云暮寒似乎难以启齿,将众人都能听懂的意思略过去,继续道:“我强撑着一口气离开了夕颜湖去了对面山坳的一处小湖里运功驱毒,后来我听到动静赶回,便见到她被一帮土匪……”
云浅月本来有些对清婉公主怜悯的心烟消云散,有些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杀了所有土匪,不想又来了那些黑衣杀手。我因为泡在湖水里时间太长,信号弹失去了效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云暮寒话落闭了闭眼睛,一番话说得似乎极其艰难。
“我去的时候你是护着清婉公主的!为何?”云浅月问。她总感觉云暮寒略过去了什么没说。
“爱一个人没有错!她……对我,也不算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我没心罢了!虽然她那般……但我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云暮寒忽然极其晦暗深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语气有些苍凉。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但是强求就错了!”云浅月淡淡道。强求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人的负担,就会疯狂,疯狂就会出事。就像今日,清婉公主为此搭上了她的命。那般情况下身为当事人又被清婉公主痴恋了十年的云暮寒,救她也算是仁义之心,即便不爱那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他此举不算做错。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一个人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心,世界上便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云暮寒忽然看了容景一眼,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对云浅月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暮寒一眼,当先出了房门,她也看了云暮寒一眼,抬步跟了出去,云暮寒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父王,这件事……”云王爷见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西枫苑,看向云老王爷。
“说话吞吞吐吐,怕这怕那,难怪你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云老王爷站起身,怒道:“这件事情是公主不对在先,若不是她对寒小子下了情花毒,寒小子也不至于离开那里留下她一人,也不至于招来土匪和杀手。若不是臭丫头赶到他险些丢了命,此时公主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死,我老头子还要找皇上讨一个说法的!”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窝囊!”云老王爷冷哼一声,向门外走去。
云王爷抬步跟上,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毕竟公主死了,还是浅月杀的……”
“谁说是臭丫头杀的?她即便是杀了,也不会对皇上说是她杀的。你个没脑子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若是……”云老王爷话语说了一半,忽然气怒地住了口,一甩衣袖,再不理会云王爷,出了房门。
云王爷脸色忽青忽白片刻,也抬步出了房门。
几人离开后,云暮寒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窗外,正看到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并肩消失在西枫苑门口。男子月牙白的锦袍,背影雅致风华,女子紫衣阮烟罗,背影清丽脱俗。他脸色一黯,闭上眼睛,手紧紧攥着被子片刻,又忽然一松,似乎是泄了所有力气,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
出了西枫苑,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容景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我担心的事儿!若他真喜欢上了清婉公主,那么事情便不好办了。”
“的确不是你担心的事儿,但是我担心的事儿!他喜欢你,事情同意不好办。”容景面色幽幽,眸光幽幽,声音亦是幽幽。
云浅月皱眉,随即又好笑地对他道:“担心什么?他是我哥哥而已!哥哥喜欢妹妹有什么不对?”
容景轻哼一声,“是这样说?我怎么觉得此喜欢非彼喜欢呢!”
云浅月转过头,正色地道:“不管是此喜欢还是彼喜欢,他都是我的哥哥。”
“此哥哥也非彼哥哥!表哥也不是不能对你喜欢。”容景语气有些别扭,神色有些闷。
“你放心,他心中清楚明白着呢!云暮寒不是夜天逸。”云浅月叹了口气,伸手一拽容景,“走!先去你府里,我们去审问审问那个人,看看能有什么结果拿来!”
“不用我们亲自去审问,青影会审问出来的。”容景被云浅月拽着向前走去